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白的飛船安靜地懸浮在漆黑的星空之中，無數的小型戰艦環繞在它們四周，形巨大的圓球將其囚其中。

白髮的年站在中間的飛船上，高舉起右手，一波又一波的藍微彷彿海浪一般湧出，如水波向著四面八方展開，然後像是薄薄的瀑布一般撒落，將三艘白飛船都籠罩在藍的瀑布之中。

從那組球的戰艦上散發出的細細的在那層薄薄的藍之外遊移著，卻始終滲不進去。

飛船的部大廳之中，負責駕駛飛船的伽按捺住不安的緒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確保自己和飛船運轉的最佳狀態，以便在獲得指令之後能夠立刻執行。

高臺之上，年邁的長老們以及幾位年輕的伽在商討著。

“不能坐以待斃。”

“能量被吸收的狀況已經完全消失。”

“諾亞在保護著飛船，但是如此一來，他就無法分心。”

“飛船無法移的話……”

一位面容看起來到了中年的伽看向迦南。

“迦南，你們還能自由活嗎？”

並非所有的伽都擁有自由在宇宙中活以及戰鬥的力量，尤其是此刻在被那種特殊的隔離罩囚在其中之後，伽的力量多都有些衰弱。

“勉強可以。”站在中年人對面的亞麻長髮的青年回答，“但是摧毀戰艦恐怕做不到。”

又有人提出建議。

“進那些戰艦之中，用神力控制駕駛員呢？”

“恐怕不行。”

這次回答的是站在迦南旁邊的雅弗，他搖了搖頭。

“合你們幾人之力一起都做不到？”

“並不是這樣。”雅弗說，“其實這個辦法我也考慮過，所以不久之前和希伯一起試著去應人類戰艦裏的駕駛員，但是……”

他皺著眉說，“沒有……這些包圍住我們的戰艦中，沒有一個人類。”

“是的。”一旁的希伯介面說，“我們猜測，那些戰艦應該全部都是由智腦進行控制。”

伽的神力只能短時間控制人類的思維，對於那些沒有的機械毫無影響力。當初特爾布下這個陷阱自然也考慮到了這一點，因此，這些用來困住伽的飛船的小型戰艦全部都是智腦控制，而這些智腦只聽從他一人的指令。

而且那些將伽的飛船迫到這個星域中來的其他艦隊都還在來到這裏的路上，尚未到達。

也就是說，現在於這個特殊星域中的真正有活人的船艦，只有旗艦依修塔爾——偏生，依修塔爾不僅在那些小型戰艦包圍圈的外面，它本也有反制伽的神力的特殊防護罩，伽們甚至連侵依修塔爾之都做不到，更別說控制旗艦上的人了。

商量出來的辦法盡數告吹，眾人都暫時沉默了下來。他們此刻就像是已經落陷阱的獵，只能等待著那個可怕的狩獵者的決定。

大廳之中一時間一片死寂，空氣像是快要凝固住一般，得人有些不過氣來。

迦南沉默了好一會兒，有些煩躁地轉頭。而這一轉頭，他就看到了莎拉。和一直在說話的他們不同，從繆特離去之後，就一直坐在那裏發著呆，一句話都不說，甚至連那發呆的表一直都沒變。

“莎拉？”

迦南喊了一聲，發呆中的莎拉像是被驚醒過來，啊了一聲，抬頭呆呆地看著迦南。

迦南看著這個樣子忍不住皺眉，問道：“你怎麼了？”

像是如夢初醒，原本有些恍惚的目聚攏了起來，看著迦南，臉一點點皺。

“我在擔心繆特，他一個人去見特爾元帥，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莎拉的話讓迦南呼吸頓了一下，他想了想，說：“我覺得，你不用擔心。”說到一半，他又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下去，“畢竟……那位元帥不會傷害他。”

他們畢竟和繆特一起生活了將近一年的時，那位人類元帥對他們的諾亞繼任者有多麼寵，他們都是知道的。

不管怎樣，迦南都覺得，那位是怎麼都不可能真的傷害繆特的。

“我不是擔心繆特傷……”

莎拉皺著眉，似乎是不知道該如何組織自己的語言。

“可是我覺得……我覺得……他們這一次的見面，應該很辛苦……嗯，非常難。其實那個時候，我都想說讓繆特不要去……”

可是說不出口。

特爾元帥將所有的伽都困在這裏，他的目的就是要迫繆特去見他。

知道，繆特也知道，所以攔不住繆特。

可是想，真的見面了，繆特會很難吧？……或許不止是繆特，特爾元帥也……

或許現在其他的伽都認為特爾元帥很可惡，但是卻不這樣覺得。畢竟站在特爾元帥的立場上，是被自己深的人所拋棄，從而才發狠地做出這樣的事來。

但是，但是——繆特也不是自願的啊！

……一直以來，或許是從第一次看到的時候，就特別喜歡特爾元帥的目。

他看著繆特的那種目，比什麼都還要，比什麼都還要專注，彷彿是注視著漆黑的世界中唯一的火焰。

那段時間裏，一直都在旁邊看著。

特爾元帥的藍眸雖然平常也好看，但是只有在凝視著繆特的時候，才會有的痕跡，才像是有了活著的氣息，甚于宇宙星的瑰麗。

平常的時候，就喜歡坐在旁邊，看著那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

不知道那是怎樣的覺，但是當看著他們的時候，那種的覺像是將的心都溫暖起來了一樣，看得的心也跟著暖洋洋的。

當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繆特消失在自己眼前的時候，特爾元帥出了怎樣的眼神呢……

莎拉無法想像。

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繆特和特爾元帥他……最後會變怎樣呢？”

迦南看著莎拉，那個曾經天真不知愁的的目在這一刻也染上了從未有過的愁緒，那或許就是長的代價。

孩子長大了，就要面對現實的殘酷。

人類，還有，伽。

那是一道無法逾越的壑。

無論是以前，現在，還是未來……

…………

……………………

藍黑的依修塔爾安靜地懸浮在星空中，那無數小型戰艦組的球就在它的前。遠方，其他的艦隊還在向著這裏趕來。

巨鯨安於星海之中，當彗星一閃而過的時候，龐大軀折出金屬的微。巨鯨的，那華的大廳之中，此刻雀無聲，偌大一個空間卻是安靜地可怕，只能聽到低低的呼吸聲。

年輕的帝王站在高高的臺階上，俯視著下方，眼銳利得像是刀鋒的痕跡。

那臺階之下，單膝跪伏在地的年深深地低著頭，淺黑發散落下來，擋住他的臉，從上面看下去，本看不見他的臉。

無形的迫充斥在空氣中，眾位將領站在兩側，像退到一邊去的維亞一樣眼觀鼻鼻觀心，屏住呼吸不發出一點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很短，但是在這種幾乎令人窒息的迫氣氛之中，卻彷彿是過了很長的時間。

突然之間，一個冷漠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各歸其位。”

在年輕帝王的命令下，眾位將領紛紛躬退下，離開大廳準備回到各自的崗位上。最後離去的是維亞，在離開之前，他站在大廳門口回頭看了一眼。

他看著那高臺之上孤一人站著的頎長影，看著那伏地低頭的年的影，他的眼中掠過不明的影子，然後，他轉回頭，離開了這裏。

偌大一個大廳之中，此刻只剩下兩人。

特爾俯視著腳下的人，而跪地的繆特也始終沒有抬頭。

他們誰都看不見誰的臉，誰都看不見對方臉上的表。

啪，空曠而寂靜的大廳裏突然響起了腳步聲。漆黑的靴底踩在鋪在臺階上的深紅地毯上，特爾一步步向下走來。

他停在最後一級臺階上，低頭凝視著跪下他腳下的年。然後，他俯，戴著雪白手套的手出來，手指掐住那低著頭的年的下。

稍一用力，他將繆特的臉生生地抬了起來。

猝不及防被強行抬起臉來的年似有些錯愕，抬眼向特爾看來，淺黑的額髮從兩側散落，出繆特潔的額頭和眉心。

漆黑的眸像是外面漆黑的星空，黑暗中卻出明亮的星。

特爾看著這雙眼，年的眸如初見一般，乾淨而清澈，像是泉水一般清晰地映出他的影子，彷彿有著一種說不出的魔力，將他整個人連同靈魂都吸那明亮的漆黑之中。

深陷其中，無法掙。

特爾的目緩緩地在那張被他強行抬起的臉上掃過，他的眼底似乎有什麼深深地沉澱下去，意味不明的，深黯的，還藏了幾分說不出的貪婪。

他的目幾乎是貪婪地凝視著這個在他眼前消失得太久的年，幾乎不願眨眼。

已經有太久的時，他不曾看見這個人；已經有太久，他不曾這個人溫暖的；已經有太久，他不曾聽到這個人的聲音……

不夠。

完全不夠。

一種可怕而難以控制的從他裏湧出來，讓他心底的那數分貪婪化為了十分。

的戾氣從他眼底滲出來，讓年輕帝王的目帶上令人心悸的危險氣息。

想他，想將這個孩子擁懷中，想吻那的，想那的髮，嗅著這孩子上彷彿星空下的氣息——

想將這個年囚于自己的雙手之中，只看著、想著他一個人——

讓其再也不能離開自己——

一隻手來，到特爾的頰。

特爾怔了一下，他看見繆特保持著跪地的姿勢，仰著頭看他，出手輕輕了一下他的眼角。

那指尖有些涼，卻如記憶中那般，到他眼角的時候帶來的一點涼意莫名就讓那在他眼底翻騰著快要抑制不住洶湧而出的戾氣散了幾分。

繆特只是仰頭看著他，什麼都沒說。

他以為會在繆特眼中看到怒意和辱，可是那漆黑的眸中什麼都沒有，仍舊如一汪清泉，清冽而亮，就這樣安安靜靜地看著他。

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甚至從這孩子注視著他的目中看到了擔心的緒。

他在擔心他？

為什麼？

特爾一時間有種說不出的茫然。

他以為他做到現在這個地步，一定會激怒繆特。

他迫他，囚他，死死追著他不放手，以他所有族人的生命脅迫他來見自己，還迫他對自己下跪——

他甚至已經做好了被繆特視為仇敵、被用仇視的目凝視著的準備。

可是這一刻，他從繆特看著他的眼中看到的，只有擔心，還有一種難以明喻的悲傷。

……

無論什麼時候，無論發生了什麼事，看著這孩子的眼的時候，他還是會覺得心疼。

他看不懂繆特眼底的悲傷，可是他看著依然會心疼。

年輕的帝王俯，單膝落地，半跪在那寬闊的臺階上。

他的手仍然握著前年的下，凝視著那漆黑的眼。

他沒有躲開繆特過來他的頰的手指，而是用另一隻手握住繆特的那只手，墨藍的眸深深地注視著繆特的眼。

對視稍許，特爾低沉的聲音在這個寂靜的空間裏響起。

“告訴我，為什麼？”

年漆黑的瞳孔輕了一下，千萬種複雜的緒在其中跳。

許久之後，繆特張，似乎想要說什麼。

轟隆！

突如其來劇烈的晃讓年的話沒能說出口，那彷彿是山崩地裂一般，整座艦在兇猛地震著。跪著的繆特一個型不穩，向前栽倒，被反應極快的特爾一把接住，在劇烈晃的地面上，他穩穩地抱著繆特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