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漢武庫,正是司隸校尉一千余年代代相傳的底蘊所在。
竹簡懸浮于衛淵前,上面麻麻,寫滿了各類法和典籍的名字。
但是很快,竹簡上就有一個個名字消失。
這是已經失的部分法。
然后有一個個名字暗淡下來。
這是以他的道行,以他的功勛都無法及的品。
最后剩下的部分很簡單。
幾門符箓。
一些臥虎校尉搜集來,用以充實庫存的劍法。
以及不同分類妖的記錄。
衛淵只能在這里面進行選擇。
沉思了下,沒有去選擇早就希學會的符箓法,而是點開了怪部,尋找到其中的畫皮,這里有司隸校尉之前所緝捕鎮殺的大部分畫皮妖記錄,其中和山君有聯系的有兩個。
其中和衛淵斬殺那畫皮奴有聯系的,就只剩下了一個。
查詢記錄不需要功勛,但是如果要打開大漢武庫當中對于這畫皮妖的月留影,以更全面地了解這妖,就需要一道功勛。
單純的記錄沒有辦法讓衛淵知道這畫皮的弱點和特征。
而沒有掌握特點,想要在泉市七百萬人里找到這區區一只畫皮妖,無異于大海撈針。
衛淵選擇了打開月留影。
一道功勛消失。
懷風送聲,當月留影。
這是古時候的修月人法,能夠將一段訊息留存下來。
伴隨功勛散去,衛淵發現周圍的環境已經發生變化,哪怕是他睜開眼睛也同樣如此,此刻已經不再是在那間博館里面,而是陌生的所在,前面是一條羊腸小路,兩邊全部都是黑霧氣。
而衛淵現在也不再是他原本的樣子。
一黑勁裝,背后背著環首八面漢劍。
他皺了皺眉,順著道路往前走。
漸漸走到一條小道上,是一座古代的街道,來往行人都穿著古代的服,看上去真實無比,但是比起來又有一種褪了的覺,給衛淵一種古怪的覺。
這是歷史的虛影,妖鬼的記錄。
衛淵心里若有明悟,找到一家小攤坐下,店老板做的湯餅,賣的茶湯,還在忙活著,來往的人也都像是看不到衛淵一樣,而正對著衛淵的前面,是一家破舊的宅門。
滿地的白紙錢翻飛。
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哭嚎著。
他今天死了婆娘。
“嗨,又胖又丑,還瞎了一只眼睛的婆娘,死就死了。”
“話不能這麼說,娘可是個神婆。”
“嘿,神婆怎麼了,還不是死了兒?”
左邊的行人八卦著這些話,走進霧里,消失不見。
衛淵心里已經琢磨出了現在這樣的況。
按照臥虎腰牌的解釋,這大概是歷史上某位司隸校尉的記憶,或者是之后通過法神通所造的幻境,用來記錄他經歷過的某件緝妖之事,以流傳給后人。
這不是所有妖都有的待遇。
剛剛的名錄里,也不是所有的妖怪都可以打開月留影。
他挑了挑眉,將劍解下來,放在桌上,安靜看著周圍的變化。
天上開始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墻壁的石磚澤斑駁,而桌子上多了一杯茶。
……………………
這是一個故事。
故事的開始,要從小鎮上的李家男人死了婆娘講起,但是更早遠些的緣由,是因為那婆娘因為某些事,路過臨鎮的時候,累的慘了休息,又累又,恰巧田家的小兒外出,田家小姐見模樣凄慘,便差人給送了一份吃的。
田家兒當初年紀才十六歲,生得貌,心底也善。
一皮更是白凈細。
李家婆娘那次見了一面,就心里頭念念不忘,又羨慕別人,又暗恨自己。
日也想,夜也想,不多時竟然一病不起,病倒在床上的時候,想起自己娘死前給的那個小人兒,說是里面有個大神,燒了小人兒替它困之后,那位神仙能替做一件事。
立刻燒了那小人,許下自己也能有田家小姐那樣的模樣。
誰知道,小人里面封的不是什麼神仙,而是一個青面獠牙的惡鬼,一解封出來,煞氣騰騰地嚇得人心驚膽戰。
李家婆娘生生地給當場嚇死。
這里的習俗,是得要頭七回魂之后再下葬。
就在這回魂的時候,李家婆娘活過來了。
但是卻已經不認得自己是誰,那李家懶漢想要一更是驚呼大,說自己還是待字閨中的兒家,讓他出去,這一下引來了周圍鄰里人圍過來,最后確認這還是個活人,說是臨鎮田家的小兒。
再說父母姓名,臨鎮的風,也都一般無二。
于是鎮子里連忙差人去問,前幾日,田家小姐外出踏青,昏迷過去。
也是這一日才醒過來。
于是湊在一起請員裁斷,可憐田小姐見到父母滿心歡喜,希父母能認得自己,誰知另外那位醒過來的‘田小姐’也都認得這父母家人,田小姐跪伏在父母前哭地昏天黑地,父母卻只嫌這黑胖人又瞎又丑,只是連連后退,用力把擺從這人手里拽出來,更是連道晦氣惡心。
員也就順勢判下案子,讓這李家夫婦回去,仍舊湊一起過日子。
田小姐日日以淚洗面,仍舊被那懶漢強迫。
可自小的子和懶漢不對付,看不慣他許多的事,又常常念著家里,經常被那懶漢打罵,又連生下兩個兒,兩人間矛盾越來越大,終于有一日,懶漢醉后下手過重,將田小姐打死。
嚇得醒過來,連夜把拋尸后山,只說是人跑了。
因為這人死過一次,更兼丑惡,是以人人避諱,這件事居然就這麼被揭過了,那懶漢滿心以為妻子會給山上野狼吃了,誰知那田小姐竟然醒過來了。
下了雨,清涼涼的雨讓醒過來。
看到旁邊溪流倒影的自己,丑惡胖,滿臉橫,手掌皮糙發黑。
不由悲從中來,低聲哭泣。
可砸這個時候,忽而又聽到傳來歡笑聲。
抬起頭,看到一對神仙眷般的男,周圍有仆從隨行,捧著瓜果酒,男子神俊朗,子也是花容月貌,皮白皙細膩,人自慚形穢,低下頭,突然記起來。
那是的子!
那是的臉!
那是,的皮!
田小姐踢人發狂也似地哭泣著,站起來想要撲上去,想要把那臉皮撕下來,覆蓋到自己的臉上,但是突然一晃,就又摔倒在地,回頭一看,哪里還有什麼丑惡胖的子?
原來風吹日曬,野啃食。
竟只剩下了一堆骨頭。
趴在地上,心中凄冷絕。
但是看到了一雙白的鞋,一把傘,傘下的白人。
衛淵也看到了。
他猛地站起,穿著黑的司隸校尉裝束,右手握寬劍。
對面的男人撐傘,一白。
兩人之間,是那凄冷絕的白骨。
男人撐著傘給那白骨遮雨,俯看著白骨的手指在地上勾勒出的不甘和憤恨,道:“本是行善之舉,可惜惹來禍患,惜哉也,人世都是看皮相的俗人麼?”
白骨咔咔作響,似哭似泣。
男人微笑道:“我住在山上,姓王,你可喚我王先生。”
“想要復仇麼?”
想復仇嗎?
毫無疑問。
衛淵嘆息一聲,閉上眼睛。
………………
剛剛還是晴天,忽然便起了山風,出來踏青的夫婦回到家中,丈夫在府里當差,恰有些事便去了,獨留下那夫人在家,對鏡打量自家的眉眼,抬手輕輕皮,手細膩,便覺得開心。
皮可真好啊。
聽到屏風后有咔咔輕響。
好奇看過去。
只是一眼,渾便霎時凝滯。
屏風后,站著一森森白骨,那白骨朝著合撲上,手上提著的,是一把破舊的剪子,剪子一下捅進夫人的肚子,咔嚓咔嚓,服被剪開,連帶著人皮也被剪開,夫人卻在第一下就已經斃命,沒有發聲,只有裁剪布料一樣的聲音響起。
咔嚓咔嚓。
外面有侍聽到了聲音,敲了敲門:“夫人?屋子里有什麼嗎?”
骨節咔咔地撞,發出人的笑聲:
“沒有,我只是在裁剪服。”
“裁剪服?”
“是啊,是我一件很喜歡的服。”
白骨幽幽起鬼音,剪刀聲音亦是噌噌清脆,人哼唱聲音在這屋子里回著。
“剪開人皮走線,撤出腸肚做紅繩,吃你心肝脾肺腎……”
“拆你骨來剖你腹,拿你人皮做我裳。”
最后白骨將那一人皮往上一裹,便又是一個清麗俊秀的田小姐,雅致端莊的劉夫人,笑坐在銅鏡前,抬手細膩皮。
“著我舊時裳,坐我西閣床。”
“對鏡細描眉,細細花黃……”
屋子里鮮淋漓,竟然消失無蹤,待得父母歸來,田小姐見著雙親模樣,竟然直接落下淚來,驚地父母一個攙扶著后背輕言細語,一個扶著手臂寬聲安。
畫面突然凝滯灰暗下去。
茶攤上不知何時,又來一人,坐在衛淵旁邊,嗓音沙啞,道:
“至此,所殺者,只是害己之人,李氏所為,亦害人害己,咎由自取,吾察覺追蹤至此,田氏叩首求饒,泣淚而下,說自己未曾害過無辜忠良,反倒遭遇人所害,此皆是事實,后輩來人,我且問你。”
做下這幻境的司隸校尉,也將問題留在這里。
‘他’轉頭看向衛淵,雙目明亮。
“若是你,斬不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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