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章

李時杼原本定的是初六回去，真正上車回家卻已經是初八了。

宋荀著實難過了一番，對著車窗朝家人招了半天的手，癟得像只小鴨子，低落又哀怨的，在副駕駛也不做聲，裡含著一顆很大的糖，撐得腮幫子鼓鼓的。

s市的雪要融了，出了個大太，黃澄澄的暖照得坐在前面的宋荀眼酸，眼睛霧濛濛地像要漲得流眼淚。

他看著前面不太分明的路，忽然生出一種離奇的荒謬。實際上，不過才五年，距離以前的自己卻已經這麼遠，他和家人的距離也和這輛車不斷行駛的路一樣，越來越遠。

他的餘帶著僥倖快速地掃了旁邊開車的李時杼一眼，又若無其事地靜坐著。

這個男人外表英俊拔，舉止得坦，儒雅又沉穩。他醇得像酒，一靠近就醉了。

剛見到李時杼的時候，他覺得這個人天生能聚集視線，優秀得耀眼，幾乎生來是個發。他完又磊落，誰想到這樣一個看起來癱在下，也找不到任何污垢的人，一把把他扯進黑暗裡。

他像一隻小蟲，所有掙扎不過是被男人拿著小木來回撥，讓他四腳朝天，好不痛苦，他所做的一切都被恰如其分地在掌之間，被掐得死死地，掙不開。

逃不出來的，他已經被拽到罪惡的深淵，並開始自甘墮落，他不再是一個害者，他變了從犯。

他可能天生是依附這個男人的菟草，憎惡過自己的無能與懦弱，也唾棄過自己的膽怯與唯諾，可是對他來說，反抗簡直是天方夜譚，這太難了。

沉淪永遠比逃更簡單，他什麼都不要做，只卑劣地敞開，接納這個偏執又令人畏懼的男人，讓他在自己馳騁，耕耘，撒下罪惡的種子，他自己也會快樂。

可是誰會想到，他用自己畸形醜陋的，生下了這麼可善良的小景和。他抬起頭，在視鏡裡看見孩子大張著，出被糖染鮮紅的小舌頭，似乎想把他逗樂。

宋荀噗呲一下笑出來，眼睛彎彎的，瞇一條線，顯得睫又黑又長。引得開車的李時杼也噙著笑，在旁邊問，“好玩嗎？”

李景和最近特別喜歡變糖，而且必須一天換一個，淘氣得很。他被固定在兒座椅上，甩著自己穿得圓滾滾的兩條小短，“很好玩。”

他一會兒對著車窗上自己的影子講話，一會兒朝鏡子吐舌頭，自己一個人玩得不亦樂乎。突然在車停到一個紅燈時，他驚喜地喊出來，“彩虹！媽媽彩虹！”

宋荀連忙探著頭往窗外外看，是一個灑水車經過前面的路口，灑出來的水噴在空氣裡，散一條圓弧低矮的人工彩虹。

絢爛又聖潔的彩橋。

他出來的，彩虹對他來說也是極新奇的，半張著，滿臉都是傾慕的喜悅，像孩子一樣著迷，偏過去呆呆地，“老公，彩虹。”

男人已經手在座椅中間，欺上前，和他頸親吻，如癡如醉地砸他的舌頭，宋荀暈乎乎地接他突如其來的吻。

男人曖昧又癡纏地啄他的臉頰，鼻息熱燙的，“嗯，真好看。”

綠燈亮的時候，他們的車開過去，穿過那條人工虹橋。

宋荀和李景和兩個依依不捨地回頭看，眷又嚮往。

他坐回來，明地朝李時杼笑，出一口小白牙，“真好啊。

李時杼瞥見他白糯的臉，笑著一隻手去扯他的臉頰。

“你乖就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