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醫院,手室亮著燈。
盛景騫坐在門外長椅上,腦子裏一片空白,眼前反複浮現出顧胭兒渾是躺在地上的畫麵。
他不是故意的……
真的不是。
當時就是心疼,又被糾纏的太煩躁,所以才會順手一推。
實際上,他從來沒想過傷害顧胭兒。
更沒有想過不要或肚子裏的孩子……
如果顧胭兒和肚子裏的寶寶有個三長兩短,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虞箏趕到醫院時,手室大門閉,失魂落魄的盛景騫和一臉焦急的胖管家等在門外。
“胭兒現在怎麽樣?”
虞箏急匆匆跑過去,大口大口著氣。
昨天和蘇承宇通話完畢後,兩人敲定了合同,約定在半個月後簽約。
價格虞箏非常滿意。
蘇承宇希盡快拿到的檢測數據和簽名,虞箏自然也不會推辭。
一大清早就上阮和夏小溪在實驗室忙活。
好不容易將資料整理完畢寄出去,突然就接到胖管家電話,說是顧胭兒從樓梯上摔下來大出,況很危急。
胖管家愁容滿麵:“現在還不知道,裏頭沒消息。”
虞箏抬頭看一眼手室門口的紅燈,臉很難看:“究竟發生什麽事了?好端端的怎麽會從樓梯上摔下來?”
從顧胭兒之前的行為來看。
即使失憶了,本能還在。
就算不小心摔倒,也不至於摔現在這個樣子。
“……”
胖管家斜眼看向盛景騫,悄咪咪使眼。
好啊,原來是盛景騫。
虞箏的怒火蹭蹭往外冒,上前揪住他的襟一拳打過去:“你答應過會好好照顧?就是這麽照顧的是吧?”
盛景騫緩緩回過神,目依舊茫然:“我……我沒有想過要傷害。”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虞箏不想聽著一些無關要的廢話。
“就……我不小心不小心推了一把……”
盛景騫神恍惚,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虞箏狠狠抵到牆上:“你說什麽?你推的?”
他愣愣點頭:“我推的……可是我……我沒想到會摔下去。”
虞箏火冒三丈,抓住他的襟使勁搖晃:“為什麽?你明明知道懷孕?為什麽還要推?”
“因為……把鎖在閣樓裏,我隻是生氣……一時失手……”
“是誰?”
“……”盛景騫慘白著臉抿,不敢吭聲。
“是景峰爺和喬雲音的兒子,喬小姐和是昨天下午到的。今天上午的時候,不知道被誰鎖在閣樓裏,他最後出現在監控視頻中正好跟顧小姐在一起,兩人還發生了點衝突……”
胖管家也看不慣盛景騫和喬雲音母子那點破事,更看不慣他今天的行為,沒有幫他瞞。
虞箏越聽臉越難看。
真是做夢都沒有想到,喬雲音竟然會帶著兒子突然出現。
胭兒那麽盛景騫,得知自己是個替該是什麽心?
更過分的是,無憑無據,竟然冤枉將關進閣樓。
現在膽子那麽小,心理那麽脆弱,還有孕在……
在那一刻,一定絕極了。
虞箏從來沒有那麽後悔過。
明明知道胭兒和盛景騫是孽緣,當時就不應該把留下,不已應該相信盛景騫的花言巧語。
“唔……”
心髒痛,虞箏捂住口痛苦的蹲下去。
把胭兒留給盛景騫照顧,是做過最錯的一件事。
後悔了,後悔到恨不得殺了自己。
“你沒事吧……”
盛景騫見臉很難看,想手去扶。
“滾開……”虞箏猛然揮手站起,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抵到牆上,雙目赤紅咬牙切齒怒吼:“你臭不要臉跟你嫂子勾勾搭搭是你的事,為什麽要把胭兒牽扯進去?”
盛景騫被掐的幾乎不過氣:“我沒有跟勾搭,是……這次來……隻是跟我母親鬧了別扭,想找個地方散散心。”
虞箏冷笑:“喬雲音親朋好友全都死了嗎?至於跑到你這裏來散心?是個什麽東西我暫時不知道,但是盛景騫你聽好,如果讓我查出是故意陷害胭兒,那你就別怪我不客氣。”
“不會的。”盛景騫本能的辯解:“不是那種人。”
“你就這麽了解?”
盛景騫也不還手,被掐得漲紅了臉依舊斬釘截鐵道:“我相信不會這麽做,而且……是親口說的……胭兒將他關進閣樓還恐嚇他。他個四歲的孩子,不可能會說謊。”
“……”
虞箏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一時之間竟無話可說。
原來在盛景騫心裏,可以無條件的相信喬雲音。
沒什麽理由,就是相信。
也可以無條件的相信,大約是屋及烏。
可是,他不相信顧胭兒。
甚至沒有相信這個概念。
因為在喬雲音母子麵前,顧胭兒這個人連相提並論的資格都沒有。
,隻是個無關要的人罷了。
顧胭兒的滿腔意,終究是錯付了。
虞箏緩緩鬆開手,退後幾步搖搖墜,及時扶住旁邊的長椅才勉強站穩。
把顧胭兒留給盛景騫照顧,是這輩子犯過最大的錯。
這個人……
不值得。
“小嫂子……”
盛景騫再次出手想扶。
虞箏無力地擺擺手讓他離遠點,連罵他的心都沒有了。
盛景騫這個人已經無可救藥了。
打他罵他,真的是白費力氣,不值得。
等胭兒醒來以後,要帶走,離得遠遠的。
虞箏不再吭聲,盛景騫和胖管家也不敢打擾。
三人就這樣沉默下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回廊上安靜的可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手室的紅燈終於熄滅。
醫生打開門走出來:“誰是顧胭兒的家屬?”
“我……”
盛景騫本能的想上前。
虞箏一腳踢開他:“我,我是妹妹。”
醫生神微凝,憾的說:“病人已經離了生命危險,但是……孩子沒有保住,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虞箏早就料到這樣的結果,痛苦的閉上眼睛。
胭兒那麽喜歡肚子裏的寶寶,要是一覺醒來發現寶寶已經不在了,該多傷心。
“怎麽會這樣?”旁邊的盛景騫慘白著口而出。
醫生拿起手中的一疊單據給他們看:“正好有幾個況要跟你們家屬說明一下,病人送來的時候已經大出,胎胚肯定是保不住了。但從這幾項數值來看,這個胎胚發育本就不健康,我們懷疑是服用避孕藥所致。病人在懷孕之前,是不是長期服用避孕藥?”
“……”盛景騫呼吸有一瞬間的凝滯,渾劇烈抖起來。
也就是說,即使不摔這麽一跤,胭兒的寶寶也不可能正常發育。
“嗬……”
虞箏看到他的臉,哪裏還能不明白。
這渣男從頭到尾就沒想過讓胭兒懷孕,懷上寶寶純屬意外。
自始至終,盛景騫都沒有想過認真和胭兒在一起,更沒想過要負責。
之前竟然會放心的把胭兒給他,真是腦子壞掉了。
犯過一次的錯誤,虞箏不可能會再犯第二次。
顧胭兒被送回病房後,盛景騫也想跟進去。
虞箏一把將他推出門外:“趕滾,這裏不需要你。”
盛景騫正想說兩句話,手機突然響起來,哭唧唧的聲音從聽筒中傳出:“叔叔,你什麽時候回來陪我?我害怕……有老鼠咬的腳趾……”
“乖,你先睡覺好不好……”
盛景騫拒絕的話還沒有說完,再次委屈的哭起來:“叔叔……你是不是也不要了?不想做沒有爸爸的野孩子,叔叔……”
“好好,叔叔馬上就回去,不怕……”
盛景騫最終還是心了,安完後愧疚的看向虞箏:“小嫂子,麻煩你照顧胭兒,我還有點事。”
“嗬……”虞箏連生氣的心都沒有,忍不住笑出聲:“去吧,回家喝茶去。”
盛景騫不太明白什麽意思,但心裏記掛著和喬雲音,最終還是離開了。
虞箏站在門口著他的背影,目漸漸冷凝。
說的話全都聽見了,每一個字都出濃濃的茶味。
畢竟是三四歲的孩子,有這種風格隻能是大人教的。
喬雲音,十有八九不是什麽好東西。
那麽,胭兒會有現在這個下場就不足為奇了。
兩杯綠茶湊在一起已經夠可怕,更可怕的是渣男又瞎又蠢。
這天晚上,顧胭兒沒有醒來。
虞箏也沒有回家。
晚上11點多的時候,盛景霆接到虞箏的信息。
烏慢慢爬:【胭兒出了點事,我在醫院陪。】
剛洗完澡從衛生間出來的盛景霆看到信息,長長歎了一口氣。
自從前幾天把老婆惹生氣之後,老婆已經很久沒有陪他睡覺覺了。
本來還想著今晚再去哄一哄,沒想到出這種意外。
在老婆心裏的地位越來越低了,連閨也不如。
又是孤枕難眠的一天。
o(╥﹏╥)o
老婆到底什麽時候消氣?什麽時候回來陪他睡覺覺啊?
帝都,陸園。
陸玨皺著眉頭走進書房:“父親,這麽晚我回來究竟有什麽事?”
陸天嘯坐在落地窗邊跟自己下象棋玩,用黑棋吃掉紅棋的馬才招招手讓陸玨過來坐。
“聽說你前幾天去見過你大哥?”陸玨還沒有坐穩,陸天嘯突然開口。
“嗯,丁凱惹出點事。”
“哦?仔細說說。”
“也沒什麽,都是誤會……”既然陸天嘯問,陸玨也隻好實話實說。
陸天嘯聽完,忍不住皺眉:“這麽說……你大哥在外麵有喜歡的姑娘?”
“沒,琛哥說,那姑娘一廂願,他沒那個意思。琛哥這個人你是知道的,對人沒什麽興趣,肯定是誤會。”陸玨對虞箏隻字不提。
陸天嘯看他一眼:“既然牽扯的人,是晴晴指使丁凱做的吧?阿琛就沒說點什麽?”
陸玨苦笑:“既然您也知道牽扯到晴晴,他還能說什麽?”
陸天嘯冷哼:“就算他說點什麽也是應該的。大丈夫要言而有信,陸沐晴違約在先,我絕不包庇。”
陸玨繼續苦笑:“父親,我們可能誤會了。當初定的三年之約,琛哥他本就沒答應,一切都隻是我們一廂願。”
“什麽?”陸天嘯皺眉。
“琛哥他本就沒打算回來……”陸玨將盛景霆的意思轉述一遍。
陸天嘯越聽臉越難看,最後忍無可忍掀翻棋盤然大怒:“管家,派人到安城將大給我綁回來,要是綁不回來,那你也別回來了。”
陸玨不是很讚同他的做法:“琛哥的子你知道,他自己要是不願意回來,誰都拿他沒辦法。”
陸天嘯瞥他一眼:“他就沒有什麽弱點嗎?給你十天的時間,去辦這件事。”
管家心領神會:“是,我一定將大帶回來。”
陸玨緩緩勾起。
是父親的意思,他可什麽都沒有說也沒做。
***
虞箏在醫院守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下午,顧胭兒依舊沒有轉醒的跡象。
做完全檢查後,主治醫生憾的給出結論:“病人征平穩,除了失過多之外沒有任何病理上的癥狀,反而是腦電波紊。一直醒不過來,我懷疑是心理因素。”
虞箏之前就設想過這種可能。
胭兒的前半生過得那麽苦,苦到要選擇失憶來自我逃避。
眼看著就要夢想真,就要得到想要的東西,卻突然發生這種事。
讓如何能接?
如果胭兒以後都沉睡在夢境裏,那……
虞箏深深吸口氣:“那……現在該怎麽辦?轉院嗎?”
主治醫師麵有難:“病人目前虛弱,不建議轉院。而且,這個況很特殊,嚴格來說並不屬於病理範疇,目前全世界都沒有太有效的治療方案。如果你有需要的話,我待會可以安排心理醫生過來試試。”
“需要,我需要安排最好的心理醫生。”虞箏毫不猶豫答應下來。
不可能就這樣讓顧胭兒沉睡下去,在阿湛回來之前,確實需要別的心理醫生。
“好的,我馬上安排心理醫生過來……”
主治醫生安了幾句,轉離開病房。
虞箏太,正準備進衛生間洗把臉,就聽見門外有人道:“老師,這種癥狀心理醫生真的有用嗎?”
主治醫生道:“這種況就像溺水的人,心理醫生隻能給丟繩子,自己得願意抓才行。不過這個病人的況很複雜,的腦電波異常活躍,似乎是在做掙紮。之後會是個什麽況,我也不好說。”
“掙紮?如果失敗會怎麽樣?”
“腦死亡,機能慢慢衰退,變植人。說玄學一點,永遠會困在夢境裏。直到耗盡最後一點生氣,然後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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