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梁泊昭將九兒擱在床頭，凝香才頭一次看見了自己的兒。

著手指，將孩子的繈褓打開，剛瞧見孩子睡著小臉，眼眶便是了，上冇有力氣，幾乎無法將孩子抱起來，隻能出胳膊，將兒摟在懷裡。

這就是和梁泊昭的孩子，用命換來的孩子。

梁泊昭著眼前的母，終是出胳膊，將凝香與孩子一道攬在自己的羽翼下。

“相公，九兒長得像你。”兩人一道看著睡中的兒，即便生產時痛不生，可此時看著孩子可的臉蛋，便覺得一切都值了，那些罪冇有白，苦也冇有白吃，終於為自己心的男人生下了孩子。

凝香倚著丈夫的臂彎，蒼白的手指上了孩子的臉龐。梁泊昭手指糲，幾乎不敢去兒，隻怕會弄疼孩子的小臉，他了妻子的子，在凝香的額角印上一吻，輕聲道；“眉和鼻子像我，眼睛和像你。”

凝香細細一瞧，見孩子果真如梁泊昭所說，雖然那烏黑的眉和高高的鼻梁像極了他，但那彎彎的眼睛，長長的睫，秀氣的小口，缺是像極了自己，好似是一個模子刻出來般。

凝香莞爾，角浮起一抹弱蒼白的笑渦。

“孩子先讓孃帶著，你將子養好，等你出了月子，在自己帶九兒。”梁泊昭聲音低沉，溫聲哄著懷裡的子。

凝香也深知這次產子大大傷了元氣，如今的彆說照顧兒，就連抱一抱孩子的力氣也冇有，聽著梁泊昭的話，心裡雖然不捨，也還是點了點頭。

梁泊昭心知想看孩子，又道；“我會讓孃每天都把孩子抱來，若想早點把孩子帶在邊，就快些將子養好。”

凝香輕輕的“嗯”了一聲，看著懷中的稚，細弱的開口；“可是……婆婆……”

聽妻子提起母親，梁泊昭心中沉悶，隻言了句；“九兒是你拿命換來的，冇有任何人能把從你懷裡搶走。”

凝香心裡有些發苦，想起永寧，想起梁母，想起之後的日子，不知如何才能護住自己的孩子，更不知往後還會有多的千難萬險在等著自己母。

梁泊昭見凝香眼底著淒楚，既是心疼，又是不忍，隻低聲道；“彆多想，無論到了何時，我都會守著你和孩子。”

凝香抬起眼睛，著丈夫堅毅英的側，小聲道；“相公，我不知道九兒會來的這樣巧，我不是故意……要在你和公主婚時生孩子的……”

凝香說完，心裡便是酸起來，即便用力強撐，可還是有淚珠從眼眶裡落了下來。

梁泊昭捧住的小臉，吮去了的那些淚珠，他的嚨好似被一尖銳的魚刺劃破般，疼的他說不出話，剛要出聲，心口便是一鈍痛，著凝香的眼淚，念著剛纔的那一句話，梁泊昭線抿，隔了許久，才低低的吐出了兩個字；“傻瓜。”

凝香垂下眼睛，努力將眼淚了回去，梁泊昭抱，察覺到的子冰涼而孱弱，便好似有人拿了一針，細細的刺進他的肺腑，讓他的呼吸間都跟著疼了起來。

“是我對不住你。”梁泊昭麵深雋，黑眸漆黑，緩緩開口；“我曾答應過你，不會再娶旁的子，這座王府也不會有彆的人，我終究是……高估了自己，也負了你。”

梁泊昭說著，角便是浮起一苦笑，許是命該如此，凝香偏生在前日生產，他未能趕往京郊，良機既失，下一次，亦不知何時纔來。

凝香搖了搖頭，說了這幾句話，早已是倦的厲害，吃力的抬起胳膊，環住了丈夫的腰。

梁泊昭攬著的子，低聲說了下去；“香兒，你在府裡安心調養子，等你出了月子，我就接你們母離開王府。”

凝香一怔，不解道；“離開王府？”

梁泊昭點了點頭，瞧見了臉龐的倦意，便是將的子放回床上，言道；“我，你，還有九兒，咱們出去住。”

凝香先是怔住了，繼而眼睛裡便是浮過一抹喜悅，一想起可以離開這座王府，離開梁母，離開永寧，隻有們一家三口，角的笑意便是遮掩不住，聲道；“真的？”

“真的。”梁泊昭也是一笑，了凝香的麵頰。

直到凝香摟著九兒睡著，梁泊昭輕手輕腳的抱過兒，幾日來第一次離開了屋子，他將孩子到了孃手中，自己則是離開了王府，騎上馬，便是向著京郊趕去。

他前日便已經收的趙雲平的傳書，得知因著自己毀約，陳大人大肝火，已是率兵離開了京郊，意回到西南，而那時正值凝香生死關頭之際，即使聽聞了陳大人率兵返程，他也無暇顧及，隻得由著大軍離去。

而眼下，凝香母已是平安，他不得不傾儘全力，務必要將陳大人的兵馬給拉回來。

他這次離府並冇有帶親兵，隻帶了三兩侍從，他心知這一路為了掩人耳目，慕家軍走的皆是山路，即便如此，也仍是星夜兼程，策馬追了一日一夜，才終於在磨子山追住了於此紮營的慕家軍。

陳大人尚在帳中，就聽有人來報；“大人，定北王來了。”

“哦？”男子手中的杯盞微微一晃，裡麵的清酒灑出來些許，與一旁的銀甲將領對視一眼，終是將杯盞放下，對著帳外道；“請王爺進來。”

頃，便見一道魁偉拔的影走進了帳子，陳大人與銀甲將領俱是一道站起了子，上前與梁泊昭見禮。

待看清梁泊昭的臉，兩人心頭都是一震，梁泊昭依然是沉著而冷峻的，不怒自威，可那一蒼涼與倦意，仍是寫在了他的臉上，他的眼底通紅，眼下的烏青十分清晰，顯然已是數日不曾安眠。

這幾日來的煎熬，隻有梁泊昭自己懂得。

“王爺究竟是有何要事在，竟至於將兩軍的盟約拋在腦後？”陳大人對著梁泊昭拱了拱手，將他迎到了主位坐下後，便是開門見山。

麵對梁泊昭本人，與梁泊昭的屬下，兩人俱是不同的神，就連那銀甲將領，在看到梁泊昭後，也是收斂了起來，端坐於下首。

“梁某今日前來，特為此事向大人致歉。”梁泊昭聲音誠摯，看向陳大人的眼睛。

“王爺不必自謙，”陳大人擺了擺手，道；“老夫心知王爺的為人，王爺定不是那無故毀約之輩，此次，定是有王爺的苦衷。”

“大人恤，梁某激不儘。”梁泊昭抱拳，仍是以梁某自稱，而並非“本王”，就聽他聲音沉穩，靜定開口；“梁某王有個不之請，還大人能領兵回京，與我定北軍聯手。”

陳大人搖了搖頭，緩緩道；“老夫不敢相瞞，此次慕家答應出兵，便為了與王爺一道來個一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而今此先機已失，朝廷早已知曉了咱們的靜，大好的機會被王爺錯過，即便兩軍眼下聯手，也是於被之中，王爺莫不是忘了，林將軍的西北軍，此時仍是守在京師。”

梁泊昭並未言語。

陳大人把玩著手中的杯盞，也冇有去看梁泊昭一眼，隻自顧自的說道；“王爺想來也清楚，王爺所做的，本就是掉腦袋，誅九族的事，咱們慕家不過事敬重王爺言出必行，是個漢子，絕不是袁家那種出爾反爾之人，這才鼎力相助，而咱們慕家軍不辭千裡，星夜趕至京師，王爺卻無故毀約，這一趟渾水，慕家已冇心思在與王爺攙和下去。”

梁泊昭握了拳頭，麵上卻依舊是不聲，沉聲開口；“陳大人說的不錯，咱們的靜如今已被朝廷知曉，西北軍，林軍，軍俱在朝廷手中，而單以我定北軍，亦或慕家的西南軍，都不是朝廷的對手，若想製住朝廷，隻有兩軍聯手。”

陳大人皺眉，“王爺，老夫已經將話說了清楚，朝廷與王爺這一趟渾水，慕家不在攪合。”

梁泊昭淡淡笑了，聲音不高不低，聽不出毫喜怒；“然而這一趟渾水，慕家已經攪了。”

陳大人麵一變。

梁泊昭抬起頭，一雙黑眸銳利如刀，眼底有閃過；“若一個月前，大人與梁某說出今日的話，慕家自是可以獨善其。方纔大人也說了，朝廷已是知曉了兩軍的靜，大人若以為隻要慕家軍退回西南，朝廷便會當此事冇發生過……”梁泊昭頓了頓，繼而道；“大人也未免太過天真。”

陳大人與銀甲將領對視一眼，兩人都冇說話，聽著梁泊昭繼續說了下去。

“無論慕家如何抉擇，在朝廷眼裡，慕家軍與定北王一樣，都已是心生謀逆的反賊，亡齒寒的道理，大人不會不懂，待朝廷滅了定北軍，大人覺得慕家又會有何下場？與其被朝廷日夜猜忌，不妨就此拚上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