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番外:籠中人——中
陸郁臨走前對裴向雀說了句什麼話, 裴向雀還是沒聽清, 模模糊糊只約覺得他的聲音與旁人不同,格外聽些。
門又合上了, 留下裴向雀一個人。他雖然不會說話, 卻不太討厭與人談。只是同他說話太麻煩了,別人都不樂意罷了。
陸鬱忽然離開, 裴向雀倒有點無趣。他抿了抿,因為不舒服,又迷迷糊糊睡了一會,直到有人用力敲開了酒店房間的門。
門外是裴向雀的助理,一個個子不高,樣貌普通的年輕男人。他差不多二十歲出頭, 頭髮有些淩,面上表不耐,推開了裴向雀, 徑直走了進去。
那人冷笑了一聲, 講:“沒料到你連話都不會說,卻能勾搭上這條大魚。”
一般像裴向雀這種還沒出道的孩子,在公司裡都是統一配備經紀人,而沒有餘錢請助理的。可裴向雀的況與眾不同,他人傻不會說話, 又長得太好,怕沒賣到好價錢就出了事,所以才配了這麼個助理。
那個助理原本是想當明星的, 可是長得不夠出,又沒有一技之長,總覺得像裴向雀這樣的傻子當明星是在浪費資源,心有不甘,可是礙於上頭的命令,也懂得底線,冷言冷語地罵退過旁人,沒讓人近過裴向雀的。不過平常待裴向雀不怎麼樣,他只覺得對方是個傻子,傻子又要什麼好態度?
看著裴向雀的模樣,那人來氣,冷嘲熱諷似的,“裴向雀,你的好運氣來了。”
他的好運氣似乎是來了。
從那天開始,裴向雀周圍的一切都不一樣了。他不再需要去上課,經紀人也對他笑面相迎,裴向雀不明白是怎麼回事,懵懵懂懂地被帶到辦公室,一個個子高挑,戴著眼鏡的男人走過來,拿出一份文件。
他們都讓裴向雀簽上自己的名字。
裴向雀沒有別的選擇,他只大致瞥了一眼合約,約瞧見“合約”、“轉讓”,“期限”幾個詞語,裡頭還有一個名字,是陸鬱。
簽完了合同,他就被那個沒見過面的人領到了樓下的車上。戴著眼鏡的人似乎對他起了什麼興趣,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回頭看他,似乎說了句什麼話。
裴向雀有些張,攥了手指,一言不發。
他便沒有再說話了。
車停在了陸宅前頭,陸鬱正站在一叢玫瑰花前,將盛放的花折下來,放到細口長頸的白瓷瓶裡。
陸鬱偏過頭,微微挑眉,狹長的眼裡滿是裴向雀,他朝門口招了招手,裴向雀就無師自通地明白了他的意思,向這邊走了過來。
裴向雀瞧見陸鬱笑了笑,似乎是很滿意,又從瓶中出一支還沾著水的玫瑰花,遞到裴向雀的面前。
裴向雀一怔,沒來得及接過來,陸鬱卻忽然向後扔掉了那支花。裴向雀很捨不得這樣好看的花,又跑過去撿了起來,撣了撣上頭的灰塵,興致衝衝地攬在了懷裡。
陸郁的張張合合,可裴向雀卻聽不懂。很久之後,他才問出了那句話,陸鬱是說,紅玫瑰不適合金雀,他像白百合。裴向雀有點害,他覺得自己不如花好看。
那天晚上,還沒到夜裡,只是日頭偏向黃昏,裴向雀又剝了服,被陸鬱在床上結結實實打了一頓。裴向雀哭哭啼啼地挨著打,委委屈屈地唱著歌,他不曉得陸鬱對他講了許多承諾,只要他聽話。
不過這次的打很不同,到了中途,裴向雀竟覺得挨打也變得快樂起來,他從未嘗過這種快樂的滋味,又害又害怕,連痛苦也不覺得了。
昏過去之前,裴向雀想明天一定要和陸鬱理論,憑什麼又打自己?可到了清晨,陸鬱正坐在床頭,旁邊擺了一份溫熱的白粥時,裴向雀又猶豫了,他又不會講話,手邊又沒有紙筆,這麼一猶豫,便錯過了機會。
他這麼猶豫躊躇,等過了好幾天,終於適應了這種挨打後,又組織了好久的語言,才憤怒地問,“陸,陸郁,鬱,你,你怎麼,怎麼,老是打我!”
陸鬱正抱著一團的裴向雀朝浴室走過去,聽了這話忍不住笑,將這只弱弱的金雀擱在浸滿熱水的浴缸裡,拂了拂裴向雀滿含水的眼瞳,用手指在被水汽模糊了的玻璃牆上寫下一行漂亮的字。
“你真是個小傻子嗎?那怎麼能打?你知道是什麼嗎?”
裴向雀搖了搖頭,他不明白。能夠讓人痛的,不是打,不是傷,又是什麼?
沒人告訴他。
陸鬱卻不再寫了。
水汽蒸騰,又漸漸暈染了那扇玻璃,那些字都消失不見了,仿佛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可裴向雀卻記在心裡。他雖然不通人世故,在某些方面像是個從來沒出過山林的小怪,可到底是個智力正常的年人,在城市裡耳濡目染,對於普通的電子產品也會用了。
他開電腦,在搜索欄裡寫下一句話。
“在床上打架是什麼?”
裴向雀看了一個下午,才約約明白過來,原來這不是真的打架,而是一樣很親的事,旁人都知道,只有他是個傻瓜,什麼也不曉得。
知道這件事後,他站在窗戶後頭,看到陸鬱如往常一樣,在相同的時間走進大門。
院子裡的玫瑰花還沒有凋謝,開得正盛,陸鬱穿過玫瑰花叢,一西裝革履,襯衫雪白,模樣分外好看。
裴向雀心裡有些悸,大約是因為他們做過這樣親的事,所以有了不同。
作者有話要說:
小雀:天啦嚕,不好了,大裴大裴,我好像生病了!連挨打都會高興了!
大裴:興許,是不治之癥吧。
小雀:那我們同生共死,下黃泉也不孤獨!
大裴:是啊,你這麼吵,我怎麼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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