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門外,沈明漪跟著母親上了馬車,還忍不住挑開一點簾子,目不轉睛地看著宋池。
“出發吧。”韓氏吩咐車夫道。
直到再也看不到宋池的影了,沈明漪才不舍地坐正了。
韓氏見不得兒這魂不守舍的樣子,低聲道:“就那麼喜歡他?”
別人問這話,沈明漪肯定要跳腳否認,換親娘,沈明漪紅了會兒臉,便地靠到韓氏懷里,小手拉著母親的袖子,撒道:“娘,你能幫我做主嗎?”
韓氏并不愿意做這個主,試著說服兒改變心意:“除了容貌氣度,他有什麼好值得你這般?晉王府是晉王當家,宋池九歲時便帶著妹妹搬來京城,這麼多年與晉王一家形同陌路,以后估計也不會再回王府,只能靠自己賺前程,還不如其他爵位之家的世子。”
沈明漪垂著眼,替心上人辯解道:“再怎麼說他也是皇族脈,雖然與晉王爺不和,卻很得皇上賞識,經常他伴隨左右,這份殊榮,除了太子、二皇子,誰有?等他將來立了功勞,不得要封個郡王。”
韓氏:“郡王又如何?你與其惦記他,還不如想想二皇子,早晚都會封親王,你若嫁了二皇子,將來穩坐王妃之位。”
提到二皇子,沈明漪立即撇,太子與二皇子都是的皇后姨母所出,正宮嫡子,但兩人的容貌像極了老皇帝,方臉厚,勉強能夸句容貌周正,與俊二字毫不沾邊。兄弟倆單獨站著還好,若是將宋池放進去,太子、二皇子簡直給宋池當仆人都不配。
沈明漪寧可不當王妃,也想嫁給宋池。
年人,人英杰,韓氏能理解兒的執著,可作為母親,定會給兒安排一門更好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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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氏母抵達首飾鋪子時,虞寧初一行人也出了京城的南城門。
京城就像一座籠子,大家閨秀要恪守禮儀,出了籠子便自由多了,沈明嵐卷起窗簾,陶醉地吸了一口秋日微涼的空氣。
宋湘挨著另一邊窗戶,虞寧初被兩人夾在中間,往左看,窗外宋池近在眼前,一襲月白錦袍,整個人仿佛會發。往右看,沈闊騎馬臨窗更近,且目灼灼地朝看來,心思難掩,虞寧初只好規規矩矩地坐正,哪邊都不張。
“你們快來看,那邊好有意思。”
宋湘忽然笑著招呼道。
沈明嵐立即離開座椅靠了過去,虞寧初難掩好奇,也朝這邊探頭。
宋池地驅馬往前走,免得擋了孩子們的視線。
虞寧初就見不遠的土路上,有個農夫挑著一個扁擔,后面的筐子里放著四五只綁在一塊兒的鴨,前面的筐子里則坐著一個兩三歲的男娃娃,那男娃娃很乖,老老實實一不的,只眨著一雙大眼睛東瞧西看。
“好像舒服的,我都想坐一坐了。”扁擔筐子輕輕晃悠,沈明嵐看得津津有味。
沈闊嬉笑道:“這個簡單,回頭我讓人做兩個大筐,明嵐坐前面,阿蕪坐后頭,我挑你們。”
虞寧初莞爾。
沈明嵐回頭哼道:“你有那麼大的力氣嗎?”
沈闊:“我好歹也學了八年的武,你別瞧不起人。”
上與沈明嵐說話,他眼睛卻不停地往虞寧初那邊瞄,今日小表妹穿的非常素雅,青的褙子白長,水靈靈的像朵蘭花。
沈明嵐注意到他的目,故意搗,回到座椅上,啪地放下了擋簾。
沈闊悵然若失,仍然跟在車窗旁,期待沒一會兒妹妹會重新挑起簾子。
“阿蕪,四表哥好像很喜歡你呢。”宋湘挨著虞寧初,輕聲笑道。
虞寧初忙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瞥眼窗外只背影的宋池,誠懇地看著宋湘:“好表姐,這話你可千萬別對旁人說,特別是明漪表姐,我怕傳出閑言碎語去。”
宋湘忙道:“我當然懂得利害,這不是只有咱們仨嘛,若連悄悄話都不能說,多沒意思。”
說完,謹慎地把自己這邊的簾子也放下了。
虞寧初稍稍松了口氣。
既然宋湘挑明了此事,沈明嵐便也輕輕地撞了撞虞寧初的肩膀:“你覺得四哥怎麼樣?”
宋湘聞言,同樣地看著虞寧初。
十四五歲的孩子們,私底下最喜歡聊兒長,如果肯坦誠心事,說明大家是真姐妹,自與旁人不同。
兩人都等著的回答,虞寧初想了想,趁機心道:“哪個表哥都很好,但我只把他們當哥哥,絕無旁的念頭。待我及笄,如果舅舅舅母愿意幫我持婚事,我希嫁給一個門第與虞家相當甚至略有不足的。”
沈明嵐意外道:“這是為何?”
虞寧初裝地低下頭:“這樣未來婆婆就不敢在我面前擺威風了,我也不用擔心哪里做的不好惹長輩不滿。”
沈明嵐驚愕道:“你比我還小呢,想得竟如此長遠。”
虞寧初失笑,看著道:“舅母去揚州接我,我就知道我多半會嫁在京城了,在運河上漂了一個月,沒什麼事可做,我便翻來覆去想了很多,表姐可千萬別笑我。”
沈明嵐不笑,反而有點心疼:“表妹何必顧慮那麼多,你有這般好相貌,低嫁太可惜了。”
宋湘:“就是就是,好好地為何要低嫁?必須找個配得上你的如意郎君。”
礙于宋湘在,虞寧初無法說得太深,聲音平和地道:“人各有命,我姓虞,門第遠不如諸位表姐,婚事上我只求安穩二字,所謂貌,如果能讓未來夫君傾心于我,似舅舅舅母那般恩,便是錦上添花了。”
沈明嵐聽出了其中的深意,沉默了。
宋湘只覺得虞寧初的想法過于復雜,嫁人嫁人,第一考慮的不該是自己喜不喜歡對方嗎?
“算了,不提了,你才十四,眼下最要的是養好,及笄了再考慮婚事也不遲。”沈明嵐主結束了這個話題。
宋湘心思單純,抓住虞寧初的手試著了,慨道:“好啊,若無骨,胳膊也的。”
虞寧初見居然羨慕這個,忙道:“是因為沒有力氣,這樣可不好,像上次登朝月樓,若不是你一直扶著我,靠我自己不知道要爬多久。”
宋湘點點頭:“對,咱們孩子力氣本來就不如男子,越是這樣越要好好鍛煉強健,將來遇到壞人欺負才有力氣反抗。”
沈明嵐疑道:“什麼壞人欺負,你從哪聽來的這些?”
宋湘指指右窗窗外,悄聲道:“四表哥的書房有好多戲本子,我翻了幾本,上面多是一些英雄救的故事,也不管英雄是什麼草莽出,只要被他救了,那些滴滴的小姐就甘愿以相許。我看了特別納悶,那些魯野人,換我我寧可給他金山銀山也不想委屈自己。當然,最可恨的是欺負人的惡霸,我就想,如果我也習武,功夫練好了,我自己就能保護自己,才不需要什麼英雄大俠。”
虞寧初詫異于宋湘的奇思妙想,看著無憂無慮乖巧可人的王府郡主,竟然會看戲本子,而且得出這麼一番見地。
沈明嵐給宋湘潑冷水:“練武很辛苦的,你能得了?”
宋湘得意道:“得了啊,我哥哥已經開始教我了,等我學好基本功,就會繼續教我騎馬箭。”
沈明嵐對習武沒有興趣。
虞寧初倒覺得宋湘那番話很有道理,倘若會功夫,那麼即便將來被迫嫁了曹奎那種惡人,也未必沒有自保之力。
“湘表姐,我想跟你學功夫,可以嗎?”虞寧初期待地問。
宋湘很高興能多個伙伴,立即應允:“當然可以,以后每天早上你都來墨香堂,咱們一起跟我哥哥學。”
虞寧初只想學武健,可不敢跑去墨香堂接近宋池,與宋湘商量道:“我有點怕池表哥,可以勞煩表姐來碧梧堂教我嗎?或是咱們去花園也行,我不求武藝湛,能學會一些皮,治了我弱的病就滿足了。”
宋湘不太明白:“你為何怕我哥哥?”
沈明嵐笑道:“阿蕪那不是怕,是認生,咱們孩子容易玩到一起,哥哥們又不一樣。”
宋湘恍然大悟,痛快答應以后去碧梧堂教虞寧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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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山位于京城西郊,離得并不遠,馬車走了多半個時辰便順利抵達香山腳下。
大家出發的早,此時明日剛剛爬上樹梢,秋風習習、暖融融,正適合登山賞秋、舒展筋骨。
因為有車上的心,虞寧初與宋湘的關系也更加親起來,一下車,三個姑娘便有說有笑地朝山路走去,寸步不離,宛如親生姐妹。
山路用石階砌,常被秋風吹拂,臺面干干凈凈,兩側綠樹蔭,間或夾雜著幾棵楓樹,此時楓葉已紅,翠綠與楓紅互相掩飾,彩斑斕,宛如潑墨而的畫作。
這還只是山腳,若站到高縱目遠眺,不知會看到何等壯闊的風景。
虞寧初仰山巔,心中充滿了向往。
沈明嵐還以為表妹嫌棄山路太長,笑著解釋道:“香山這一帶有好幾個峰頭,最高的是主峰香爐峰,你看,就是那座,其實也不算太高,咱們現在爬的聽泉嶺才只有香爐峰的一半高,走得快點,兩刻鐘就能登頂。”
沈闊拆臺道:“兩刻鐘是我們的腳速,上次來這邊,也不知道是誰,爬了一半就嚷嚷著不行了,如今倒在阿蕪面前充起了高人。”
沈明嵐作勢要打他。
沈闊步伐敏捷地往上跑,沈明嵐提著擺去追。
“表姐慢點,仔細摔了。”虞寧初擔心地囑咐道。
沈明嵐一邊追沈闊一邊朝后面擺手:“我們去前面的亭子等你們。”
宋湘牽著虞寧初并肩走。
宋池瞥眼兩人握在一起的手,視線不上移。
這邊幾乎沒有其他游人,虞寧初仍然戴了面紗,似是要防他與沈牧、沈闊。
就在宋池準備看向別時,一陣山風突然吹來。
白的面紗被風吹起,出一張染了薄紅的明艷臉龐,秀鼻櫻,仿佛連綿綠樹間獨紅的一片楓,鮮妍奪目。
本人并不知,心無旁騖地往上走著。
宋池怔了一瞬,收心時,瞥見旁的沈牧竟然也在看虞寧初,顯然也被面紗下的懾了魂。
宋池忽然意識到,戴著面紗,也并非多此一舉。
就是不知,如果沈逸在此,會不會取下面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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