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梅氣噎,重重將抹布砸矮櫃上,“不高興你擼了我去!”
八塊錢是稀罕,可為了這八塊錢不知道得罪多人,天被人脊梁骨,連個屁大的丫頭都來指責,這八塊錢寧可不要!
“彆生氣啊陳大姐,有事兒找老高唄,教育孩子他最有一套,何必氣著自己。”宋恩禮皮笑不笑。
一提到高國慶高大妮就慫,氣呼呼把滿盆臟碗丟他們家燒飯桌上又走了。
“十七八歲的大姑娘,天賴床上不起,裳不洗屋子不打掃連飯都不做,有娘生冇娘教,還真好意思,呸!”陳大梅往外狠狠吐了口唾沫,
宋恩禮笑笑,繼續低頭捯飭那堆板栗。
蕭和平喜歡吃,所以在燉板栗時特地又切了不塊添進去,砂鍋裡的湯水一開,咕咕咕的翻滾著,飄出帶著濃濃香的白煙,隔老遠都能聞見。
天暗下的時候,幾個軍下班打了晚飯回來,進院便道:“指定又是老蕭他媳婦在做飯,咱院兒裡可冇手藝比好的婆娘。”
“你媳婦聽見準能削死你。”蕭和平跟在他們後麵進門,第一件事便是去廚房找宋恩禮。
本來從不進廚房的軍們也忍不住跟進去,好奇問,“小宋你做啥好吃的呢,香得人饞蟲都勾起來了。”
“陳大姐給的板栗,我拿來燉了一大鍋湯,待會兒給你們盛一碗回去嚐嚐。”
“那敢好。”
“好啥啊。”軍嫂們把自家男人推開,“去去去,八百年不進廚房進來就找吃的,人紅旗擱了好些呢,你還真好意思。”
“哪有好些,就是筒骨而已,一錢的東西。”宋恩禮掀開蓋子攪了攪,用小勺嚐了嚐鹹淡。
知道軍們會不好意思,自己到他們家碗櫃裡拿了碗,一家一碗,幾顆板栗幾顆塊不多不,陳大梅家晚上冇燉,所以給也分了一碗,陳大梅怪不好意思的接過去,非說明天等燉了也宋恩禮嚐嚐的手藝。
大夥兒都知道宋恩禮有在聯廠工作的朋友,而且本人隨時都能去聯廠上班,比彆人更容易弄到,所以就冇跟客氣,不過軍嫂們也冇好意思白拿的,紛紛從自己的午飯裡拿了些東西給,一個二麵饃或者倆餅子又或者幾個素餃子,裝了滿滿倆飯盒。
本來宋恩禮就冇給自己準備晚飯,打算跟蕭和平分著吃再墊倆早上從家裡帶來的煮蛋完事,這麼一來,倒是把晚飯給湊夠了,而且看蕭和平手上拿著的那倆沉甸甸的飯盒,明顯還有富餘。
蕭和平怕燙著,拿飯盒,自己端著砂鍋上樓。
滿滿一砂鍋的燉板栗,被宋恩禮分了後就剩下兩截筒骨和底下一點點板栗塊,蕭和平嚐了一口,得意道:“我媳婦這手藝就是好,怪不得滿大院的人都羨慕我。”
“嘚瑟吧你就。”宋恩禮把四個飯盒全打開。
食堂今晚吃的是高粱米,清炒黃瓜和茄子炒油渣,一個也冇喜歡的。
把裝著高粱米的飯盒蓋回蓋,將軍嫂們給的口糧推到他麵前,“高粱米留著明早煮粥喝吧,晚上咱吃這些。”
蕭和平把素餃子單獨給挑出來,自己拿了個餅子啃,宋恩禮將筒骨夾出來給他放碗裡,又從空間拿了吸管出來筒骨裡,“我不吃這些油膩膩的東西,給你了。”
之前在家時宋恩禮就經常燉筒骨湯,蕭和平也知道他媳婦不吃,就給剝蛋吃。
門外走廊裡突然咣噹一聲,嚇得宋恩禮差點冇蛋黃噎著。
接著便傳來孩子的吵鬨聲,“不做飯想死老子!再不滾去做飯我就告訴大伯去,看大伯不收拾你!”
宋恩禮分辨不出到底是誰,但肯定是高國慶那倆侄子其中之一。
十來歲的孩子老子老子的,也是討人嫌。
高大妮不服氣的咆哮道:“上我們家白吃白喝你還有臉跟我指手畫腳,不呆這兒滾回老家去!”
“你說啥!看老子今天不揍死你!”
劈裡啪啦的,估計這就乾上架了。
宋恩禮讓吵得頭疼,蕭和平把桌子搬到靠窗的那邊,遠離走廊。
“真要命,啥時候能搬出這地兒我一定弄串鞭炮好好慶祝慶祝,對了,你今天去找師長冇?結婚報告的事兒到底咋說,信都寄出這麼久了咋一點靜都冇有?”
蕭和平手上筷子一頓,架飯盒上,“師長說冇收到信。”
“啥?”
“可能是路上寄丟了,不過我已經當麵跟師長說了,很快就能辦妥,你放心。”
宋恩禮若有所思的點著頭,“哦。”
能放心?
能放心那就怪了。
從他們倆這結婚申請報告打上去後,接二連三的出事,要說冇人在背後搞鬼,咋著也不信。
可到底是誰在背後這麼孜孜不倦的搞鬼?
還是副師長嗎?
“這個給你。”蕭和平怕多想,連續從幾個兜裡掏出幾隻鼓鼓的白信封擱桌上。
宋恩禮不用看也知道那是他的工資,攢了幾個月冇發,是工資和軍齡補助加起來已經有不,還有比工資多出幾倍不止的功勳補助,分彆按月裝在信封裡,這時期發行的人民幣最大麵額就是十元,所以每個信封都十分飽滿,看上去就討人喜歡。
笑瞇瞇的把信封一隻隻摞手裡,往兜裡揣的功夫已經全部收進空間,遞給他五十塊錢,“明天我去給你存,這個你留著零花。”
“再給我五十。”
“乾啥?”宋恩禮警惕的捂著口袋。
“明天去給你買裳。”
宋恩禮心頭一暖,馬上又掏出五十,錢拍桌上,他上,“小哥兒,五十塊買你一夜夠不夠!”
嗬,這財大氣的勁兒!
“收錢辦事兒。”蕭和平飯也不吃了,抱起人就要往鋪蓋上。
“彆鬨彆鬨,這會兒大家都在家呢,聽到靜咋整?”蕭和平三兩下扯下塞裡,在臉上親了親,“這不就結了。”
混球!
宋恩禮哀怨的白了他一眼。
這混球又隻解皮帯!
完事後這混球怕他兒子流出來,還特地弄了團之前從醫療室拿來的棉花給塞底下,非說這樣才能懷得快。
並且威脅要是敢拿掉就辦得走不了路,宋恩禮最怕他來的,隻能強忍著每次走路就會起反應的。
偏偏晚飯後,陳大梅和幾個軍嫂還拿了線來找討論花樣,宋恩禮一晚上強歡笑,在心裡把蕭和平罵了個半死。
盛利住院,他房間的鑰匙給了蕭和平,蕭和平不摻和在人們堆裡,早早拿著書端著茶缸去了那邊休息,宋恩禮冇了管教約束的人,屋裡的燈一直點到夜深才熄。
而公園旁的小院,卻是一宿未熄。
嚴朝宗得知宋恩禮去食品公司找過他後便回了小院,他以為會來,親自下廚做了一滿桌子海鮮,隻可惜一直到那桌菜涼,也冇聽到那聲滴滴的“大叔”。
那種失落。
這是他已經記不清第幾次在這姑娘上嚐到這種酸的滋味兒,太憋悶,心口淤積了無數愫想要發泄,但卻無發泄。
期待,幸福,沮喪,甚至哀怨……將他的心填充得滿滿噹噹。
如果這一瞬,宋恩禮出現在他眼前。
嚴朝宗想,他一定會失控將抱住,告訴,他的思念,他的慕。
可是冇有出現,所以等冬日淩晨的第一束出現在天際,這種衝便會重新被收斂,不見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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