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頂上懸掛著花燈, 燈灑落下來,兩人的影子在墻上重疊。
虞寧初一直在試圖掙宋池的手,可就是甩不開他。
走廊的出口近在眼前, 那只修長有力的手終于松開了。
虞寧初不由地加快了腳步。
“你不喜歡沈闊。”
后傳來他溫潤的聲音, 仿佛兩人是很親近的關系,他只是在與閑聊。
虞寧初形微頓,疑他究竟要說什麼。
“可沈闊很喜歡你, 只要他心意不改,你想嫁給沈逸, 沒有任何機會。”
宋池停下來,對著的背影道。
越是在乎臉面的勛貴人家,越不會讓子孫中間出現爭奪一妻的丑聞。
虞寧初被他氣笑了,回頭道:“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嫁給表哥了?我自知份,府里的諸位表哥個個都是年英才, 我哪個都不想高攀。”
宋池靜靜地看著的眼睛:“那你想嫁誰?”
虞寧初偏頭,白皙的臉被帽邊的狐擋住:“我想嫁一個出比我低的丈夫, 如此無論他還是他的家人親戚都不會瞧不起我,我也不必謹慎小心。池表哥,我沒有你們出尊貴,但我與湘表姐世有頗多相似,我只想求一個安穩, 看在湘表姐的份上,你能不能放過我?”
宋池:“如果你喜歡一個人,明明可以得到, 你可會甘心放手?”
虞寧初看著他的影子:“如果那個人不喜歡我, 我絕不會強求。”
宋池笑了:“表妹豁達, 我自愧不如。”
虞寧初聽懂宋池的意思了, 他不會放手。
抬起頭,看著宋池那張溫潤如玉的臉:“你當真喜歡我?”
宋池頷首。
虞寧初:“娶妻還是納妾?”
宋池:“娶,我在侯府長大,沒有納妾之心。”
虞寧初:“那你去向我舅舅舅母提親,我便應你。”
嫁誰都是嫁,既然宋池不肯放過,那干脆嫁了,也免得日日提心吊膽。
宋池卻避開的視線,看向遠的花燈:“你還小,我想再等兩三年。”
虞寧初只覺得諷刺。
什麼喜歡,不過是貪圖的姿罷了,玩弄兩三年,膩了便也可以丟了,于他沒有任何損失,至于的名節的下半輩子,他又何須理會?
“走吧,別讓阿湘等太久。”
宋池忽然道,徑直從旁邊走了過去。
落在虞寧初眼里,他便是心虛了,無再拿甜言語哄。
明日便帶上宋湘送的匕首,時時防,如果宋池再敢手腳,打不過他,自傷自盡總能做到,總比被他壞了清白強。
到了后院,宋池讓虞寧初在廳堂里等著,他先進去哄妹妹。
親兄妹倆又能有什麼仇怨,宋湘所求只有一點,哥哥向的閨中好友道歉。
宋池無奈道:“好,我去道歉,那你也別哭了?”
宋湘哭得已經差不多了,抹抹眼睛,跟著宋池走了出來。
在宋湘的見證下,宋池走到虞寧初邊,煞有介事地行了一個大禮:“那日是我失言,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誤會了表妹,還請表妹海涵,寬恕我。”
虞寧初懂了,這就是宋池要與演的戲。
“一時口角罷了,池表哥請起。”虞寧初側過子道。
宋池回頭看妹妹。
宋湘覺得還不夠:“你得送阿蕪一份賠禮,惹表妹掉了那麼多眼淚,你上道歉怎麼能夠?”
虞寧初馬上道:“不必了,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宋池卻道:“都是我的錯,害你們兩個傷心難過,這樣,我送你們一人一份賠禮吧。十月里與匈奴四王子擂臺比武,四王子輸了我二十匹戰馬,四王子臨走時答應開春后再送過來,我明日便寫信給他,讓他挑兩匹適合子騎的良駒替換戰馬,如何?”
宋湘眼睛一亮,跑到虞寧初邊道:“這個好,有了馬,咱們也可以學騎馬了。”
虞寧初怕自己不答應宋湘又要宋池想別的禮,只好點點頭。
恩怨消了,宋湘洗洗臉,重新梳了頭,拉著虞寧初繼續去找花燈。
宋池自帶著人去二夫人那邊替妹妹搬家了。
.
距離子時還有半個時辰,九盞小燈都湊齊了,沈闊找到了三盞,分了宋湘一盞,然后除了他依然有兩盞,虞寧初等人都得了一盞小燈。
大家來到榮安堂。
太夫人打夠了牌,這會兒坐在暖榻上,聽邊的嬤嬤講奇聞異事。
見孩子們來了,太夫人瞅著沈闊道:“你怎麼拿了兩盞?我原想你們九個小輩一人一盞的。”
說話間,宋池來了。
沈闊馬上塞了他一盞。
太夫人讓丫鬟端了托盤來,托盤上面擺了兩排共九個荷包,一模一樣的。
“你們按照長順序吧,拿起來就不能再改了,不能作弊。”太夫人笑瞇瞇地道。
平西侯等人也來看熱鬧。
虞寧初最小,走過去,拿了第一排左邊的那個。
等大家都拿了,才解開荷包,見里面是一個銀元寶,虞寧初松了口氣,可不喜歡出風頭。
“誰拿了金元寶?”太夫人打量幾個小輩問。
宋池慚愧道:“我的燈都是四弟借的,這塊彩頭也該歸四弟才是。”
沈闊可不跟他客氣,得意地搶走了這塊兒金元寶。
人多熱鬧,你說一句我說一句,這最后半個時辰過得便快了。
子時一到,管事命下人點燃竹、煙花,慶祝新的一年。
太夫人打了個哈欠,擺手道:“快都回去睡吧,明早還要拜年。”
三房人分頭散了。
虞寧初回到碧梧堂,溫嬤嬤人端來熱水,服侍洗腳。
腳暖和了,被窩里也早被湯婆子熱好了,溫嬤嬤帶著丫鬟們退下,虞寧初躺在床上,卻毫沒有睡意。
宋池究竟想怎樣,真就躲不開他了嗎?
虞寧初不信。
等表姐嫁了,舅母就會替安排婚事,宋池再狠,還能明著跟舅舅舅母作對不?
睡之前,虞寧初握著表姐送的玉佛項墜,誠心許愿。
愿佛祖保佑自己婚事順利,愿佛祖真的賜宋池一顆向佛之心,別再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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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整個京城都洋溢著一片喜悅的氛圍。
虞寧初跟著表哥表姐去東院、正院、榮安堂拜了一圈的年,收獲一大捧紅的荷包,是這些歲錢,都夠普通百姓幾年的溫飽了。
宋池、宋湘進宮拜年了,今日一天都會在宮里度過,晚上才回來。
初二開始,各府又開始了頻繁的宴請。
初五這日,沈明嵐與虞寧初去逛花園,走到蓮花池那邊,就見宋池、宋湘兄妹坐在岸邊上,一人守著一個冰窟窿垂釣。
宋池守著的,恰好是虞寧初丟鐲子的那個冰窟窿。
虞寧初先是震驚他居然真的來找鐲子了,隨即反應過來,那鐲子肯定花價值不菲,宋池也舍不得真的丟了,只是他這麼釣,能釣起來嗎?鐲子又不是魚,會來咬鉤。
宋湘發現們了,揮揮手。
沈明嵐問表妹:“過去看看?”
虞寧初點點頭,也好奇宋池能不能釣上鐲子來,他既然如此在意,如果尋不到鐲子,會不會反過來要求賠償?
想到宋池可能會獅子大開口,虞寧初忽然后悔當時的沖了。
涉及到銀子,一時的意氣又算什麼?
到了蓮花池邊,姐妹倆都站到了宋湘旁。
宋湘居然已經釣上來一條大鯉魚了,在清澈的水中撲騰撲騰地甩著尾,虞寧初湊過去看的時候,差點被甩了一臉的水。
“你們倆誰替我釣會兒,我去解手。”宋湘悄聲道。
沈明嵐沒有耐心,就換虞寧初坐在了小椅子上。
沈明嵐去宋池那邊看了看,桶里一條魚也沒有,就在此時,宋池收桿了,那魚線居然特別長,魚鉤上掛著一叢糟糟的水草。
沈明嵐奇道:“你這是釣魚還是釣水草?”
宋池笑道:“我自有用意。”
虞寧初瞥過來,注意到宋池腳下已經堆了一堆水草,不納悶,宋池好歹也是王府子弟,又封了郡王,他應該不窮吧,至于為了一支鐲子浪費力氣?
思忖間,魚竿一沉,虞寧初大喜,用力往上一提,釣起一條兩尺來長的大魚來。
沈明嵐:“阿蕪好厲害,晌午咱們就燒魚吃!”
跑到虞寧初邊看魚,虞寧初卻震驚地看向宋池,只見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突然掉上的斗篷,在他繼續外袍的時候,虞寧初立即低下頭,并且示意表姐別忘那邊看。
這麼說,沈明嵐反而奇怪發生了什麼。
沒等看清楚,去而復返的宋湘大起來:“哥哥,你做什麼!”
宋池已經站到了第一個冰窟窿旁,冰窟窿不是很大,但足夠一個人鉆進去了。
“我去找點東西,你們不必擔心。”
宋池一白中,只有靴子是黑的,單膝蹲在冰窟窿旁,他朝三笑笑,忽然一躍而下。
虞寧初呆呆地看著那里。
宋湘、沈明嵐焦急地跑到冰窟窿旁,可是無論們怎麼往里看,也看不清水下發生了什麼。
桶里的魚又撲騰起來,濺起一串水珠在虞寧初的手背上,冰得虞寧初打了個冷。
幾點水珠都不了,宋池全都泡在冰水里,萬一出事……
虞寧初又哆嗦了一下。
嘩啦一聲,對面的冰窟窿里,突然竄出一道影。
虞寧初本能地看過去。
是宋池,他剛剛在冰窟窿旁站定,頭上臉上服上都在往下滴水,點點水珠在明亮的下泛著晶瑩的。單薄的白中地在他上,勾勒出他腹致結實的。虞寧初還在傻傻地看著,宋池大步朝岸邊走來,長替……
虞寧初臉刷的紅了,恨不得將頭埋到水桶里去。
“哥哥,快披上!”宋湘抱著兄長的外袍斗篷跑了過來。
宋池很快就將外袍斗篷都穿好了。
宋湘一邊拉著哥哥往回走一邊罵他是不是瘋了,兄妹倆快速離去,只有宋湘的罵聲不斷地傳過來。
沈明嵐湊到虞寧初邊,愣愣的:“池表哥剛剛是怎麼了?”
明明就在這里,卻滿頭霧水。
虞寧初心里清楚,卻只能搖頭。
沈明嵐看看表妹新釣起來的大魚,冒出一個匪夷所思的猜測:“難道池表哥因為你釣上了大魚,他不甘心輸給你,沖之下親自下水捉魚去了?不至于吧?”
虞寧初含糊不清地道:“也許他太討厭我,越是討厭,越是不高興輸給我吧。”
的腦海里,卻在回憶宋池出水的那一幕。
他的服,無法掩飾任何東西,他的右手好像一直攥著,應該是找到鐲子了?
為了這只昂貴的鐲子,他可真夠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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