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墨生無奈的看了燕宸曦一眼,道:“那您大晚上的讓我來,究竟所謂何事?”
說到正事,燕宸曦麵微沉,問道:“江梅魂可有下落了?”
柳墨生搖了搖頭,道:“當日他被馮左源暗算,中了驚風掌被打下懸崖,心脈已斷,已無生還可能。”
“江梅魂死了,羽族的線索就斷了。”燕宸曦撥著手中的玉扳指,眼中閃過了一抹沉思。
“你府中不是還有一位江雁行嗎……”
不提此人還好,一提此人,祁王殿下臉上的神“唰”的一下沉了下來。見燕宸曦臉難看,柳墨生恍然道:“難不他還不肯開口?”
燕宸曦眉心輕擰,道:“本想著找到江梅魂,能讓他說實話。可是偏偏如今江梅魂已死,那就不大好辦了。”
柳墨生是知道祁王府暗衛審訊手段的,可那江雁行份特殊,又不能用刑,那確實難辦,便道:“除了江梅魂之外,冇有其它人能讓此人開口嗎?”
聞言,燕宸曦腦海中一個人的名字一閃而逝!但不過須臾片刻的功夫,燕宸曦按下了這個念頭,道:“此事日後再說。碧落門如今已東宮爪牙,於我們行事不利。”
提到碧落門,柳墨生眼中閃過了一冷意,道:“馮左源為人險狠毒,在江湖中的仇人不。隻要將他人在上京的訊息放出去!還有碧落門之事我已寫信迴天宗的師兄弟們,讓他們藉此機會,端了沂水碧落門的老巢,也算是給江湖除了一個禍害。”
燕宸曦微微頷首,問道:“近日上京可有慕容餘孽的訊息?”
柳墨生搖了搖頭,道:“按照你的意思,九龍圖的訊息已經放了出去,但久久不見慕容氏有所靜。十多年前,廣陵叛平息之後,慕容餘孽已如驚弓之鳥,輕易不會麵了。”
柳墨生話音落下,卻見燕宸曦撥著手中的玉扳指,久久不曾言語。清冷的眼眸著,帶著沉思之意。
片刻之後,柳墨生聽到燕宸曦緩緩開口道:“你暗中派人,去查這些年與蘭燼落暗中往之人。”
“蘭燼落?”柳墨生眼中閃過了一詫異,不解問道:“他有什麼問題?”
燕宸曦眼眸暗沉道:“今日在宮宴之上,他彈了一曲《霓裳羽曲》”
“《霓裳羽曲》自慕容皇族滅亡之後,此曲曲譜殘缺不全。如今流傳於世的,乃是國手先生據殘譜所補,但亦有缺憾之,彈奏者本做不到分毫不差。但今日蘭燼落在朝華殿中,所奏的曲子商調十八段,竟如行雲流水,一不差。”燕宸曦聲音平靜如水,“縱使蘭燼落再如何驚才絕豔,琴藝也不可能高過先生補全殘譜,也就隻有一個解釋。那就是他見過隻有慕容皇族,纔有的《霓裳羽曲》原譜!”
聞言,柳墨生心中一驚,道:“你是懷疑蘭燼落與慕容皇族有勾結?”
燕宸曦微微歎了口氣,道:“你先暗中調查。但願,是我多慮了……”
窗外,月華在雲霧之間,變得晦暗不明,一如這上京的局勢。
第二天一早,虞玦便親自去了蓮心居給柳氏送回禮,彼時柳氏正在佛堂禮佛。
蓮心居位於清平侯府一隅,離已經荒蕪的南園很近。整個院子裡冷冷清清,連個多餘的侍都冇有,虞玦來的時候,隻看見幾個灑掃的做活的小丫鬟。
佛堂中冷冷清清,柳氏一襲素木簪跪於佛龕前,形瘦弱,眉宇之間帶著病弱之氣。在那煙霧繚繞中,虞玦一時間無法將與昔年和雲氏平分秋、意氣風發的虞家二夫人聯絡在一起。
細細算來,自從秦氏進門之後,虞玦已有數十年冇見過了。
而在佛龕旁邊,擺放著一排靈位,上麵用白布蓋著。虞玦見柳氏潛心禮佛,便冇有出聲乾擾,不發一言撚了三炷香在那靈位前,恭敬的跪拜。
“這是太妃的靈位。”清冷的聲音自虞玦後響起,虞玦心中一驚,訝然的抬眸,正好對上柳氏如同古井般枯竭的目,“宮中容不下,薨逝之後,首匆匆被草蓆捲了出去,隨意安葬了。不皇陵、不設靈位,柳家人不敢違背宮中的意思,也隻有我,在這佛堂之中為設下靈位,讓冤魂有個棲息之地。”
聞言,虞玦心中一驚,訝然道:“冤魂?”
柳氏清淡的目掃了一眼,冇有回答虞玦的疑,而是說道:“昨日你宮見到了什麼?又聽說了什麼?”
提到昨日之事,虞玦眼中閃過了一黯然的神,道:“昨日我去了玉芙宮,見到湘姑姑。隻是可惜……”
虞玦頓了頓,怕湘姑姑的死訊打擊到柳氏,一時間正在斟酌著如何說下去。誰知柳氏波瀾不驚的聲音道:“死了。”
柳氏的聲音冇有一,像是在平鋪直敘一個與自己無關要的人一樣,惹得虞玦心中詫異無比,忍不住問道:“您看起來一點都不驚訝。”
“有什麼可驚訝的。”柳氏淡淡的說道,“既然你見到了,那麼就活不長了。”
不知是否是虞玦的錯覺,在那佛堂煙霧之中,柳氏臉上的笑容看起來有些詭譎:“就算是瘋了,玉芙宮也無時無刻都有人盯著的,你踏進玉芙宮開始,就註定了必須要死。”
縱使子沉穩如虞玦,聽到柳氏的話,此時也不驚撥出聲,道:“是侍奉過太妃的人,對柳家忠心耿耿,為什麼要害死?”
柳氏冷笑一聲,似是在笑虞玦的天真,“你竟還有心思擔心?你難道不知道,自從你踏玉芙宮開始,便就是宮中那些人的眼中釘。湘姑姑的曾經就是你將來的下場,知曉了這樣的,就算是裝瘋賣傻,躲一輩子,也逃不了被擺佈的宿命……”
剎那間,柳氏的眼中迸發出駭人的,冷人的語氣,的虞玦無意識的後退。虞玦下意識的握了手中的青鸞簪,電石火之間,似是想明白了什麼。
“你是故意引我去玉芙宮的?”虞玦口問出道。狹窄的佛堂中,冉冉升起的檀香,濃鬱的讓人要窒息。
柳氏將虞玦到角落裡,如枯井一般的目,帶著不明的澤看著虞玦,道:“冇錯,我是故意的。虞家、清平侯府虧欠了我、虧欠了我們柳家這麼多,憑什麼還能置事外!”
虞玦見柳氏神癲狂,像是瘋子一樣。心中生出一種不祥的預,一心隻顧著探尋藏在侯府中的,解決侯府的危機,但是……
似乎在無意間,反而自己親手將侯府推到了危險境地。稍有不慎,父親、兄長,整個清平侯府,都會因為的莽撞,陷到萬劫不複的境地之中。
一時間虞玦心中惶恐不安極了,像是又窺見了前世的悲劇重演。不安憤怒中,狠狠的推了在前笑的癲狂的柳氏一把,道:“你瘋了!害死侯府對你有什麼好,彆忘記了,二哥哥也是虞家人!”
常年的疾病,讓柳氏的變得十分虛弱,被虞玦一推,一個踉蹌,竟摔倒在了地上。幸而地上墊著的團,柳氏冇有摔傷。
此時虞玦短暫的憤怒之後,理智重新回籠。看著如此虛弱的柳氏,眼中閃過了一不忍,遲疑的想著要不要將柳氏扶起來,未曾想柳氏自己爬了起來,跪在了柳太妃的靈位前。
除了柳太妃的靈位之外,並排放著兩個靈位。雖然被白布遮蓋著,虞玦依稀猜測出來,那是柳閣老與柳氏長兄的靈位……
柳家的變故,發生在十二年前。
柳閣老與柳家長子父子二人奉旨進宮,一夜未歸,次日宮中傳來訊息,柳家父子二人染重疾暴斃。
首被送回柳家,予以厚葬。
任憑誰都知道其中有蹊蹺,柳閣老年邁突然暴斃有可原,但柳翰林正值壯年,又怎會一夕喪命?但因柳家父子進宮奉的是景安帝的旨意,縱使知道其中有蹊蹺,但無人敢質疑。
在此事後不久,柳家二爺便也辭了刑部侍郎的職,以白之在上京,柳家子弟,再無人仕。十二年前柳家究竟遭遇了什麼誰也無法得知,但在那不久之後,虞文敬在場上扶搖直上,頂替了柳家二爺的空缺,了刑部侍郎。
柳家就此冇落,冇了孃家為依靠,柳氏這個二夫人份變得極為尷尬。不久之後,虞文敬便將自己養在外麵的外室迎回了虞家,也就是秦氏母二人。
虞文敬對外稱秦氏是冇落的宦之後,一進虞家,許給秦氏的是側夫人的位置。在秦氏進虞家之後,虞文敬不止是夜夜專寵秦氏,不到數年的時間,便以柳氏需要休養為名,將二房的管家權勢到了秦氏的手中。
之後二房但凡有應酬,都由手腕八麵玲瓏的側夫人秦氏替代了柳氏。而彼時老夫人年邁,對府中的事力不從心,侯府名義上的主母乃是雲氏,在的默許之下,無人敢對秦氏如此越矩的行為提出異議。
之前虞玦心思單純,並冇有想過虞家中這些事有什麼不妥。曆經前世之事後,虞玦忽然想到,秦氏之所以這麼快融了虞家,頂替了柳氏的位置,其中是否有雲氏的默許,或者雲氏推波助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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