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靜雯已經忘了有多久沒嚐過徹夜未眠的滋味，獨自坐在床邊到天亮。甚至不覺得累，一整夜滿腦子都是宋立珩，以及在包間裏指著自己所說的話。

初夏的天微涼，再次掏出手機撥通了宋立珩的號碼。可是這一次，電話的那頭卻提示關機了。

思緒了一片，葉靜雯甚至不敢打電話給宋家，或者給宋飛揚。昨晚發生的一切，就像多年來最醜陋的傷疤被當場淋淋地揭穿了。那種難堪、愧疚、不安和痛心，唯有當事人才能明白。

不奢求能得到原諒，但至希宋立珩能接聽電話，兩個人好好把話說清楚。

臥室的門不知什麽時候被推開了，管家走了進來。的手中還拖著一個小小的行李箱，放置在葉靜雯的腳邊，尷尬地提醒說：“太太……宋先生剛才打電話吩咐我，提醒你收拾東西盡快離開。”

“他打電話給你了？”葉靜雯怔了怔，迅速反應過來上前揪住管家的袖說：“為什麽不直接打給我？”

管家麵難，神不自然地說：“我也不知道，宋先生說你會知道原因。”

“把電話給我，我直接打給他問清楚。”葉靜雯此刻的心是激的，抑不住心的痛楚大聲吼道：“電話給我！”

管家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機遞了過去，葉靜雯迅速打開通訊錄，看到第一個來電就是宋立珩辦公室的座機號碼。二話不說直接撥通，沒多久就傳來宋立珩沙啞的聲線。

“喂……”

“我在家裏等了你一整夜，有什麽話直接跟我說，不要讓管家轉達。”葉靜雯握住手機，負麵的緒開始泛濫。

宋立珩為什麽要吩咐管家提醒收拾東西離開？這是什麽意思？他到底想要怎麽做？

電話的那頭沉默下來，甚至連呼吸聲都察覺不到。葉靜雯覺心尖就像被最堅固的繩索勒住，疼痛的覺牽扯到五髒六腑。

“為什麽不說話？”葉靜雯聲嘶力竭地吼道，的緒開始崩潰，僅僅因為宋立珩的一句話。

“我們之間，沒有什麽好說的。”宋立珩的聲音很低沉，就像從遠方的山穀傳過來一般。“收拾東西，馬上離開。離婚協議書律師準備好以後，我會讓人送過去葉家。”

一番話，徹底讓葉靜雯懵了。曾經想象過千萬種可能，卻沒料到“離婚”兩個字會如此雲淡風輕地從宋立珩的裏吐出來。

他們是夫妻，共同經曆了兩年的風雨，好不容易才磨合為現在的樣子，為什麽要離婚？上次一時衝提出的時候，宋立珩不是很氣憤，罵說婚姻隻一輩子的承諾嗎？

“我不會跟你離婚……你心裏有我，我知道你心裏還有我……”葉靜雯覺心底抑已久的恐懼，已經按耐不住要湧出。吸了吸鼻子，努力讓自己沒有哭出聲來。“如果是因為欺騙的事，我願意承擔任何的後果。你可以懲罰我，怎麽對我都可以……立珩，我不要離婚！”

曾經，葉靜雯以為自己對待能幹脆利落；可是當你將要失去的時候，才明白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會讓人絕。

是的，宋立珩，比自己想象的要深。不要輕易放棄這段來之不易的婚姻，隻想用自己的餘生去贖罪，去補償……哪怕所有人認為下|賤、卑微、心計。

“我做出的決定，從來沒有人可以改變。”宋立珩的聲音顯得異常平靜，冷冷地說：“如果不簽，那麽我們法庭上見吧。”

說完，宋立珩直接掛了電話，本不給葉靜雯任何辯駁和解釋的機會。

在商場上，眾所周知宋立珩是個雷厲風行，果斷敢做的人；在對待的時候，他也不例外。

話筒裏傳來冰冷的“嘟嘟”聲，就像重錘般敲打葉靜雯的心。的雙發，直接倒在地毯上，靈魂就像被空了一樣。

“太太……需要我幫你收拾東西嗎？”管家歎了口氣，輕聲問道。

沉默半響，葉靜雯才從遊離的思緒中回過神來，輕輕搖頭說：“不用了，這裏並沒有什麽是屬於我的。”

葉靜雯最後還是選擇離開了別墅，獨自在小路上行走。上了一輛公車，漫無目的在這座城市裏遊走。

也許是潛意識在作怪，在公車到達市中心的時候，隨著人群下了車，一路往前走。

不知過了多久，葉靜雯抬頭一看，卻發現自己已經站在宋氏大樓前。悉的外牆，裝修低調卻奢華的接待大堂，以及中英文的企業標語。

可是此刻，葉靜雯覺自己就像陌生人一般，停頓在正門口的綠化帶旁，久久無法挪開腳步。

痛心不說，心中更多的是不甘。一段怎麽能說斷了，就能斷了？

最終，葉靜雯還是沉住氣，冷靜下來打算直接上公司找宋立珩，當麵把話說清楚。鼓足勇氣往大堂的方向走去，然而還沒到電梯，保安已經匆匆走了過來。

“宋太太……宋先生吩咐過你不能上去。”保安的臉不自然，上前擋在葉靜雯的前，臉頰憋得通紅。

這個保安葉靜雯是認識的，可是來公司這麽多次他對都是笑意盈盈，畢恭畢敬的。

“你知道自己說些什麽嗎？”葉靜雯黑著臉，低聲苛責道：“走開！”

可是保安卻一也不，擋住電梯無奈地勸說：“我也是打工的，希你能諒解。”

不知哪來的怒火，葉靜雯狠狠地瞪了保安一眼，眼神比殺人還要可怕。“再不滾開，別怪我不客氣！”

保安還是愣在原地，憋屈得很。

“讓上去吧。”後傳來悉的聲，葉靜雯回頭一看，發現Linda正夾著一份文件匆匆走過來。

保安為難地說：“可是宋先生吩咐過……”

“我會跟他解釋，你先回去做事吧。”Linda淡淡一笑，然後按下電梯的按鈕，拍了拍葉靜雯的肩膀提醒說：“走吧，我們一起上去。”

電梯裏靜得可怕，葉靜雯卻有點局促，抬頭盯著電梯的按鈕，許久才道謝說：“謝謝你。”

“不客氣。”Linda尷尬一笑說：“宋總昨夜都在辦公室裏，到現在還沒出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變這個樣子，今天早上誰進辦公室找他，誰遭殃。”

這都是葉靜雯的錯，默默垂下頭，看著潔淨的地板突然到自己的到來很可笑。“我們的事……你都知道了？”

“雖然我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不過隻有你才會讓宋先生變這樣。希見麵以後，能靜下心談一下。”Linda安說。

走進辦公室，葉靜雯看著那扇門，第一次產生了恐懼。剛想走近，門卻被推開了，穿灰西裝的中年男人抱著一大堆文件，灰溜溜地走了出來。

議論聲紛紛響起，辦公室裏的人都在低聲議論。

“財務總監被罵了，好可憐。”

“今天上班開始，從銷售總監到財務總監無一例外，進去的人都了炮灰。”

“對呀，老板今天怎麽了？吃了火藥嗎？”

Linda看不下去了，用文件夾重重地敲了一下屏風，批評時候：“不想下一個被罵的，趕做事去。”

眾人紛紛回到座位上，繼續埋頭做事。

“宋太太，裏麵沒人，可以進去了。”Linda小聲提醒說。

“謝謝你，Linda。”葉靜雯說。

門是虛掩著的，葉靜雯直徑走了進去，隨手把門關上。隻見宋立珩站在落地玻璃窗前，上還穿著昨日的服，宛如一雕塑。

他安靜地盯著窗外，不清楚在思考些什麽，背影看起來孤單而落寞。

“出去，我現在沒空。”宋立珩聽到了腳步聲，冷聲說。

葉靜雯並沒有停下腳步，緩慢向前，最後走到宋立珩的後，輕聲說：“是我。”

正午的灑在落地玻璃窗的邊緣，初夏的天氣很好，遠的高層建築都被罩上了一層金。宋氏辦公樓位於海市最繁華的地段，俯看下去，一切盡在腳下。

宋立珩說過，他很喜歡這種能掌控全世界的視覺。

“你來得剛好。”宋立珩的聲音很淺，淺得就像在跟陌生人對話。他緩緩轉過，視線甚至不屑於落在葉靜雯的上。

“我們好好談一下。”葉靜雯的心就像有一隻小鹿在撞，被撞得心煩意。

宋立珩彎從辦公桌的第一個屜裏，取出了一份文件，直接甩在桌麵上，聲音冷漠得很。

“離婚協議書已經準備好了，直接在上麵簽名就行。”

離婚？

葉靜雯冷笑，心酸的、痛苦的、難堪的覺一並湧出。“我今天過來不是為了談這個。”

“我們之間除了這個，已經沒什麽好談。”宋立珩坐回椅子上，翻開協議的最後一頁，毫不猶豫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葉靜雯咬，直到腥味蔓延，才含淚問道：“要怎麽做，才能原諒我。”

說這些，雖然很無力。可是對於葉靜雯來說，失去全世界，也不想失去宋立珩。

薄抿，宋立珩盯著桌麵上的離婚協議，半響才應答：“不可能原諒。”

“為什麽上次拍的事，你可以選擇相信我，這次卻不……”葉靜雯覺苦的淚水，正一點點地往心裏流，很快的某個部位就會被淹沒。

話音剛落，宋立珩忍不住笑了，笑聲充滿了譏諷：“上次我選擇原諒你，是因為你並沒有對我說謊，有些事你沒做過，我相信。可是這次呢？欺騙我兩年多，你憑什麽還認為我會相信你？”

“憑你我！”葉靜雯終於控製不住了，抓起桌麵上的離婚協議撕了個碎，聲嘶力竭地吼道：“宋立珩，你敢承認從來沒過我嗎？”

？從來都是最廉價卻又最難得的。宋立珩葉靜雯嗎？他所謂的是基於婚姻、責任、還習慣？

“你別自以為是，認為每個人都能原諒你的愚蠢和無知！”宋立珩心中的怒火終於發了，長臂一掃，桌麵上的電腦和文件全部落地。“我有多恨自己沒有早點認清你的真麵目，被欺騙了這麽久！”

“我……”葉靜雯的嚨就像被一直無形的大手掐住了，什麽話也說不出口，幾乎連呼吸都已經變得無力。

原來男人變得絕起來，可以喪失理智，忘記一切。“我隻說最後一遍，馬上滾出我的辦公室，回去收拾東西離開！要死繼續厚無恥對我糾纏不休，別怪我不客氣！”

“我不走，你能怎樣？”葉靜雯徹底豁出去了，如果說厚無恥能讓宋立珩氣消，那麽尊嚴對於來說完全可以舍棄。

“你……”宋立珩的臉都青了，高高舉起右手，看樣子就要扇下來。

葉靜雯沒有避開，抬起頭閉上了雙眼，含著熱淚說：“我已經錯了兩年，不希繼續錯下去。”

有些錯誤隻是一時，但有些錯誤，卻會為一輩子。

宋立珩的那掌最終還是沒有甩下來，他說過不會打人，哪怕眼前的這個人讓他憎恨至深。

座機的話筒被拿起，宋立珩冷聲吼道：“Linda，馬上通知保安上來，把不相幹的人帶走！”

淚水已經忍不住從閉的眼角流出，兩年的婚姻，葉靜雯也沒想過會以這種狼狽結束。

***

回到葉家，已經是晚上八點半。

葉靜雯站在葉家大門外，覺這裏的一切都很陌生。雖然這座古古香的別墅曾是過去二十二年的家，卻仍然沒有一點兒的歸屬。

剛進門，陳姨已經匆匆應了出來，關切地問道：“小雯，你終於回來了，吃過飯了嗎？”

葉靜雯機械般搖了搖頭，直接走進了客廳，在眾人的注視下坐在角落的沙發上。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許笑直接把一隻牛皮信封甩到葉靜雯的上，氣憤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