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林希卻是已經拎著包袱回了T市。

　到家的時候,陸觀華滿臉愁容，看到回來，趕招呼,“你周姨正在家呢？你快進去。”

　陸林希吃了一驚，“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往常周蘭芳都是直到臘月二十七才回家。這怎麼提前好幾天啊？

　陸觀華表一言難盡,陸林希心里一個咯噔，“難不是江五使了什麼手段？”

　陸觀華見兒誤會了，忙擺手,“不是江五。他今年一年都在忙著擴店。咱們又沒擴。跟他完全不存在競爭關系。只是店里的生意了影響。”

　陸林希約莫猜到一些了。

　將包包放到沙發上，周蘭芳正在堂屋翻看賬本，看到回來,立刻招呼過來坐。

　周蘭芳已經讓財務把各項數據都打印出來，清晰可見,也在琢磨怎麼提高店里生意。

　正好陸林希回來,就想問問的意見。

　“現在生活影響是什麼原因？”

　周蘭芳嘆氣,“線上購。”告訴陸林希,“咱們商場最賺錢的就是服裝，尤其是裝。現在網上購方便，價格又低,百姓可選擇的地方很多。”又挪了一下筆記本電腦,“而且線上也賣同款。同樣的款式，價格更便宜，服務還更好,你愿意選擇買哪個？”

　陸林希點頭，“線上購對線下生意肯定會帶來很大一波沖擊，這是必然的。”

　周蘭芳頷首，“除此之外,許多品牌打算在明年在線上開設品牌店。”

　陸林希也猜到了，“開就開唄。我也打算把我的兩個一線品牌開設網店。”

　周蘭芳了眉心，“你覺得該怎麼應對？”

　陸林希不答反問，“管理層是怎麼想的？”

　周蘭芳跟高層開了會議，想出了對策，“我們打算多從驗手。減服裝店，增設食品店，再加上親子游戲之類的游戲。吃喝玩樂服務，線下優勢在于檢，陪孩子玩，和閨一起逛街這些都是線上會不到的。”

　陸林希覺得這主意不錯，“的確可以增設這些項目。”

　陸觀華見他們已經商量出辦法，笑道，“明年就這麼辦吧。你沒必要再愁眉苦臉的。”

　周蘭芳搖頭，“咱們商場在裝方面一直營收是最多的。突然砍掉服裝店，多有點舍不得。”看向陸林希，“你覺得還有沒有別的地方要改進？”

　陸林希還真有，“他們想在線上開店，但是咱們可以限制。比如線上只能賣過季服或是完全不同款的服。線上服便宜歸便宜，但是服太貴的話就沒什麼競爭力。賣過季的服可以打折。這些品牌方肯定想兩手抓，我們提的這條要求合合理，對誰都好。”

　周蘭芳眼睛一亮，“不錯。就該這麼辦。”

　陸林希有些好奇，“其他商場也都影響了吧？”

　周蘭芳點頭，“影響了。因為生意不好，大家還打起了價格戰，三不五時就要搞活。有幾個品牌撐不住這麼大的活力度，打算撤柜。”

　陸林希也看過爵和堇的銷售報表，今年整銷量都不行。線上購對線下的影響是越來越大了。

　“咱們先走一步是一步吧。反正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周蘭芳想得開，反過來勸陸林希和陸觀華。

　正說著話，外面傳來石標峰高的大嗓門。

　陸觀華側耳一聽，笑起來，“石剛回來了。咱們快去看看。”

　陸觀華和周蘭芳趕走出家門，陸林希則是拎著行李箱去樓上。

　小賣部門口，石標峰開著新買的電三車載著石剛。

　這電三車帶車廂，速度不算快，但是一煤油味熏得石剛差點吐了。

　好不容易到了家屬區，石剛打開車門蹦了出來，像個老農民似地蹲在小賣部墻邊。因為要風度不要溫度，他互相抄手，將手叉抄在袖子里。一雙眼睛直勾勾看著爸爸和其他街坊侃大山。

　陸林希出來，就看到這一幕，四目相對，石剛尷尬不已，騰地站起，直脊背，長玉立，一副英范兒。

　陸林希了角，學著他剛才的樣子蹲下來，胳膊肘了石剛的，“哎？你干啥呢？”

　石剛得面紅耳赤，實在沒好意思跟說，他跟爸爸賭氣呢，他彈了一下，“你學我。”

　陸林希就是覺得石剛突然學農民伯伯的姿勢特別接地氣。石剛上有種特別的氣質，哪怕他穿著跟別人一樣的服，但是給人倨傲的氣場。跟家屬區總是格格不，有種高不可攀的距離。可剛剛那幕，直接打破濾鏡。

　陸林希跳起來，哈哈大笑，“那你告訴我你剛剛干啥呢？”

　石剛唉聲嘆氣，看著自顧自聊天的爸爸，抿了抿，“我爸剛剛又催婚，我剛跟他抗議呢。”

　陸林希弄不清他的腦回路，蹲這兒算什麼抗議？

　石剛似乎知道所想，小聲道，“賭氣啊。他要是再催，我就逃跑，反正現在治安好了，去哪也不怕。”

　陸林希小聲道，“我覺得吧，你太被了。你應該反客為主。”

　石剛眼睛一亮，作出洗耳恭聽的架勢，“你說怎麼反客為主？”

　“他不是想你找朋友嗎？”陸林希手心拍手背，“你讓他幫你找啊。你告訴他你喜歡什麼類型，他花時間找符合條件的人，這樣他就不會再拘著你了。”

　石剛看著陸林希的眼睛閃閃發，他怎麼就沒想到呢。他忍不住翹了個大拇指，“還是你厲害。”

　他下，他說的這個孩一定得是爸爸本接不到的那類人。

　石標峰和街坊四鄰扯了一會兒閑篇，一抬頭發現兒子不見了，急得他團團轉，這孩子該不會逃跑了吧？他下意識看向后頭的車廂，里面還有行李，不松了口氣，“還好還好。行李還在。”

　石標峰沖其他人道，“我先回家啦。”

　街坊四鄰各自散開。

　吃完飯，石標峰、石剛過來開會。

　這次開的是集團的東大會。

　周蘭芳把今年集團的報表給大家看，從七月份開始，營業額比去年了近三。

　聽著周蘭芳解釋的原因，石標峰倒是沒怪業績下降，就是唏噓，“沒想到互聯網對咱們商場影響這麼大。”

　陸林希笑道，“咱們鄉下購還不怎麼方便，所以影響還不是最明顯的。大城市流近便，許多服裝店都開倒閉了。”

　互聯網購剛興起幾年，除了郵政，其他快遞都只到二線，像T市這種三四線城市，暫時還沒有開通。互聯網影響較小。

　石剛點頭，“今年整效益都不行。不僅僅是服裝行業影響，其他行業也影響。”他看向其中一份報表，“你們看家店的生意也比去年下。你們別看盈利，看銷量。”

　大家全部看向家店的報表，銷量確實比去年下，但是周蘭芳以為是今年自己生產家的緣故，難不并不是？

　石剛繼續道，“我在首都開的幾家餐廳，營業額也比去年了一。”

　周蘭芳恍然，如果整效益都不行，那應該是……突然想到去年小希說的金融危機，“難不是真的？”

　“是啊。”陸林希嘆了口氣，“明年后年還會如此。咱們要咬牙關，這時候不能再出現資金問題。”

　周蘭芳點頭表示明白，“咱們得好好商量怎麼用剩下的資金。這時候不能擴店，但是錢一直放在賬上也不是個事兒。”

　石剛笑道，“不如再拍地段。咱們之前拍的地還剩下兩百多家，等危機過后，又可以擴店。”

　周蘭芳覺得這主意不錯，“今年房價大漲，國家這邊批了許多用地。確實是個好機會。只是拍下來的地一直閑在那兒有點浪費。”

　看向陸林希，“你覺得呢？”

　陸林希覺得石剛想得可行，“今年房價上漲了30%，以后肯定還會再往上。今年經濟不景氣，許多錢就會涌房地產，這時候不拍，以后就更拍不到。”想了想，“不如咱們也進房地產吧？在商場附近蓋住宅，等住宅建好，房主住進去，就可以開商場。還不用擔心人1流量。”

　周蘭芳一愣，這倒是好機會啊。他們本來就有自己的建筑團隊。省得麻煩了，“那咱們明年再拍一、二線城市。”

　陸觀華憂心忡忡，“可這樣咱們不是跟江五對上了嗎？”

　比起賺錢，他還是更擔心大家的安全。

　周蘭芳卻不在意，“遲早要上的。只不過是提前罷了。我倒想會會這位傳說中的狠人。”

　石剛笑了笑，“不如咱們先在首都拍地吧。正好我在首都有人脈，他不敢放肆。”

　周蘭芳點頭答應，“沒問題。”

　陸林希笑道，“我也跟你一塊去。”

　石剛頷首，“沒問題。”

　加房地產這事就算定下了。

　陸觀華握著妻子的手，面擔憂。

　周蘭芳拍拍他手背，以示安。

　**

　第二天，何二江來找陸林希，想擴充類目。

　何二江匯報完工作，然后提出自己的想法，“咱們的制品賣得很好，之前還在草源買了牧場，但是太多，只靠這些不太夠，我想引進國外生產線，想做嬰兒。”

　陸林希頷首，這些年隨著人們的生活水平逐漸提高，長高業也從農村走向城市，知名度也越來越高，廠越做越大，確實應該再擴充品類。

　點頭，“你先加吧。一定要把質量把控好。”頓了頓，“哪怕賣貴一些也要保證質量。要是質量出了問題，你是法人，要坐牢的。你可要悠著點。別掙錢不要命。”

　何二江子抖了抖，表示明白。

　轉眼過完年，陸林希在初五就飛到國外參加時裝秀。一直到三月才回國。

　剛下飛機，伍靈就告訴陸林希一件事，“私家偵探找到陸林芳了。”

　私家偵探是在一家會所找到的陸林芳。

　“當時還在X。警察接到舉報，房間里有十幾個男男，好像都磕了藥，神志不怎麼清醒。”伍靈將私家偵探發過來的照片遞給陸林希，照片里的陸林芳比上回還狼狽，不免有些唏噓，“陸總，您要去看嗎？”

　陸林希深吸一口氣，“去吧。”

　伍靈開車帶陸林希到了戒毒所，行李都沒拿下。

　也看到正在砰砰砰撞墻的陸林芳，看樣子的D癮正在發作，額頭砰砰全是，整個人顯得狼狽不堪。

　陸林芳抓著鐵門，看到陸林希就像看到救命稻草，嘶啞著聲音哭喊，“姐，姐，你放我出去吧。我保證以后不會再冒充你。真的。你放了我吧？”

　陸林希別開眼，“你是傻子嗎？你玩什麼不好，你XD？”

　以為小芳就是玩玩男人而已，誰想，竟然XD。去的哪里是會所，分別是毒窟啊。

　陸林芳五因為毒癮發作而變得扭曲，臉上的青筋一跳一跳地，明明是一模一樣的臉，但這張臉卻好像老了十歲。

　伍靈也沒想到只是半天時間，一個人的容貌會發生如此天差地別的變化，之前只是狼狽，現在就是森可怖，就好像一個不控制的人偶。

　陸林芳猙獰著五，一個勁兒認錯，抓著鐵門的手恨不得將它掰斷，“姐，姐，我求你，我再也不敢了，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陸林希怎麼可能放出去。小芳自制力這麼差，這才多久，又抵抗不住又吸上了。難不還能讓人一直看著？

　陸林希不忍再看，背對著，“你給我待在這里好好戒毒。”

　說完，不理會陸林芳的咒罵，轉離開戒毒所。

　“陸總，你還好吧？”伍靈有些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