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坐在馬車上,看到青年似乎是在愣神,姚芷一屁坐到他邊,問道:“在想什麼呢?”
“放心好了,有幾位師父在,咱們不會被發現的。”
然而葉朔聞言卻是搖了搖頭,道:“我不是擔心這個。”
葉朔心里頭想的是葉尋的事。
既然要走,同在一個屋檐下,肯定是瞞不過葉尋,當然,葉朔也沒想要瞞著,葉朔幾乎是第一時間就詢問了葉尋的意見。
葉朔本以為葉尋會答應來著,畢竟到了外頭,他還可以順道去看看他娘。
然而讓葉朔沒有想到的是,葉尋拒絕了。
大約是這麼長時間以來,葉朔習慣的將他庇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將他當是當年那個孩子,卻忘記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葉朔倒也沒有強迫,只是不免有些擔憂他的安全問題,但葉尋當時卻是笑了。
“九皇叔,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還能被人拐走不?”
拐是拐不走,但是別的就不能保證了。
似是看出了他的擔憂,葉尋不由寬道:“放心吧九皇叔,我能保護好自己的,而且,我也該到自己的府邸去住了,總不能在九皇叔你這兒待一輩子吧?”
葉尋今年已經滿十八歲了,就算是放到現代也是個年人了。
想到這里,葉朔不由得深深地嘆了口氣:“唉……孩子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
此時此刻,他就像是一個充滿滄桑的老父親,一旁的姚芷見狀,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你才多大,就想當人家爹。”
葉朔想了想,道:“不是親爹,勝似親爹。”
姚芷覺得,若是前太子聽到這話,怕不是要從墓里頭跳出來打死他。
“這話要不你留著與甄夫人說?”甄夫人不是別人,正是前太子妃。
葉朔瞬間就閉上了:“那還是算了。”他可沒這個膽子。
伴隨著一路的笑鬧,一行人離上京越來越遠。
這一路上并不是沒有人來追蹤,甚至每隔幾個時辰都有那麼一波人,一波又一波,幾乎算的上是地毯式的搜尋了,畢竟這回丟失的可是先皇的皇貴妃,還有先皇最為寵的公主,地位極為的尊崇,地方上的人能不著急嗎?萬一出了什麼閃失,他們可擔待不起。
起初的時候皇貴太妃跟尖尖還十分的張,生怕被發現了,但是漸漸的,們發現自己的擔心完全就是多余的。
霍天一他們到底是混跡多年的老江湖了,簡直不要太擅長毀滅蹤跡,有的時候皇貴太妃甚至都看不清楚他們究竟是怎麼弄的,沒一會兒的功夫,地上的腳印就全部不見了。
尖尖在一旁一口氣學了好多東西進去,突然覺這可比天天待在上書房要有意思多了。
怪不得哥哥總喜歡往外跑呢!
“幸好有你們,不然我們都不知道要怎麼辦。”皇貴太妃覺得這群江湖中人可真厲害,連這樣的辦法都能夠想得到,相對比起來,自己一點忙都幫不上,簡直就是一無是。
記皇貴太妃年輕的時候羨慕德妃們那些會讀書的妃子,現在卻開始羨慕起了樣樣都行的兒媳。
若是自己也能夠這麼厲害就好了……
背著人的時候,皇貴太妃學著姚芷那樣在空中比劃起來,結果因為沒有毫的武功底子,做出來的作也是不倫不類,皇貴太妃好不挫敗。
文不武不就,自己早被父兄還有先皇給養廢掉了。
然而皇貴太妃眼中的自己是這樣的,但在婦人他們看來卻并非如此。
婦人起初還有些擔憂皇貴太妃會不大好相,畢竟份擺在那里嘛,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但真正相過之后幾人才發現,原來世上真的有那種生來就與旁人不同的子,一舉一都自然而然的出從容與優雅,比之尋常人自然是要貴一些,但連貴都顯得如此的可。
老皇帝果然是好福氣。
婦人等心里頭不由得劃過這樣的念頭。
見這樣說,婦人頓了頓,道:“都是一家人,何須這樣客氣?”
皇貴太妃不由得笑了起來。
這一笑,使得婦人也不控制的跟著笑了起來。
路上走走停停,一行人仿佛郊游一般,縱使是在野外也半點都不覺得擔心,每天釣釣魚打打獵,采一采野果,還不用擔心生病,隊伍里頭兩個大夫呢……在霍天一等人的帶領下,皇貴太妃是將逃亡生活過了郊游一般。
當然再怎麼樣外頭的條件也不及宮中,所以一段時間下來,皇貴太妃到底不似從前,整個人瘦了許多,但神卻是越來越飽滿。
反觀霍天一等人,上京的富貴日子過多了,這麼猛地一回到從前,還真有那麼一點不適應。
與此同時,上京城中——
轉眼便是大半個月過去,泰帝心中懷揣著的最后一期,也在暗衛回來之后,被打擊的碎。
“啟稟圣上,皇貴太妃們確確實實是……跑了。”
泰帝當即就是眼前一黑。
好在他習慣保持冷靜了,這才勉強維持住了臉上的表。
“既然這樣,那你們還不快去追?”
然而泰帝說的容易,為了策劃這次逃跑,葉朔可是專門請了一個團隊來呢。都不說是武一了,單霍天一他們這群老江湖就足足夠用了,甚至都還富裕。
不僅是他們,一路上還有好些個江湖中人在暗地里幫忙,在不斷有人擾視線的況下,連暗衛都不怎麼好使了。
有那麼一瞬間,泰帝還是十分欣自己這個弟弟能夠有這個本事的。但同樣的,如何他的聰明能夠用到正道兒上就更好了。
真難為他了,為了跑路,下了這麼大的功夫。
一時間泰帝高興也不是,不高興也不是。
再然后,暗衛又拿出了另外一樣東西:“啟稟圣上,這是我們追到瀤城之時,其中客棧老板給我們的,應當是瑞王殿下給您的字條。”
“…快呈上來。”
泰帝深吸一口氣,飛快的將字條打開,看到上面狗爬似的字,泰帝當即確定了,這就是那個混賬弟弟的筆跡無疑。
泰帝本還沒記那麼憤怒,但等看清楚上頭的容之后,他心里的火氣卻是騰的一下就上來了。
【我帶我娘們外出散散心,歸期不定,朝堂上就靠你了六哥,拜托拜托。】
除了這些之外,后頭還綴了一個雙手合十的小人,有那麼一瞬間,泰帝好懸沒把紙條碎。
“咳咳咳……”
沒控制住,泰帝好一頓咳。
先帝邊的王自全已經離宮,到外頭養老去了,一直跟在泰帝邊,新上任的司禮監掌印太監見狀剛想說話,卻見泰帝已經站了起來。
泰帝起初并沒有打算管,尋思這回一定要給他個教訓不可,結果等到第二天上朝的時候,發現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
一群老臣,尤其是幾位言,聽聞此事,立刻就跟踩了尾的貓一樣跳了起來。
“如今先皇才剛剛離世,瑞王殿下還在孝期,竟如此縱樂,實屬忤逆不孝!”
哪兒就這麼嚴重了?只是出去散心罷了,又不是玩耍。
“尤其是他還私帶先皇寵妃,更是罪加一等!”
“瑞王殿下如此荒唐,辱及皇室聲譽,理應重罰!”
“啟稟圣上……”
泰帝總算是看明白了,他們這些人就只是單純的想看小九倒霉。這就是朝中無人的壞,連個幫他說話的人都沒有。
眼見給小九頭上的帽子越扣越多,泰帝不得不幫他收拾爛攤子,不然的話這事兒越鬧越大,最后可沒法兒收場。
就這樣,泰帝百忙之中,還要一力彈有關于瑞王的事,一連好幾天,都把他給累的夠嗆,殊不知他這麼一番忙碌,而遠在千里之外的葉朔卻是好不快活。
等好不容易理完了,真安靜下來了,泰帝卻又不免覺得寂寞。
這世間向來是真心換真心,而沒有真心之人,如何能夠得到旁人傾心以待?而是利用的代價就是無人親近。
正所謂高不勝寒,隨著登基時間日久,泰帝也總算會到了父皇當初的那般無人可知的孤獨,也約知道了為何當初小九那麼鬧騰,父皇卻永遠都不肯重罰他的原因了。
這至高無上的權力好是好,但代價卻也不。
滿宮上下,除了皇后能與泰帝多說兩句話之外,其余的妃嬪甚至勾不起泰帝半分心緒。
妃嬪們當的好那就賞,當的不好那就罰,偶爾有新人宮,待新鮮勁兒過了,又開始重復上頭的那些行為。
但其實泰帝與皇后之間也并非是全心全意。
如今自己唯一的兒子葉瑾了太子,皇后也就不僅僅是自己的妻子了,其中摻雜的利益太多,如今宮中妃嬪也多,使得兩人不自,便想要試探對方。
事事,無一不是利用與算計,縱使同床共枕,亦不能夠心意相通。
有些話,更是無人可說。
第不知道多次路過秋吾宮,已經逐漸變和旁的皇帝一樣的泰帝不由得想著,從前他沒當皇帝的時候就計劃著,日后若是真有這麼一天,便把小九召進宮來說說話,排解一下心中郁悶。
只是沒想到小九竟然跑的那麼快,自己連他&3034記0;影子都沒抓到。
能跟泰帝一道說話的人本就不多,這麼一來就更了。
正所謂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這世間,終究是難有兩全之法。
另一邊,梁州城中——
將葉尋沒有來的事告知如今的甄夫人之后,甄夫人先是有些失,繼而便是有些擔憂。
自己兒子無病無災卻不離京,連自己這個親生母親都顧不得見,還能有什麼緣由?
尋兒如今似是越來越看重權勢了,也對,從堂堂太子嫡子,跌落到如今這個地步,雖說功襲爵,但每每參加什麼宮廷典禮時他卻是還要排在最后頭,眼睜睜的看著從前遠不如自己的人如今站在自己頭上吆五喝六,換是誰,怕是都忍不得。
一旁的葉朔頓了頓,道:“孩子有上進心…是好事兒。”
原來葉朔不是不知,只是假做不知罷了。
葉朔不是沒勸過,但葉尋畢竟已經長大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對此,甄夫人也沒什麼好說的。
這一個又一個,心里頭都有自己的主意,豈是能夠勸的的?
只是甄夫人卻不愿意連累眼前這個人,得知自己兒子已經搬出瑞王府之后這才松了一口氣。
皇貴太妃畢竟不是很年輕了,雖說有心,力卻不大能夠跟得上,故而到了梁州之后,就暫時在這里休整一番,準備等過個兩三個月,把梁洲城的好景都看遍了再說其他。
再看尖尖,早就躍躍試,想要自己外出闖了。
尖尖功夫極好,差的就是那麼些經驗,趁著這個機會,吃點虧,見識一下世面也不錯。
尖尖前腳剛走,葉朔后腳就武一跟上去了,并且囑咐,除非命之憂,或者其他嚴重的況,不然武一不能出手。
武一聞言不懷疑,這真的是親生的嗎?
但最終,他還是答應了下來。
霍天一他們懶得摻和到這對小夫妻當中,這兩個人太酸了,他們老胳膊老的可不了。
剩下葉朔跟姚芷,兩人大眼瞪小眼,最終,姚芷笑著,主出手來——
“來吧,跟我走吧。”
“我們一道去浪跡天涯,你不做你的王爺,我也不做我的王妃了,從此之后,我們兩個就是俠跟俠客啦。”
葉朔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將自己的手放到的手上。
“好!”
“我與你一道,看遍這錦繡山河,再也不回去了!”
什麼王爺,什麼王妃,讓這些東西通通都再見吧!
在這一刻,葉朔真的只以為所有的事,都到此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