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別人，就未必會有今天的日子過。

老周頭年輕時是懶，也不太會疼人，但那并不是他一個人的病，錢氏看得很明白，這些病村里的男人哪一個沒有？

就是大哥，家里的水缸以前也一直是嫂子挑的，后來是侄媳婦們挑，現在則是孫子輩的孩子去挑……

周金之所以會被人拿出來說，只不過他比一般人更懶一些而已，但他也自有別人不到的之。

別看現在村子里的人都能掌家，甚至錢也放在人那里，但真要用到大錢，或是家里有大事時真正能做主的人并不多。

更別說當家的男人意見與之相左的時候了。

但錢氏可以。

在老周家，錢氏看似很管外頭的事，都是給老周頭去安排，但不開口還罷，一開口，家里還是得聽的。

這要是在別人家，男人早翻天了。

可老周頭就不會翻。

或許是被翻了舊賬，老周頭很有些心虛，天還沒亮他就爬了起來，比錢氏醒的還早。

他在屋子里索索了一陣，都把錢氏吵醒了，結果他開門出去了。

錢氏睜眼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重新閉上了眼睛。

老周頭蹲到了滿寶的房門前。

滿寶著懶腰，披頭散發要出來打水洗漱時，一開門就看到了他爹，嚇得差點把木盆給扣在爹頭上。

“爹？”

老周頭噓了一聲，小心的看了一眼老四的房間，見隔壁沒靜，這才松了一口氣，他立即把好閨往屋里拉，問道：“滿寶啊，爹求你一件事啊。”

滿寶抱著木盆點頭，“爹你說。”

“你有錢吧？”

滿寶肯定的點頭，很有錢的。

老周頭松了一口氣，臉上綻開燦爛的笑容，小聲道：“爹跟你借點兒錢兒。我……”

老周頭想了想，他好似不太有存錢的機會，他糾結起來，“你看爹過幾年再還你咋樣？”

“爹，你不是有私房錢嗎？”

老周頭就把一大早上就出來的私房錢拿出來給看，不多，就一串加十幾文串在一起的錢而已。

他嘆氣，“家里的錢都你娘拿著，每一文都心里有數，這幾年我就存了這一百十六文錢。”

滿寶呆呆地看著爹，就是四頭和三丫，在這兒存款也不止這個數了。

老周頭問滿寶，“你的錢多嗎？”

滿寶點頭，至比爹的多太多了。

“那，你借爹一點兒？”

“爹，你要錢干啥？”

“我想給你娘打個銀鐲子，也不用多大，細一些的也行。”他苦惱道：“上次去縣城我就看著了，但你娘給的錢買了布料就不剩多了，所以我沒買著。本來想著等年紀再大點兒再買也行，可……”

可昨天不是被翻了舊賬嗎？

雖然老伴兒臉上沒生氣，但他總覺著也不是很開心。昨晚老周頭大半個晚上沒睡覺，就是想著這事，越想他越覺得心里跟長草了似的難。

他給滿寶比劃了一下那個銀鐲子的樣式和大小，小聲道：“我問過了，那個銀鐲子得要三兩七百文，滿寶，你借爹一點兒？”

滿寶對老爹的還債能力表示很懷疑，“那您以后從哪兒存錢啊？”

“初五那天你二哥賣艾草不是掙了有近兩百文嗎？我打算明年不讓他去賣了，我去，存上幾年，到你出嫁的時候肯定就能還上了。”

滿寶：……

也不洗臉了，也不梳頭了，直接放下木盆拉著爹一起說起生意，“爹，你這樣是存不著錢的，您看看您，這都多年了竟然才有一百多文的私房錢。”

老周頭：……他有什麼辦法？

家里掙的錢都是直接到錢氏手里的，兒子們掙錢還可以只六公中，他可是全上的，這私房錢還是他死扣死扣才存下來的呢。

老周頭愁得不行。

滿寶能怎麼辦呢？

只能向他表示沉重的同，并且給他提了一個建議，“您把煙給賣了吧。”

科科說過，煙對不好，且坐在煙的人的邊也不好，滿寶老早就想讓老爹把煙給戒了。

不過老周頭雖然喜滿寶，卻并不愿意放棄自己這個為數不多的好，因此不管上怎麼應，轉過去該還是。

周金年輕時也是不煙的，他以前甚至不知道世上還有這種東西。

他是從周銀把自己賣了的那一年開始的，那時候周銀把自己賣了換了一袋糧食回來，還給村子里的人牽線，讓他們在縣城找到了一個活命的活計。

當時他便帶著大郎二郎跟村子里的人去縣城里給人扛包，當時平生未曾擔過的重擔都在了他上，睡不著，干的又是重活兒，當時有過路的挑擔貨郎給了他一把煙，他了覺得很好。

那個貨郎便給他留了一點兒煙葉，約定好種出來后來年便來與他收煙葉。

結果老周頭種出來了，但那貨郎卻沒再來，也不知道是忘了這事，還是死在了路上了。

反正，種出來的煙葉沒人要，老周頭就自己曬干了切自己，后來縣城里也有人煙，開始有人收購煙葉。

一般況下，老周頭的煙葉只有在家里沒錢給錢氏買藥時才會拿去賣。

因為如果家里連錢氏的藥錢都拿不出來，也就差不多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

如今家里不太缺錢，而老妻也不吃藥了，老周頭是很不愿意拿自己的心之去換錢的。

所以面對滿寶的提議，他想轉離開，偏屁好像有自己的意識一樣，就黏在凳子上不。

小半天，老周頭才看似找到了一個理由，“那點子煙葉，不值錢呢。”

“誰說的，一兩煙葉不是十文錢嗎？”

“是啊，可你爹才有多煙葉呀。”

“那您多種點兒唄，反正就種在菜園的角落里，也不占地方。”

老周頭犟道：“賣得多了還便宜，一斤也就七八十文而已。”

“那十斤就是七八百文錢了。”

老周頭立即搖頭道：“哪有這麼多呀，那麼一大把煙葉曬干了才一斤呢，不值當，不值當。”

滿寶干脆道：“爹，你要是答應我把煙葉賣出一半去，我就答應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