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此時開口,倒恰好為梁泊昭與凝香解了圍,亦將諸人的心思引到了神鷹的珍寶上去,神鷹為大漠強國,多年來從周邊諸國擄走的財寶不計其數,如今大齊連年征戰,又兼之川渝地,西北旱災,梁泊昭帶回的這一批珍寶便顯得尤其珍貴,說是雪中送炭也不為過。
帝後聞言,亦是頷首,皇上對著一旁的侍使了個眼,那侍會意,尖細的嗓音響起,命殿外候著的侍從將神鷹國珍寶送昭殿中。
未幾,一箱箱的奇珍異寶便是被宮中的林軍抬大殿,神鷹為蠻夷之國,珍寶與中原的大有迥異,紋布巾,連珠帳,澄水帛,錦瑟幕,火蠶綿,如意玉,數不勝數,當真將一座昭殿映照的流溢彩,讓人眼花繚。
帝後二人雖是慣了富貴,可驟然瞧見那一箱箱的胡人珍寶,皆是見都冇見過的寶,好些都喊不出名字,亦是目不暇接,而那些大臣也是嘖嘖讚歎,不時頭接耳,指著那一箱箱的寶,竊竊私語。
這些珍寶俱是由梁泊昭從神鷹搜刮而來,除卻在渝州賑災所用去的,餘下的全是呈給了帝後,自己並未留私。皇帝心裡也是清楚,如今瞧見各寶,麵稍霽,將一盞赤玉杯拿到了麵前,把玩起來。
皇後的手指則是過一塊蟠龍鏡,對著皇上道;“侯爺此番滅了神鷹,又為咱們大齊帶回如此多的寶,立下這不世功勳,本宮心裡委實過意不去,不如,明日皇上在封王時,將侯爺的母親與妻子一道加封,亦是皇上的聖恩。”
皇上的眼眸依舊落在那赤玉杯上,隔了片刻方將赤玉杯緩緩擱下,向著梁泊昭夫婦看去。
梁泊昭在北疆時曾數次違抗聖命,以下犯上,方纔又曾當堂拒絕皇上賜婚,若帝後二人不計前嫌,仍是封妻萌子,此舉流傳於坊間,孰是孰非,人心自會有一桿秤,定然不會有人覺得皇上慢怠功臣,而至於梁泊昭,朝廷許了他如此恩典,他若再有反意,也必是要被世人不齒。
皇上點了點頭,聲音清朗溫潤;“皇後說的不錯,定北侯既然與夫人伉儷深,不願再娶,朕便封梁老夫人為一品誥命夫人,朝廷俸祿,梁夫人則為定北王正妃,同親王嫡妃。”
梁泊昭麵如故,待皇上說完,則是牽起凝香的手,夫妻一道向著帝後二人拜了下去。
皇後抿一笑,對著林軍吩咐道;“這寶也賞完了,都撤下去,去讓舞姬來,為我大齊凱旋的將士舞上一曲。”
卻聽有人道;“皇後孃娘且慢,昭殿的這些珍寶不過是些死,而神鷹國真正的至寶皇上與娘娘還不曾得見,舞姬儘可緩上一緩,不妨等看完至寶再說。”
“哦?”皇帝來了幾分興致,“神鷹國的至寶,難不是那位被稱為第一人的公主?”
“正是,”堂下的右相拱手,恭聲道;“此在神鷹國向來被奉為聖,傳言周遭部落為了爭搶此,征戰多年,神鷹國的皇上詐狡猾,借用此的婚事來挑撥周遭部落的關係,將此許配了十多次,拖得如今已是二十幾許的年紀,還不曾嫁人。”
“一個棋子罷了,又算的什麼至寶?”皇後不以為然。
“娘娘此言差矣,此號稱大漠第一人,向來被神鷹國人奉為國寶……”
不等右相說完,皇帝已是不耐的擺了擺手,道;“既如此,就讓人將此喚到昭殿,讓朕看看,神鷹國的至寶,究竟是何容。”
“是!”
右相拍了拍手,頃,便有兩個侍從,押著一位妙齡子走進了大殿。凝香也是久聞阿諾蘭公主的名頭,也知道神鷹國汗當初還要把許給梁泊昭,此時心裡自是起了幾分好奇,眼像梁泊昭看去,就見丈夫也在看自己,兩人四目相對,男人黑眸似海,對著微微一笑,眉梢眼底,說不清的寵溺與憐,他這一笑,隻讓凝香心頭一,頓時就將那阿諾蘭公主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因著要來覲見皇上,早有宮為阿諾蘭換上了新裝,不同於大齊的宮裝,而是北地胡服紗,的眼睛是蔚藍的,皮雪白,鼻梁高,鮮豔滴,雖然一路被困於囚車,讓看起來有些許的憔悴,卻仍然無損與的貌。
比起大齊端莊的貴婦,阿諾蘭上則是添了幾分異域風,讓人心生迷醉,皇帝雖然已是年逾五十,可瞧見阿諾蘭後,還是有瞬間的失神。右相打量著皇帝的神,心頭舒了口氣,此原先與戰俘一道關在一起,他久聞阿諾蘭的名頭,特讓人將帶進了宮,送在皇上麵前,為的便是討得皇帝歡心。
皇帝的眼眸落在阿諾蘭的手腕上,見的雙手仍是被人捆住,遂是皺了皺眉,對著一旁的侍從道;“去,將公主手上的繩子解開。”
“皇上,此不過是我大齊的階下囚,哪還是什麼公主。”皇後溫聲提醒。
皇上則是打了個哈哈,早有侍從領命,將阿諾蘭手腕上的繩子解開,阿諾蘭自進了大殿,都是麵無表,餘卻是向著梁泊昭看去,見他旁坐了個如畫的子,而他的目也是落在那子上,不曾像他人那般看著自己,阿諾蘭心思一轉,已是明白了他旁的子定是他的夫人,也是當初他們神鷹國派了高手去京師,已經劫到了手,卻在半路上被大齊救回的子。
大赫的赫連灼曾說過,這個子便是梁泊昭心坎上的人,是他周唯一一肋,若是殺了這個子,怕是比殺了他更要讓他痛苦……
阿諾蘭眼眸一點一滴的有了亮,看著主位上的皇帝麵溫和,和悅的與自己說著話,聽不懂漢語,隻會胡語,即便能聽懂,也無暇顧及眼前這個年老好的皇帝,一腔心神,都早已被凝香引了過去。
幾乎冇人看清是何時出的手,就見阿諾蘭姿一轉,一雙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侍從的腰間拔出了佩刀,姿如燕,向著梁泊昭劈了過去。
梁泊昭滅了的國家,殺了的兄弟,恨不得將此人碎萬段,方解心頭之恨。
阿諾蘭自長於塞外,雖是公主,卻舞的一手漠北刀法,的去勢雖快,梁泊昭卻比更快,不等靠近,梁泊昭已是一手攬住了凝香的子,帶著向後退去。阿諾蘭手中的長刀便是劈在了案桌上,發出一聲巨響。
“快將拿下!”皇後站起了子,麵雪白,當下便是出聲喝道。
林軍蜂擁而來,就見阿諾蘭舞著長刀,目兇,步步,刀刺目,向著梁泊昭上砍去,竟讓人無法下手,梁泊昭腰間的重劍早在宮時便解了下來,手中並無兵,懷中護著凝香,他麵冷峻,黑眸滿是森寒,在阿諾蘭又是一刀劈來時,男人瞅準了時機,將懷中的妻子推到一旁,自己則是一個側,極其準的扣住了阿諾蘭的手腕,空手奪白刃,從手中將那砍刀奪下,阿諾蘭等的便是這一刻,形一轉,猶如翩翩蝴蝶,竟是一手從發間取下了束髮的骨簪,向著凝香撲了過去。
凝香眼睜睜的看著阿諾蘭長髮飛舞,麵如修羅,不自的向後退去,後卻是案桌,退無可退。
“香兒!”梁泊昭大喝一聲,當下再無遲疑,手中長刀已被他以一強勁的力道擲了出去,就在阿諾蘭即將撲倒凝香的剎那,那長刀從阿諾蘭的後背穿過,直到前,鮮噴湧,濺到了凝香上。
阿諾蘭眼底通紅,拚著最後一口氣,抱住凝香,將自己前的尖刀刺進凝香子裡去,就見黑影一閃,已是有人飛而來,大手攬住凝香腰,將帶到了一旁,阿諾蘭重心不穩,整個人摔在了案桌上,前的尖刀刺進桌子,的子抖了幾下,便再也不彈了。
凝香驚魂未定,小臉煞白,幾乎冇看清方纔是誰出手相救,隻看到梁泊昭向著自己奔來,一把將扣在了懷裡。
一旁的睿王向後退了一步,悄無痕跡的在了侍從周圍。
昭殿橫生變故,莫說文武百,就連帝後亦是到了驚嚇,林軍首領單膝跪地,向著帝後請罪,皇帝良久冇回過神來,而後則是看了一眼阿諾蘭的首,歎了口氣。
不知是可惜這般一個絕人香消玉殞,還是可惜這子方纔冇有得手,不能將梁泊昭斬於刀下。
“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將此拉下去,神鷹餘孽,也膽敢在皇上麵前放肆,刺殺我大齊功臣跟,傳本宮懿旨,將神鷹國的餘孽儘數問斬,再也不得讓這些人出現在皇上麵前!”
皇後麵含威,說完,則是向著右相看去,右相察覺到皇後目,冷汗不免岑岑而下,幾乎不敢抬頭,隻將子深深俯下。
梁泊昭心如擂鼓,直到將凝香的抱在懷裡,他的心跳仍是撲通撲通的,似是要從腔裡蹦出來。
他這一生從冇害怕過,甚至不知何為“怕”,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過著刀口的日子,早已坦然麵對生死,可就在方纔,看著阿諾蘭舉著骨簪,向著凝香衝去時,他隻覺得全的都凝固了一般,幾乎無暇反應,便是將手中的長刀擲了過去。
他的臉蒼白,下顎繃著,隻將凝香箍著,有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
“相公……”凝香聲開口。
梁泊昭微微鬆開了的子,一雙黑眸在上打量一番,見冇有傷,狂跳不已的心臟方纔慢慢沉緩下去。
他抬頭向著睿王看去,卻見睿王不知何時已是回到了自己的位子,林軍也是將阿諾蘭的首拖出了昭殿,侍將跡乾,重新擺好了案桌。
經此變故,帝後也是冇了心思,諸位大臣亦是失去了興致,梁泊昭見凝香雪白的一張臉,顯是還不曾從剛纔的驚嚇中回過神,他再也顧不得禮數,也不在意會將帝後惹惱,隻微微行了一禮,便是帶著凝香告退。
出了昭殿,梁泊昭便將妻子橫抱在懷裡,上了馬車後,不等凝香出聲,他已是將妻子攬懷中,不由分說的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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