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榆說完這句話，轉就走了，留下病房中的兩人，蘇玖腦子還在嗡嗡作響，不知道如何是好，偏偏，莫雲澤一雙眼睛盯著：“小玖，你還願意給我一次機會嗎？”

“對不起！”蘇玖說了三個字，然後擡起眼睛看著莫雲澤，眸清淺如墨，帶了微微的溼意：“莫雲澤，我們已經錯過了，正如景榆所說，有些東西錯過了便是錯過了，永遠不可能再回來，我跟你無論如何都回不到過去，因爲傷害已經造了，我的心總有一道傷口，無論什麼時候都會提醒著我，讓我疼，讓我難，所以，我們兩個不要再糾纏下去了。”

人生，就像是一個賭注，棋差一步便是滿盤皆輸，而，曾經輸得一敗塗地。

如今卻再也沒有勇氣開第二個賭局，也許有人會說膽小，可是蘇玖就是這樣，在嘗過一次刻骨銘心的痠痛，便沒有勇氣再去嘗試第二次。

爲，莫雲澤已經傷了太多的心，只要一想到，莫雲澤爲了景榆三番四次將自己捨棄，就沒有勇氣再一次，如今二十五歲了，在經歷過這樣一次婚姻失敗之後，其實並沒有太多勇氣重新經歷第二次，更何況，慕安也是心底的結。

這個結，無論如何解不開，永遠不會忘記慕安這個人，對不起他，害了他，所以，有什麼資格再去幸福，應該用餘生爲慕安恕罪。

是背信誓言，是沒有遵守約定，如果一直等他回來，也許今天的結果全變了。

慕安，對不起，慕安陪了五年，雖然五年前他強行將自己帶到法國，給了一個新的份，可是當年按照那種況，如果慕安不救，也許早就死了。

蘇玖能分清對與錯，現在有理智，不想再嘗試一次這樣的苦，對莫雲澤，除了歉意，再也不剩其他，當然，或許會有親。

有時候，有些會轉變爲親，所以，跟莫雲澤可以做朋友，唯獨不能做人。

室靜寂無聲，明明咫尺之間卻遠若天涯，莫雲澤覺心裡像是燃起了燎原之痛，明明蘇玖回來了，明明回到了自己邊，爲什麼會是這種結果，而他如何甘心？

“小玖，我知道我從前做錯了很多事，傷害了你，我承認我是混蛋，我莫雲澤對不起你，我不信你，可是，小玖，難道你真的不打算再給我一次機會嗎？”他偏過頭，眸認真。

“很抱歉，我已經結婚了。”終究是嫁給了慕安，哪怕他已經死了，依然是他的妻子，而莫雲澤，只是一個前夫，他們的一切早已經隨著五年前的死，消散了。

“小玖，我真的沒有機會了嗎？”莫雲澤知道，蘇玖確實嫁給了慕安，可是慕安已經死了，難道這五年前，真的上慕安了嗎？

對他，難道只是愧疚嗎？

蘇玖認真的點了點頭，認真回了一句：“莫雲澤，這五年陪在我邊的是人慕安，如果不是他，我五年前就死了！”

這句話，像是一把箭一樣刺中了自己的心臟，莫雲澤擡手住口，蘇玖一驚，下意識的想要過來，可最終生生的止住了的作：“你沒事吧，我幫你醫生？”

說完，準備去按鈴，莫雲澤卻搖了搖頭，神蒼白：“小玖，你該知道，醫生雖然能治我的病，卻醫不了我的心。”他語速極慢，有一種說不出的傷。

“可是我不是那個能醫你心病的人，莫雲澤，你就當我已經死了吧！如今活著的人是Susan，不是蘇玖，蘇玖五年前已經被你殺死了！”蘇玖想也沒想的說道，也許是因爲太過痛苦，這段時間，慢慢恢復記憶，曾經的回憶，今日的痛，如果沒有想起來該有多好！

沒有想起來還能當莫雲澤是朋友，可是想起了那些回憶，想起了男人的決絕，想起了他的殘忍，怎麼敢對他抱有一幻想，已經傻了一次，不想再嘗試第二次了。

窗外極淡，懶洋洋的撲在臉上，的細膩，如同新月一般。

莫雲澤眸裡蔓出巨大的頭痛，語氣輕的近乎喃喃：“小玖，你覺得可能嗎？”

明明還活著，他怎麼可能當死了，蘇玖，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殘忍？可是，他知道當年的事，是他的錯，讓蘇玖寒了心，可是真正面對冷漠的蘇玖時，他還是會覺得不了！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不捨得放手，怎麼捨得呢？

那天，兩人終究是不歡而散。不過，次日，蘇玖倒是沒來醫院了，還要理慕安的葬禮，這段時間，把一切給了別人，可是，慕安總是的丈夫，不是嗎？

慕安早已經火化了，只是一直沒有下葬，蘇玖理了慕安的葬禮，時常會有一種錯覺，一切猶如大夢一場，願莫雲澤沒出現，願慕安沒有死，可是，如今，只能對著慕安的墓碑說一聲對不起。

而那個在天堂的人，可否聽到的歉意？

那天，蘇玖一人在墓園裡呆了很久，重新回了工作室，對於工作室的衆人來說，那天的一切猶如一場惡夢，而今夢醒了，可是Joe卻不再了，Joe這幾年對Susan多好，衆人都知道。所以，Joe的死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莫大的痛苦。

畢竟，這幾年，Joe跟他們之間一直好好的，可是人突然沒了，說是意外，大家又有誰信呢，可是蘇玖閉口不言，時時一臉心事重重鬱鬱寡歡的樣子，倒是讓人不忍多問。

可，到底是有好事的主兒，還是把這件事，問了出來。

蘇玖的臉當時都變了：“這件事，是一個意外，如今Joe沒了，可是我還在，這個工作室也會一直在，所以請大家放心，我會一直陪著你們。”

能說多，畢竟，這件事，如果說沒有Joe的錯也是不可能的，是莫雲澤把他上了絕路，他才劍走偏鋒，鑄大錯，而今多說無益。

慕安已經死了，說再多有什麼用呢？人生不能復生，而唯一能做的是記住他。

這件事過後，大家都不再提起Joe，蘇玖下班以後，重新去了墓園，墓園的風很涼，而慕安已經長眠於此，當初葬禮並不隆重，沒心，而且，慕安的死並不彩。

下了此事，可是到底不能給他留有一個好名聲，半蹲下來，看著墓碑上的照片，男人笑意一如當年，未有改變，笑意染在眸底，落悲霜：“慕安，我來看你了。”

可是，慕安永遠都不會說話了，只是照片的笑意不變，而人，卻再也不會回來了。

蘇玖蹲在那裡，墓碑前有一束潔白淡雅的花，堆在那裡，猶如一幅清淺的畫，這裡環境幽靜，倒也適合慕安的子，蘇玖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敘敘叨叨說了很多，說到最後，自己完全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心終歸是疼的，畢竟，這是慕安。

這五年，慕安一直守著，陪著，甚至覺得，有時候這樣很好，慕安或許別的不好，他對不起很多人，可他唯獨沒有對不起蘇玖。

哪怕是五年前用金蟬殼，他對不起的依然是別的，所有人以爲死了，其實如果真的死了就好了，慕安或許不會死，跟莫雲澤不會重逢，這一切的悲劇不會發生。

蘇玖覺得，自己彷彿陷了一個死角，沒辦法打開心結，沒有辦法忘掉慕安，也沒有辦法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所有的事發生了，而悲劇的源頭是蘇玖。

蘇玖分外自責，手裡還拎了一瓶白酒，倒了兩杯：“慕安，我們從來沒有好好一起喝一杯，今天你陪我喝一杯吧！”這段時間實在太抑，莫雲澤的病無時無刻不提醒著。

是的過錯，如果不是莫雲澤，躺在這裡的人或許是，可是莫雲澤怎麼可以不問的意見，就替擋槍，這纔是讓最難過的，不想欠太多人，欠了慕安已經讓心神難安，更何況是莫雲澤，這個曾經過，恨過的男人。

所以，蘇玖把自己進一個死衚衕，怎麼都無法掙，而唯有酒能消愁。

抿了一口，苦笑道：“慕安，你說我該怎麼辦，有時候我想，死去的人才是最幸福的，因爲什麼都不會知道，而活著的人，卻是最痛苦的，因爲糾纏，煩惱，慕安，如果你不死就好了！”可是冷風拂過，墓園空寂，卻再沒有人回答的問題。

“慕安，我們剛結婚，你就拋下我獨自離開，你不是最怕我難過，可是爲什麼，你偏偏讓我這麼難過嗎？慕安，我的心好，你知道嗎，我不知道該怎麼辦？”蘇玖也許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吐自己的心聲，把自己得太了，幾乎窒息。

“慕安，你告訴我，該怎麼辦？”蘇玖的淚不知何時落了下來，這五年太過幸福，幾乎嘗不到悲傷的滋味，可是記憶一恢復，隨之而來的是無盡的痛苦。

爲什麼，偏偏活著的人是，如果死的人是，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