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誕下孩子的第二日,太子妃易氏便因大出,撒手人寰。
太子景珺年紀輕輕,便了喪偶之人。
大出這種事,往往在意料之外,猝不及防之下,自是來不及挽救——孩子誕下之后, 太醫們被告知母平安之后,便回了太醫院,后來聽聞太子妃大出,急匆匆趕來救治,但終究是遲了!
甚至連太子景珺趕回東宮的時候,也沒能見易氏最后一面,他只看到易氏的臨終書。
春溪大嬤嬤雙手將書奉上, 因沒有信封, 一早看了個真真, “太子妃娘娘請求您,將小郡主給辛良媛養。”
看著榻上已經徹底沒了生息的易氏,太子景珺本以為自己對徹底沒了,但這一刻,心口還是忍不住微微作痛,他原本已經打算好了,若是易氏愿意留下,便將其安置于佛殿,日后……若有機會,再給個名分,好歹日后能時時見到親生骨。若易氏不愿留下,等出了月子,便讓帶著嫁妝和這些年他所給予的財帛回到母家, 易云山夫婦那麼疼,總會給一襲容之地。
“阿秀……”景珺合了合眼眸, 深深吸了一口氣,竟覺鼻子酸。
父皇想殺阿秀, 他已經竭盡所能保住的命,還給安排了兩條去路。
可沒想到,竟產后大出而死。
忽的,景珺眼中一凜,“是順產,生產之時也十分順遂,怎會突然大出了?”——昨夜生下的孩子的時候,分明還母子平安呢!
景珺心中的懷疑驟然升起,在這東宮,若說誰與阿秀宿怨最深的,毋庸置疑必是姜氏!
但是,阿秀如今邊的人都是孤安排的,姜氏真的有本事從中作祟嗎?
“此事,必須徹查!”景珺冷眼掃過這跪了一室的宮人,最后目落在春溪大嬤嬤上,“徹查太子妃離世前所有口之!嘗毒太監、還有太醫一起徹查!”
“是!”春溪大嬤嬤連忙磕頭應聲。
易氏驟然離世,文曉荼也多有些意外,聽聞景珺正在東宮徹查,便曉得這小子也是有所懷疑了, 便忍不住隨口對皇帝道:“該不會是有什麼人故意害了易氏命吧?”
說實在的, 易氏這個太子妃當得不討喜,尤其姜良媛還被害得失了孩子。
皇帝明昭臉異常冷漠,“讓景珺自己查便是了!”
文曉荼對皇帝的反應倒也不稀奇,畢竟皇帝也是盼著易氏死的人之一……
“皇上難道不好奇?”反正好奇得很。
明昭“嗤”地冷笑了一聲,沒有人比朕更清楚易氏是怎麼死的了。
文曉荼嘆道:“該不會真的是姜氏……”希姜氏不要犯這種糊涂,早先易氏就已經是大勢已去,何苦這個時候,在景珺眼皮子底下做這種缺德事兒?
皇帝明昭突然覺得鼻子有點,朕仿佛覺得有點在腹誹朕……
接下來,東宮一邊布置喪禮,一邊悄悄開始嚴查,皇帝還沒來得及下旨廢易氏太子妃之位,所以這喪禮自然還是要按照太子妃的禮數來。
東宮沒了主人,文曉荼擔心一團,便指派了穩重的淑妃辛若芝去幫著打理。
然后喪禮沒過幾天,便聽說姜良媛病倒了。
文曉荼心里有點突突,該不會真的是這孩子犯了糊涂吧?
但才過頭七,姜良媛就“病愈”了,還親自為太子妃易氏的扶棺。
嗯?這是嫌疑洗清了?
喪禮過后,便是一場大雪,將整個大宣宮的蕭索全都掩埋在了皚皚積雪之下,景珺這才來到儀宮跟稟報事的前因后果。
景珺臉上有些苦,有些茫然,“兒子當真沒想到,易氏……阿秀竟是自己想不開,在生下孩子,又得知只是個兒之后,便留下書,自己服下了凌霄花。這才導致崩。”
文曉荼也吃了一驚:“是自殺?凌霄花還有毒?”
景珺嘆氣:“無毒,但凌霄花能破化瘀,又剛剛生完孩子——”
文曉荼點頭,原來如此,凌霄花這東西,宮里很多地方都有,多半是易氏院子里也有,所以就直接就地取材、用來自裁了。
“怎麼這麼想不開?”又沒人告訴易氏,上頭已經商量好了,等生完孩子便要廢了。不過……懷著孩子,不得自由,想必易氏也明白自己地位要不保了。
景珺一時間神復雜,“若不是兒子換了孩子,或許……就不會這麼想不開了。”
文曉荼淡淡道:“廢黜易氏,是一早就決定好的事。就算他生了嫡子,也不能改變。介時,接到廢黜的詔書,只怕還是會想不開。”不過就是早死和晚死的區別罷了。
文曉荼冷心冷肺地想,早點死,起碼還能保住份地位,讓父母家族不至于蒙,讓那孩子起碼也得了個嫡出的份。
景珺點了點頭,“我早該想到的,阿秀外剛,哪里得到被廢的委屈?”
可是,他只能廢了阿秀。
要不然,日后廢后,只會帶來更多的麻煩。
“兒子已經將那個孩子送去了言容膝下,這是阿秀臨終前所求。”阿秀自始至終并不曉得,的孩子,如今在黃奉儀膝下。這樣也好,嫡出的孩子不會為人忌憚,那孩子……起碼能平平安安長大。
文曉荼點了點頭,“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做母親的,臨終前,最掛念的自然還是自己的孩子。
易氏這一死,自然前塵過錯也都一筆勾銷了。雖然的過錯,遠不至于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忽的,文曉荼心中產生了一抹疑,易氏讀書不多,是怎麼知道凌霄花能破化瘀的?是誰告訴的?!
難不,這背后還有一只手暗中推?
在東宮里,盼著易氏死的人是姜良媛,但景珺似乎已經查證其清白了。
可在東宮之外,還有一個人盼著易氏不得好死!
文曉荼心中打了個冷戰,不會吧?不會吧?!
文曉荼看了看眼前面有嘆惋之的大兒子,心突然略微有點復雜,知道,景珺對易氏一直還殘留著些許余,所以才想要保住易氏命、并且給易氏安排好了后路——這些舉,皇帝可一直都很明顯地表示出了不滿!
只是這孩子還是年輕了些,毫沒有他親爹上懷疑。
猶豫了一下,文曉荼還是沒有點破。
一則沒有證據,二則知道了又能如何?還能讓狗皇帝償命不?
在心中,最重要還是自己的孩子。
唉,不聾不啞,不做家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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