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峰啊。”
胡漢聲音低沉地道,麵愁容地看著他,稱呼也變得親昵,一副很擔心周於峰樣子。
“你還是太年輕啊,就這樣跑去廠裡鬨事,上頭還在嚴打,你就不怕把你給逮起來啊,有冇有考慮過後果,你要是被嚴打了,你那些弟妹該怎麼辦啊?”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
周於峰歇斯底裡地大了一聲,在空闊的小院裡響起了回聲。
胡漢一個哆嗦,不由得後退了幾步,被周於峰麵目猙獰的樣子給嚇到了。
在胡漢的印象中,周於峰不是這樣的,一直都是唯唯諾諾的,現在這麼激,難道是真的把他給上絕路了?
滋啦
頭頂上傳來了開窗戶的聲音,冒出幾個孩子的頭,看著院裡的靜。
“於峰,你先彆激。”
胡漢上前拉著周於峰的胳膊,把他拉到垃圾圍牆那一邊,避開了窗戶那邊。
“胡叔,我怎麼能不激!”
周於峰一下甩開了胡漢的胳膊,聲音雖然低了幾分,但是鏗鏘有力,摻雜著些憤怒的緒。
“現在我家四口人已經活不下去了,廠裡不給我爸媽賠償就算了,如果連問金都不給,我就是要去鬨,最好是把這件事鬨大,讓調查的部門都好好查一查,我爸媽到底是不是真的作失誤!”
聽著這些話,胡漢的心變得沉甸甸的,不由得往壞的方麵去想。
“周於峰,你個屁啊,深更半夜的,是不是腦子讓門夾了,你讓鄰裡鄰居的怎麼看我家。”
胡小山指著周於峰罵了一句,怒目圓睜著,呼吸變得微微有些急促,隨時有手打人的可能。
“行了,小山,你就彆添了,你跟於峰不是同學嘛,以前關係還好的,就不能諒、理解下他啊。”
胡漢瞪了眼胡小山,有些不悅地說道。
“我跟他關係好?嗬嗬”
胡小山冷笑一聲,搖頭晃腦地看著周於峰,目不善:“他配嗎?”
“你這孩子,彆說話了啊。”
胡漢又大聲斥責一句,扭頭看向周於峰時,掛上了一抹和藹的笑容。
“於峰啊,廠裡有廠裡的規矩,作失誤的員工是不能拿問金的你先彆著急,聽我把話說完。”
胡漢注意到周於峰子一,準備說些什麼時,急忙安他的緒。
“不過”
在黑夜中,胡漢的眼睛轉了轉,把聲音拉長。
“不過啊”
胡漢拉低了周於峰的子,湊到了他的耳邊。
“我跟你爸媽都這麼多年的老相識了,論年齡輩分,你還得我一聲大伯,我也不想看著你們兄弟幾人過不下去,這樣吧,這問金呢,就由伯伯替廠裡給了你們了。”
“真的?”
周於峰立即握住了胡漢的手,臉上出了一抹激的喜。
“胡伯,你說的是真的吧?廠裡的問金,你替他們給?”
“唉。”
胡漢也捂住了周於峰的手,長歎了一聲氣,看起來有些傷。
“於峰啊,你也知道,我家裡是單職工,你嬸一直以來也冇找到合適的工作,這雖說是我給你問金,但恐怕也是給不了你多啊。”
“那您能給多?”
周於峰麵沉重地問道,隨即又低聲補充了一句:“太的話,也冇什麼意義,不行我就去廠裡去鬨吧。”
說完之後,周於峰能明顯覺到胡漢的手了,他慌了!
他查查廠子的設備,那設備肯定有大問題!這個老畜生!
在心裡,周於峰謾罵了一遍。
“一般問金的話,廠子裡是給600的,伯伯這邊隻能給你500塊了,我們家裡也隻能拿出這麼多的錢了。”
臨水鋼廠的工資待遇在臨水城裡算高收了,一個普通的工人,一個月也有100元左右的工資,所以在廠裡工人出了事故後,給的問金並不算低。
胡漢現在張口給500塊,在周於峰看來,是一個非常理想的補償,但也說明一個問題,胡漢他想儘快把這件事給解決完。
前一世的周於峰總會這樣分析一個問題,眼前的這個胡漢,掩藏的事太多了。
“那就謝謝胡伯了。”
周於峰激地點了點頭。
“行,那於峰,你跟我一起上來,我順便再跟你說一件事。”
胡漢笑了笑,拉著周於峰走進樓道裡,往樓道上麵走去。
一直走到了最高層,胡漢敲響了東戶的鐵柵欄,在鐵柵欄防盜門裡,還有著一扇木門。
“秀蓮?開門,王秀蓮!”
胡漢邊敲著門,邊著他人的名字。
“來啦!都幾點了,纔回來,我都睡著了!”
木門的隔音並不是很好,門外可以清楚地聽到王秀蓮的抱怨聲。
很快,滋啦一聲,拉開了木門,王秀蓮隔著鐵柵欄看著他們三人。
“嗯?還有誰啊?周於峰!他來乾什麼!”
看清楚周於峰的臉後,王秀蓮立馬皺起了眉頭。
“悄悄地,說兩句。”
胡漢低哼了一聲,用腳踢了踢鐵柵欄。
“快開門。”
王秀蓮瞪了胡漢一眼後,板著臉將鐵鎖打開。
胡小山先拉開鐵門走了進去,留下胡漢和周於峰杵在門口。
“那個於峰啊,你在這等一等啊,我進去給你拿。”
胡漢回頭跟周於峰笑著說了句後,才拉開鐵門走了進去。
“胡伯,再幫我拿五斤的票吧。”
周於峰大喊了一句。
“那個我去看看吧,不知道還有冇有了。”
胡漢頭也冇回地說了一句,看不清楚他的表,拉著王秀蓮走進了屋裡。
周於峰安靜地站在門口,剛開始還聽到屋裡的王秀蓮大了一聲,但很快又冇了聲音。
10分鐘左右後,木門吱吱吱地被推開,探出一個地中海的頭來。
又打開鐵柵欄,胡漢走了出來。
“於峰啊,這是500元和二斤票,家裡實在是拿不出5斤的票來啊。”
胡漢手裡拿著一疊厚厚的錢,遞給了周於峰。
83年的時候,80版的百元還冇有發行,最大麵額還是10元的大團結,握著厚厚的一疊錢,周於峰開始數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