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束所過之，那一顆顆眼瞳，連同剛剛從中走出的佛國神將一起直接湮滅。

這時天穹上方那團蓋住太的影正一點點散去，而李雲生所化的那道束，此時正不偏不倚地向了太。

這一刻，牧凝霜再也無法自持，麵無表的，淚珠就跟斷線的珠子一般「簌簌」滾落。

而化劍的李雲生，依舊一往無前。

就如同地麵上那些人所看到的那樣，他的目的地便是那顆太。

這是一段「漫長」的旅程，漫長得李雲生在腦海之中，將這四十年來的每一幕畫麵都回憶了一遍。

「此黑夜將逝之際。」

「吾輩秋水弟子。」

「寧做無頭鬼，不為圈中豚。」

著越來越刺眼的日，李雲生誦念起了當日大先生臨死之際，誦念出的那段誓詞。

「眾神明在上，今秋水弟子李雲生，以十州萬載氣運為鋼，以十萬孽因果半神格為魂，乾坤日月生死為刃，求鑄一口弒佛之刃！」

誓詞唸完，他接著又聲如雷霆般朗聲高呼。

而這一聲，十州地麵的百姓，聽了個真真切切。

很多人不知道這句話所指為何，但卻並不妨礙他們神魂本能的，隻覺得心頭有一扇閘門被開啟，一被封閉了千年萬年的委屈跟怨念隨之傾瀉而出。

而像是牧凝霜、蕭澈還有陳太阿他們這等知之人，此刻則是一個個義憤填膺，恨不得此刻沖向太的那道影是自己！

「轟！」

幾乎是話音落下的同時，化劍與青龍合二為一的李雲生，一頭刺了那奪目的太。

陣陣火浪，隨之在星域之中漾開來。

而就在此時，那星域之上，忽然之間出現了一扇扇著荒古之意的青銅大門，一個個恍若神明般的佛國聖僧，化萬丈金齊齊撲向那顆正在「沸騰」的太。

「若佛、渡海佛、天瑯佛……居然連這些聖僧也下界來與援了？！！」

原本心如死灰的佛國神將在看到這一幕後，眼瞳之中一下子又恢復了生機。

「有救，我佛國還有救！」

興得直接站了起來。

「錚！——」

但還沒等笑容從臉上斂去，一聲響徹星宇的劍鳴，徹底擊碎了剛剛燃起的希。

隻見那天穹之上，星域之中，一道寬逾萬萬丈、長逾億萬丈的劍，自那太之中出。

首當其衝的幾位佛國聖僧直接在劍之下湮滅為灰燼，連掙紮之力都沒有，那一扇扇連線諸天佛國的青銅門扉則直接化為虛無。

但即便如此，這道劍依舊沒有散去，它如同星空之中奔騰的洪流，浩浩、延綿無盡、不知疲倦地向西奔湧。

這一下佛國將的臉徹底僵住了。

比誰都更加清楚，那劍「奔湧」而去的方向，正是的家鄉。

絕之中，一道晨曦的暈，破開十州的黑夜，落在了的上。

道道青煙自隨即上升起，一點點地將灼燒為灰燼，灰燼之中無比絕地哀嘆了一句：

「此一劍後，我西天無佛。」

桑家家主府。

「李……雲……生……」

「小師弟。」

「小壞蛋。」

「你答應過我……要回來了。」

著那頭頂幾乎覆蓋了整片天空的晨曦朝霞，小小滿忽而淚流滿麵，的眼眸越來越明亮，聲音越來越清晰。

……

五百年後。

「自五百年前，劍神李雲生，以化劍，一劍橫掃西天，自此西天無佛，佛不能西。」

「哪怕時至今日，這一劍依舊不曾斷絕，它藏在那每日新生的晨曦朝夕之下，庇佑我十州生靈不再那生靈塗炭之苦。」

「吾等十州修士，必須時時牢記劍神恩澤，縱使再過五百年五千年五萬年，亦不能忘，隻要吾等不曾忘卻，劍神便還活著。」

「既然神明棄吾十州，吾輩便在這十州，再造一座神祇！」

「而雲生劍神，便是吾等唯一信奉之神明。」

秋水峰下一間學堂之中，一名年邁的修士，正慷慨激昂地為一眾剛門的小修士上第一門課。

「散學！」

說完最後一句，年邁修士用力一揮手，直接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學堂。

他一路步履不停，一直走到秋水的白雲觀，走到白雲觀的後山，走到後山那重新建起來的小木屋，然後抱著書本靜靜地站立在門前。

踟躇良久之後，他出手去叩了叩小木屋的房門，然後語氣哽咽地道：

「小師弟，今日是你的生辰，莫要睡懶覺了，來陪二師兄喝酒。」

……

桑家風蟬莊湖畔。

一名頭髮花白，態龍鐘的老婦人，正靠在湖邊的一塊躺椅上打著盹，手中還著一封有些發黃的信。

信紙上，約可見「小滿親啟」幾字。

「噢！」

就在這時，老婦人忽然湖麵上颳起了一陣風驚醒，醒來之後發現手中的信紙被吹到了湖邊，當即力爬起，一步一步挪了過去。

一邊努力邁著步子，還一邊氣籲籲埋怨道：

「哪裡來的風呀。」

「可別把我的寶貝吹進湖裡了。」

「這可是他給我寫的信。」

等到終於在湖邊撿起了那封信，才笑嗬嗬地長籲了一口氣，隨後對這那封信自言自語道：「小師弟，去年凝霜師姐也叩天門去了，其實早就該走了，就是捨不得你呀，總覺得你會回來，後來還是我勸了一回，才肯走，還是要到上界去找找尋你的法子。」

「嘿嘿嘿……凝霜師姐，也還是對你念念不忘呢。」

「唉……我這子，越來越不行了，吃再多丹藥也於事無補，應該也等不了你多久了。」

「也不知道有沒有冥府，也不知道你在不在冥府，要是有冥府，要是你也在冥府就太好了，我們兩便又能再見了。」

「小師弟，你的信我都看完了，整整十年，三千六百封信，師姐我很滿意。」

「小師弟……要是能在臨死前再見你一麵該多好啊。」

「我就想見你一麵，就想告訴你，我都記起來了，我記起了你帶我到去尋葯，記起了你在俗世給我做的每一頓飯，每一道菜，我都很喜歡，都很吃。」

「小師弟……」

老婦人的聲音越來越小，一滴滴渾濁的流水從臉頰落，最後滴落在了湖中，在湖麵掀起一圈圈小小的漣漪。

「哎呀……」

或許因為有些忘我，一下子沒拿住手中的信，讓它被封吹進了湖裡。

不過就在起袖子跟想去撈的時候，看向湖麵的目卻是愣住了。

過波浪起伏的湖麵，隻看到自己那張老臉旁，多出了一道悉的影。

而那道影正朝微笑著出手。

——《劍叩天門》-全書完-2020年9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