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暴
今天陸郁比平常時候回來的要早一些,家裡一片寂靜,樓下只有壁燈還是亮著的,而一抬頭,二樓的臥室還有著。
那是小麻雀在等著自己。
陸郁放輕腳步,上了樓,停在臥室門前,微微推開一道能容得下自己進去的門,側著走近了屋子裡。
他掃視了一眼周圍,裡頭的大燈開著,一切都是亮堂堂的。書桌旁並沒有人,窗簾也沒拉,陸郁第一眼沒尋到裴向雀的影,又自己看了看,才從鼓起的被子裡發現了一小團的裴向雀。
陸郁走近了兩步,約約能瞧得清他的模樣。應該是才洗過了澡,又裹著厚厚的被子睡,離得很遠都能看到他的臉頰紅通通的,掩蓋住了原本雪白的皮。大約是很熱,裴向雀的鼻尖上甚至有一滴晶瑩的汗珠,搖搖墜,也因為的熱量而溫水潤,像是蘋果的,讓人很想上去咬一口,嘗嘗是怎樣甜的味道。
不過不是現在。
陸郁了外套,掛在一旁的架上,沒打算現在醒裴向雀。他遙遙地看著自己的小麻雀睡得香甜,又去隔壁洗了個澡,收拾好了一切,才回了臥室。這一次,他繞過床尾,直接走到了裴向雀窩著的床邊。
居高臨下,從這個角度看,只瞧到一個尖尖的下。
陸郁彎下腰,用指腹了裴向雀的臉頰,雖說小孩子捂一捂,怕凍著,可太熱了也不好。
裴向雀睡覺的姿勢總是很古怪,這一回也不例外,整個人像個小烏似的窩在上頭,他的頭發略長,又多,蓋滿了大半個枕頭。
陸郁又仔細的看了看,發現有些不對勁,烏黑的頭發下面好像還有著什麼東西,似乎皺了一團。他怕裴向雀睡得不舒服,稍稍拂開散的發,那東西才顯出真容,原來是一個筆記本。
沒料到裴向雀現在讀書學習這麼認真,陸郁心想,還是把本子出來為好,便俯輕輕抬起了裴向雀的小腦袋,也幸好想他這麼大的孩子睡眠都好,這麼小小的折騰也不會醒。
那個攤開的筆記本就到了陸郁的手中。
陸郁本不打算看的,又想著最近太忙,都沒怎麼輔導過裴向雀的功課,不如看看他最近學到了哪裡,有什麼地方不明白,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好教一教他。
不過,他打眼一看,好像有點不對勁,這不是學習用的筆記。
陸郁一頓,來了些興趣。
白紙上畫了兩個表作都誇張傳神的小人,後頭跟著長長短短的話,他還沒仔細瞧,心想,難不自家小麻雀除了想唱歌這麼個夢想,還想當個漫畫家?
不過很快,他就否認了這個想法,並且對自己養的這只小麻雀有了更深層次,多元化的了解。
裴向雀睡了很好的一覺,比平常的小憩都要來的舒服得多。他翻了個爬起來,了惺忪的睡眼,眼前還是模模糊糊的,約看到飄窗上坐了一個人,他不太能看得清楚,只是一個廓,卻立刻認了出來。
「陸,陸叔叔……」
陸郁沉迷在這本神奇的筆記裡,甚至連裴向雀起床的靜都沒聽到。他聽到裴向雀的聲音,抬起頭,左手握拳,抵在中間,那是抑不住的笑意。
裴向雀才醒,腦子還迷迷糊糊的,沒認出來陸叔叔的手上拿著什麼,跳到毯子上,傻乎乎地問:「陸叔叔,你在,看什麼?好笑嗎?」
陸郁難得慢了半拍,思考了片刻,躲避了這個問題的直接答案,「唔,又天真又可。」
裴向雀歪著腦袋想了想,方才看到的封面好像有點悉,他終於反應過來,那好像是自己的日記。
日記!
而自己的日記上,記了什麼!
裴向雀三步變兩步,跳到了陸郁面前,想要奪回自己最大的日記。可他的力和反應速度都與陸郁相差甚遠,被陸郁輕而易舉地躲了過去,自己還一頭栽到了對方的懷抱。
陸郁順勢將他抱了起來,連日記本還沒放下,另一只手停在了裴向雀的腳踝,那裡又細又白,似乎只要陸郁願意,一只手就能握得住。
裴向雀再也沒有了平時的乖順聽話,連倒在懷裡都不放棄掙扎,還要爭奪陸郁手上的日記本。
陸郁將日記本舉得很高,另一只手圈住了裴向雀的腰,親了一下裴向雀的鼻尖,有點可的鹹味。
裴向雀一怔,可今天的他不是以往的他,而是一個勇敢的戰士,不能這樣輕易就被敵軍的逃逸炮彈,而是繼續在陸郁的魔爪下戰斗。
是的,今天的陸叔叔不是陸叔叔了,他是個大魔王!裴向雀咬牙切齒想著,要把這一段寫到日記裡,又想起日記本已經在敵方的手中了。
沒等裴向雀從魔王的懷抱裡逃出來,陸郁先松開了手,鄭重地道歉,「對不起,沒經過你的同意,就看了小麻雀的日記。是我的錯。」
聽到陸郁的道歉,裴向雀即使再惱怒,此時也了下來,他看著自己的陸叔叔,心裡忍不住為對方辯解,一個寫了自己心的日記本,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陸叔叔看了,看了也就看了,又不是對方的錯,是自己沒有放好。
這段時間以來,裴向雀大多數時候都會在陸郁回來前睡一覺,寫完自己的日記,再收起來。可因為日記又寫又畫,有時耗費的時間太長,又是在床上,很容易不小心就睡過去,所以裴向雀都會提前定一個鬧鍾,最起碼要在陸叔叔回來前,把日記解決。
可今天是個意外。
從陸宅回來後,陸郁的心不大好,加上工作都做完了,便提前回來了,也沒有同裴向雀說。導致裴向雀的鬧鍾才剛剛響起,就被陸郁關了。
還有就是,藏在枕頭上的日記。
裴向雀垂頭喪氣的,正想解釋自己並不介意。
他還沒說出口,陸郁又添了一句,他又不太正經了,調笑著說:「而且日記本裡的小雀說了,沒有什麼是一個親親加一個糖果解決不了的事,如果有,那就兩個親親和兩個糖果。」
這麼一長串的話,他得重復兩遍裴向雀才能徹底聽明白,而裴向雀的臉蛋已經紅得能滴了。
太,太恥了。
他頓了頓,指尖能到裴向雀臉頰上火熱滾燙的溫度,「我這次犯得錯誤比較大,可能兩個親親和糖果都不行了。那就再加一個冰淇淋蛋糕,好不好?」
裴向雀絕地閉起眼,不好,一點也不好,這把他饞,黏陸叔叔,還貪心的本全都暴了出來。
他明明,明明……好吧,他就是日記本上寫的那樣的。裴向雀是自己,大裴也是自己,那個總是蹦蹦跳跳,有點智障,還特別戲的小雀,也是自己。
陸郁見他沒有說話,自顧自地回答,「看來我的小麻雀是同意了。方才已經親了一個了,現在來親第二個。家裡還有沒有糖果了?」
他最近太忙,回來的晚,白天又沒有時間和裴向雀接,晚上吃過甜的東西對牙不好,科學可發展的吃糖計劃只能暫時停止。
他們已經許久未曾一起吃過糖了。
裴向雀本來就害,臉紅,心跳加速,陸郁又同他深吻,他幾乎不上氣,心髒快要從膛裡跳出來了。
陸郁總算是松開了他,將日記本放在一邊,目低垂,落在了裴向雀的臉上,的在親吻後更深,像是了的,垂掛在枝頭的櫻桃,人采擷。
裴向雀不好意思地咬了咬下,騙過了頭,也沒看放在一邊的日記本。
他多可。
陸郁忍住再去親兩口的沖,談起了日記的事,「日記裡的大裴和小雀,都很可,和我的小麻雀一樣可。不過,這麼費時費力的日記,阿裴,你一天都沒有斷過。」
他將日記從頭到尾翻了一遍,和普通人的日記不一樣,裴向雀的日記是圖文並茂的,主要的角有兩個,大裴和小雀,即使是多麼細微的小事,他們都能快樂起來。小雀像是個小孩子,也是個小傻瓜,無論多麼天馬行空,想要什麼就說出來。而大裴則要穩重一些,他總是很克制。
早期的日記都是很簡短的,小雀有時候會說一些自己的願,像是個糖果的小孩子,願很小,有時候是想洗個熱水澡,有時候是謝今天盛飯的阿姨都給了他塊紅燒。
在看這些的時候,陸郁會想,他的小麻雀只有那麼點大,在自己沒有找到他之前,過的日子,是多麼艱難。
然後,在某一個階段,陸郁出現了,安知州也偶爾出現,陸靜媛也變了一只小鵪鶉,在紙上跳躍。小雀從一個小心翼翼的小孩子,變得活潑了起來,連大裴都不再如同前面一樣克制,有了自己的,一大一小天天斗,又天真又可。
陸郁是並不參與他們之間的對話的,可他卻像是個藏起來的主角,很多對話都是圍繞著他展開,而每一天日記的最後,都有一個陸郁。
裴向雀沒有繪畫功底,全靠自己瞎琢磨,一點一點模仿修改。他很認真地在畫自己的陸叔叔,努力能夠看得出來,每一天都是一個不一樣的陸郁。
那是裴向雀藏起來的心意。
不過他就像是一只太過膽怯的小麻雀,總是把自己最珍貴的東西藏在最的地方,這個日記本和陸郁都是如此。而上一世,陸郁和裴向雀在一起六年,也沒有發現過這個日記本。
那裡面會畫了些什麼?
陸郁冷靜地想,或許並沒有自己。
畢竟,那時候的金雀沒有陸叔叔,他也不喜歡陸郁。
裴向雀想了很長時間,深思慮之後,才和旁的陸叔叔解釋。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他的結上下移,一字一句地說:「陸叔叔知道的,我從,很小的時候,就不會講話了。有,有很長很長,時間都沒有和人,聊過天。幸好,在這之前,學過一點字。就想,如果,沒有人,人和我說話,那我就,自己和自己說好了。這樣,也不會太無聊。」
大裴和小雀,就是他在日記上扮演的兩個對象,兩個都是從裴向雀的格中剝離出的一部分。
裴向雀不會再為了年時的事而難過,他現在過得這樣好,從前的難過也只覺得是苦難的磨礪,而不再是痛苦。
陸郁眉眼低垂,深沉而疼惜地看著裴向雀。
裴向雀卻不想陸叔叔為自己難過,「可是,可是,遇上陸叔叔,陸叔叔之後就不一樣了啊!」
他歪著腦袋,掰著手指頭,細細地數著陸叔叔有多好,「陸叔叔,帶我去,看病,陪我說話,聊天,做飯也,特別,特別好吃。還有,還有,那麼好!」
他講的斷斷續續,只恨自己說不出陸叔叔萬分之一的好。
裴向雀眨了眨眼,睫輕,纖長濃,像是夏日蝴蝶的翅膀,還閃著明亮的澤,「最好的事,是,是,陸叔叔,了我的,男朋友。」
裴向雀於這世上的友,親,還有,都維系在陸郁的上。
陸郁把裴向雀摁在自己的懷裡,點了點頭,「嗯,我知道。對我來說,也是如此。」
兩個人團在一起,膩膩歪歪了一陣,陸郁忍不住又拿日記本上的事逗裴向雀,主要是提起了不愉快的往事,陸郁不願看他沉溺進去。
陸郁翻開他們才見面的那幾天,指著小雀的話,「你看,我家小雀怎麼說的,那時候讓你我陸哥,你不聽話,在日記本裡我陸叔叔,是不是想著肯定不會被發現?小壞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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