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皇后本就會武，不顧自安危和宮婢們的阻攔，執意地沖進了火場，將嬰孩救出后，卻發現那孩子已然是被煙熏得斷了氣。

子夭亡給沐皇后帶來的絕是平息了三年，才在永朔五年再次誕下了一名男嬰。

永朔帝為了安沐皇后的心，特意給這孩子取名為璟，言外之意昭然若揭。

恰恰也正是這個無異于在通告天下的“璟”字，再次給的中宮帶來了滅頂之災。

時值京城晚秋，南境送來了王室的公主，意與強大的北瑜求和。

多了個納稅進貢的小小附屬國家而已，永朔帝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在坐擁無數人的永朔帝眼中，已生兩子的沐皇后自是無法與年輕貌的異域公主作比較。

故而，自打那南境公主了后宮，永朔帝便再也不曾在中宮渡過哪怕一個完整的夜晚，甚至連已經逝去的皇貴妃留下的皇三子都送到了被封為云貴妃的南境公主膝下養。

既為異族公主，北瑜皇族自當不會讓誕下衛氏的脈。

與青梅竹馬、恣意飛揚的沐皇后不同，起初的云貴妃極為聽話，永朔帝吩咐什麼便應下什麼，完完全全地滿足了男人的征服，盡了恩寵。

可待在皇城中的人又豈會沒有野心，漸漸地，云貴妃便不再甘心于做一個沒有孩子、沒有權勢的寵妃，想要得到權力，想要讓自己的孩子坐在那個王位之上，俯首眾生。

而那個時候，也可以自然而然地為這北瑜的主人。

抱著這個貪婪的想法，云貴妃開始了的周計劃。

雖說永朔帝如今對十分沉迷，可坐在位上的，始終都是那個礙眼的沐皇后，而最為致命的，是那個咿呀學語的嫡皇子。

畢竟就算弄死了沐皇后，只要那個嫡子活在世上一日，便也永無出頭之日。

恰逢此時，仗著本國公主在北瑜朝中寵，便屢次放任大軍越境燒殺擄掠北瑜百姓錢財命的南境太子云惠，被趕至邊關、毫不留的忠勇侯達奚騰一劍斬于馬下，自此，原本已經休戰的兩國終于再次兵戈相向。

但這次的下場卻與上次不大相同，達奚騰完全不給南境求和的機會，一舉滅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南境，使得云貴妃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永朔帝對忠勇侯先斬后奏的行為大為不滿，卻又礙于這朝中忠勇侯的擁躉實在太多，竟連他這個做帝王的都不好說什麼，因此對云貴妃也懷著些疚的意，在素日里便越發地寵于。

由于南境已然滅國，永朔帝便也不再擔心云貴妃所生的孩子會與南境勾結、牟圖北瑜，可當云貴妃真正被允許生子時，卻被前來診脈的太醫診出由于平日里的吃食中始終有避子藥的分，如今已無法再孕。

得知這件事的云貴妃只當是沐皇后猜到自己要害的孩子，所以心生報復，多年來便一直命人在自己邊設計陷害，否則除了中宮皇后之外，還有誰敢生出這熊心豹子膽來對皇貴妃下藥。

至此，云貴妃徹底對沐皇后結下了不可逆轉的仇恨，加之滅國之痛讓云貴妃變得越發狠毒辣，開始瘋狂地報復這后宮里降生的每一個孩子。

除去邊親手養大的皇三子衛驍，仍在襁褓中的小皇子幾乎沒有活到周歲之外的。

只有衛璟。

只有那個生來便什麼都有的衛璟，仍舊安然無恙地長著。

云貴妃仿佛一條躲藏在冷角落里的毒蛇，猩紅的信子不住地，想要弄死小皇子的心從未有過一刻的止歇。

沐皇后的地位也隨著永朔帝的變心而岌岌可危。

云貴妃不能再孕的事，被用了滅口的方式私自按下，另外尋了個愿意配合的，以服用藥的形式來制造假孕的況。

永朔帝自然十分高興。

云貴妃見永朔帝甚是在意自己腹中并不存在的孩子，只覺得勝券在握，竹在，立刻著手于執行自己的計劃。

結局顯而易見，云貴妃靠著永朔帝的獨寵，以一己之力讓沐皇后失去了天子對的信任。

兩個再相的人，也終究會有倦怠的那一天，而云貴妃剛好補足了永朔帝的這稍顯疲憊的缺口。

沐皇后是個頂通的子，當云貴妃捂著肚子，滿跡地躺倒在腳邊時，沐皇后便已經明白了這一切事的始末。

生來驕傲，從不會主為自己申辯，也自認為無需申辯，因為知道自己是清白的，也篤定永朔帝是站在這一邊的。

可沐皇后終究是錯信了。

到死都沒能讓曾經的摯之人相信，彌留之際，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連路都走不穩的稚兒。

浮長公主便是那時將衛璟從宮中接了出來，毫不畏懼地抗衡著整個皇室與鎮南侯府，是堅持著將衛璟立為鎮南侯府的世子。

獨自一人抱著燒得昏厥的稚，站在武殿外，聲音里著濃重的失：“皇兄，沐姐姐薨逝，于你而言，便算是徹底抹殺了這個孩子的存在，今日過后，你再也沒有嫡子阿璟了，祝皇兄和那賤人偕老百年，無子無孫。”

若說永朔帝沒有后悔，自是絕無可能，但事已至此，他只能聽憑著妹的怨懟，將愧疚與緬懷深藏在心。

而其中對衛璟的真實份有所了解的人，更是被浮長公主送到了北瑜境的各個城池，以重金與重罪的方式恩威并施，命他們永遠不可再回京都。

那些細節，衛璟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但一個人死后，最大的得利者是誰，兇手便是誰。

該算在心中的賬，衛璟自是一筆不地都給他們記著，只等有朝一日，連同著他那個有眼無珠的昏庸父皇，一舉掀翻，讓他們永墮地獄。

月影偏移，將衛璟的憂悶吞進夜，恍然間，他似乎瞧見了衛楚落在桌案上的小小包袱。

里面鼓囊囊的，似乎裝著的裳。

和他方才握住的那只手一樣，雖然冷冰冰的，卻仿佛覆在了他的心上，溫暖。

更深重，衛璟忍不住低頭咳嗽了兩聲，正想著下地倒杯水喝，臥房門卻突然被敲響，是衛楚的聲音，聽上去似乎很不放心的樣子，“世子？”

衛璟頓住手上的作：“阿慈？你還沒睡下？”

確認衛璟真的沒有歇下后，衛楚推門走了進來，雖明白衛璟看不見，但還是指了指桌案，“包袱忘了拿，實在抱歉，打擾世子休息了。”

兩個包袱，只帶走了一個回房。

“不妨事，我并無困意。”衛璟寬他道。

聽到這句話后，衛楚的腳步頓在了原地。

是該回到自己的臥房里去，還是留在這里陪世子閑聊幾句？

猶豫間，衛璟那邊已經開始同他講話了。

“兩個房間來回走的時候，要注意多穿些裳，莫要染了風寒。”

衛楚聽話地點點頭，力道還重。

可想起他眼睛看不見，又道：“嗯。”

衛璟半闔著眸子，半晌才嘆道：“尤其今日……冷得厲害。”

衛楚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之前時常在外，蹲守在屋頂和樹上的時候，雖覺得冷，但時間一長便也習慣了，因此照如今的這個天氣，對衛楚來說實在算不得冷。

衛楚努力回想著自己執行任務期間，覺得天冷時的，突然，他仿佛想起了什麼，轉走到桌案邊拿起了那個乎乎的小包袱，朝衛璟輕笑道：“世子，我有貓餅。”

衛璟正在靠著枕沉思，聞言不愣了一下。

這是哪個州城的方言？

左思右想了一番后，衛璟仍舊到疑不解：“……什麼貓餅？”

衛楚忍不住晃了晃手中小貓形狀的餅，輕笑著拉長了音解釋給他聽：“貓——餅。”

若是放在平時，衛楚是決計不會對衛璟這樣笑的，只因為此時是夜里，在衛楚的意識里，黑夜才能夠讓他產生放松的緒。

再加上衛璟今日的緒似乎有些低迷，故而衛楚便也著頭皮想要尋個方法逗他開心。

衛璟無奈地笑笑，手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