《在你走后的第三年》最后一幕, 是顧晴得知程年發生意外之后、于殯儀館的一場痛徹心扉的哭戲。
這出戲排在整個故事的最開始,但導演有意將它安排在了最后一幕。
這樣的安排,也是為了讓白茵在驗完所有的劇、對程年與顧晴的有了更進一步的悟之后, 再來演繹, 或許會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為了醞釀緒, 白茵提前幾天把自己悶在房間里,不見任何人,只讓唐卡按時送餐, 陳淮驍自然也沒有打擾。
這場戲需要的緒非常強烈, 如果演員不了戲, 就沒有辦法讓觀眾共。
如果觀眾無法共, 棄劇率就會非常高。
晚上, 陳淮驍回到家,唐卡還沒有離開,候在花園廊門口等著他。
“阿茵還在房間?”
“是的。”
唐卡接過了他換下的西服, 掛在了架上, 擔憂地說:“夫人這兩天吃得越來越了,一天幾乎只有一頓, 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也不知道在做什麼, 我有點擔心。”
陳淮驍何嘗不知道, 白茵不僅僅要醞釀緒, 還要改變自己的神狀態,說白了...就是最大限度接近絕的顧晴。
而這種神狀態,絕不是靠化妝就能達的,要想真, 必須真正的親歷生離死別的絕。
這段時間,陳淮驍無論工作還是見客戶, 總是心神不寧,無數次后悔讓白茵做出這樣的嘗試。
他太擔心了。
“今天吃過了嗎?”
“還沒有,夫人讓我不要打擾。”
陳淮驍點了點頭,來到了開放式廚房,將圍系在了自己上,準備做飯。
唐卡看著陳淮驍白襯外面套著的小碎花圍,對陳淮驍的廚藝表示出了極大的懷疑:“爺,您會做飯嗎?”
陳淮驍雙手叉腰,看著櫥柜上的鍋碗瓢盆:“應該會。”
“應該?”
“第一步,是不是要點火?”
唐卡走過來,指導道:“第一步應該倒油。”
陳淮驍將油倒進了鍋里,然后點了火:“下一步呢?”
“不是...爺,菜呢?”
他反問唐卡:“菜呢?”
唐卡無語地打開了冰箱雙門:“爺,您都還沒想好做什麼,您倒什麼油啊。”
“你不是說第一步要倒油嗎?”?
唐卡終于知道,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陳淮驍極度不擅長的事…那就是做飯!
“爺,您準備做點什麼菜?”
陳淮驍對自己的實力有很清晰的認知:“番茄蛋面吧,以前總是去鎮上的面館點這個。”
“那您要先洗番茄,打蛋。”
唐卡很耐心地手把手指導著陳淮驍完烹飪步驟,終于,四十分鐘后,一碗香噴噴的番茄蛋面做好了。
看著這碗有點奇怪的面條,唐卡咽了口唾沫。
夫人久了吃什麼都很香,應該、應該不會介意......吧。
陳淮驍還特別細心地給榨了一杯黃瓜,和番茄蛋面一起放在了托盤上,上樓來到房間門口。
他正要敲門,沉片刻后,把唐卡了回來,托盤遞給了他:“你來。”
“您不見夫人嗎,你們已經好多天沒見面了。”
“吃了這麼多苦頭,不能前功盡棄...”
唐卡敲門的時候,陳淮驍便站在旋轉樓梯的轉角,沒讓看到。
“夫人,用點晚餐吧,您已經一天沒吃飯了。”
白茵的嗓音明顯有些沙啞:“我不。”
“這是番茄蛋面,很開胃的,您就嘗一點吧。”
片刻之后,房間門打開了,唐卡看到白茵都驚呆了。
人再不復過往的俏、。
此刻的,臉蒼白,近乎形銷骨立,宛如脆弱的玻璃花,一就會碎似的。
他簡直不知道這幾天究竟是怎麼過來的。
“謝謝你,唐卡,我喜歡吃番茄蛋面。”說完,端著托盤回了房間,重新關上房門。
唐卡松了一口氣,轉走到樓梯轉角,陳淮驍背對著房門坐在樓梯上,沉著嗓音,無措地說:“我不敢看。”
“爺...”
陳淮驍低頭點了煙,手輕微地栗著,克制地問:“是不是瘦了?”
“夫人很好,您別擔心。”
陳淮驍攥著打火機,低頭看著這一階階的樓梯:“要強,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命都可以不顧,哪里會在乎其他人心疼與否。”
唐卡心無比震撼,那是他認識陳淮驍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看他傷心這個樣子。
......
那幾天,陳淮驍每天提前下班,開始認真地跟著唐卡學習做飯煲湯。
從零開始學,各種營養餐、零食甜點烘焙,他應學盡學,每天變著花樣做給白茵吃,竟然也學得了一手好廚藝。
終于,《在你走后的第三年》迎來了最后一場殺青戲。
這一幕戲在殯儀館,一連數日,顧晴都無法接通接程年的死訊,堅持殯儀館里的那尸不是他,不曾踏足一步。
最后,程年的即將焚化,狂奔而來。
冰冷的太平間,已然瘦得不人形的顧晴,緩緩出現在了人們的視線中。
看著消瘦的臉蛋、凹陷的顴骨和毫無的,眾人便能夠想象,這些日子,究竟是怎麼過來的。
的黑眸也失去了平日的澤,黯淡無神,只有心經歷過地獄的人,才會憔悴這個樣子。
許導看著緩緩出現在鏡頭里的白茵,心臟瘋狂地跳著。
他給了白茵幾天的時間,讓去味顧晴失去摯的痛苦,但他絕對想不到,白茵能把自己變現在的樣子!
簡直活就是另一個顧晴了!
這個演員...太極致了!
顧晴走到了程年的前,地出蒼白的指尖,想去掀開覆蓋在他上的白布,但一到那白布,宛如電般…又了回來。
那一刻,眼底有恐懼、有不甘、有洶涌而來的傷悲......
這麼多緒,被極有層次地表現了出來。
最后,終于猛然掀開了白布。
陳淮驍就這樣一不地躺在的面前,他是那樣鮮活,就像過去無數次躺在邊睡著了一樣......
白茵捂住了,大口大口地息著,痛失摯令近乎快要窒息,撲過去抱住了他,嚎啕著,卻又發不出聲音來,只有極盡絕的嘶啞。
用力將男人抱在懷里,拼命地熱他已經冷藏了數日的,想要溫暖他,想要讓他重新活過來。
“求求你,求求你了...”
”哥哥,求你醒過來,別睡了好嗎?”
“你醒過來,再吻吻我啊。”
絕,漫無邊際的絕,染了在場所有人。
副導演聽到白茵喊了一聲哥哥,這不是原本的臺詞,本想打斷,但許導立刻用眼神制止他。
這段表演幾乎完,是白茵最自然的流,是自己為自己預設的創傷驗。
哭的不是逝去的程年,哭的是的摯,是懷里的這個男人...
終于,導演喊出了:“卡!”
全劇結束,所有人沸騰了起來,相互擊掌,圍著最后一場的完落幕而歡呼著。
“大家辛苦了!”
“終于結束了!太開心了!”
“都別走啊,晚上在世紀酒店訂了餐,一起慶祝!”
每個人臉上都掛著歡欣鼓舞的笑臉,只有白茵的緒還沒有離出來。
還地把陳淮驍抱在懷里,眼淚吧嗒吧嗒地流淌著,弄了他前的襟。
陳淮驍沒有,也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無聲地看著,任由抱著自己發泄緒。
全世界都在笑,但還沉浸在失去摯的痛苦中。
陳淮驍看著淚水流淌的臉蛋:“阿茵...你哭得我心都碎了。”
白茵這才稍稍晃過神,看著面前對溫微笑的男人,狠狠吻了吻他。
陳淮驍迎合著,輕地安了一陣,然后帶著避開了所有人,帶著來到了休息室的沙發上。
白茵的眼淚還是收不住,連日來的積,讓此刻的緒近乎崩潰。
陳淮驍單膝半跪在面前,用紙巾給拭眼淚,聲安道:“好了小辮子,哥哥沒死,在這里。”
這一刻的白茵,真的什麼都不計較了。
什麼前任,什麼替,什麼報仇雪恨...都不在乎了,只要這個深了多年的男人,能好好地活在這個世界上,比什麼都重要。
“陳淮驍,你不會像程年那樣離開我,對嗎?”
“絕不會,以后我再不做危險的事,賽車、高山雪…都不做了,這樣你安心了嗎?”
“我不是要你像程年那樣放棄喜歡的事,但我要你向我保證、保證安全...”
“我保證。”陳淮驍吻著的手:“你在我邊,我會珍惜生命,珍惜余生有你的每一分鐘。”
走出休息室,劇組的工作人員和演員們擔憂地看著:“白茵,你沒事吧?”
“剛剛有點緩不過來,現在沒事了。”
“你剛才的反應,真是嚇了我們一跳。”
“是啊是啊,不過幾天沒見,你都瘦這樣了。”
白茵對他們微笑著:“好在已經拍完了,還能再胖回來的。”
“今晚一定要多吃點!”
“沒做,我們監督你吃!”
走出片場,白茵坐上了陳淮驍的黑邁赫,駕駛座的唐卡看到白茵臉上恢復了笑意,也總算松了口氣。
“這場戲之后,一定要好好休息,夫人是真的瘦了太多。”
白茵嫌棄地看了眼邊的陳淮驍:“每天黑暗料理不帶重樣的,能不瘦嗎。”
陳淮驍面不改道:“唐卡,說你呢。”
唐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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