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鐵的屋子跟別的屋子不一樣,鐵在重塑型的過程中有各種講究,風力,人力,溫度,度,都有影響。
所以這屋子的門窗通常都是封的,就留了一扇進出的小門,屋子中間矗立著一只比人還高的火爐子。
沈螢兒進屋的時候,一眼便見楚云澗站在火爐子跟前,手里拿著一鐵鉗正翻著爐子里的火勢。
聽到后響,他側首來,火倒映在他的眼中,他幽暗的眼底仿佛跳躍著兩簇炙熱的火焰,以至于那目都一改平日的寡淡疏離,在剎那變得犀利人。
管他什麼眼神,對沈螢兒來說都不重要。
一不是他的隨從仆人,二也即將還清債務不欠他啥,所以迎著他的目走到了火爐子跟前,落落大方的對他出一個笑臉。
“楚東家,水生說你找我有事?何事?”
楚云澗放下手里的鐵鉗,站直了。
他的表又恢復了一貫的淡漠,仿佛先前那一瞬的銳利只是沈螢兒的錯覺。
“你帶來的那塊鐵石,可否讓我一瞧?”他問。
沈螢兒本來不想拿出來。
因為清楚那塊隕鐵是寶貝,不相干的人,不想給對方看。
但楚云澗……好吧,看在他先前從惡狗爪下救下了小福寶,那就給他看看吧!
“喏,就是這塊石頭。”沈螢兒雙手將隕鐵捧到楚云澗手里。
楚云澗接過隕鐵,托在掌心,瞇起眼打量。
“這塊鐵石……有點意思。”他說。
沈螢兒原本沒指他能瞧出個什麼名堂,純粹就是滿足下他的好奇心罷了。
聽到他這話,沈螢兒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難道,他能看出點啥?
“聽說,你想用這塊石頭打制刀?”楚云澗又問。
沈螢兒點頭,“是的。”
“刀還需打制?菜刀,鐮刀,柴刀,剪刀……張掌柜這里應有盡有,何須打制?”他又問。
沈螢兒角微彎:“我要的刀,他這里沒有。”
楚云澗挑眉,視線從手里的隕鐵落到沈螢兒臉上,審視著。
“你想要打制什麼樣的刀?”他問。
沈螢兒淡淡一笑,“怎麼?楚東家能打制?”
若你楚云澗是鐵匠能打制,我倒可以跟你說說。
你若啥都不懂,只是一味的好奇,那不好意思,好奇心不可能無窮無盡的滿足于你。
楚云澗從沈螢兒的這句反問里聽出不想深談論這個話題。
又或者說,覺得他不值得讓更多信息。
從前遇事毫無主意的怯弱人,沒想到如今竟是滿肚子的主意,且戒備心還如此強,有點意思。
“如果我沒看錯,這塊鐵,并非這片大陸上的東西,而是來自天外。”
楚云澗淡淡道,修長的手指把玩著那塊隕鐵。
“想要煉制這塊鐵石,僅憑張鐵匠的技藝確實駕馭不了,但我可以。”
這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一下子就勾了沈螢兒的緒。
的眼中有了波,抑著興問他:“楚東家,此言當真?”
楚云澗看著,“你看我像在說笑?”
沈螢兒認真凝著他。
這是沈螢兒第一次如此近距離,且認真的打量他。
從一個專業醫生的角度打量他,這個男人的骨相條件非常優越,骨骼明朗,線條流暢,五深邃立,剛并濟。
他的眼睛是亮點。
屬于丹眼中最罕見的那種遮瞳,淡淡的臥蠶,使得他不笑的時候冷酷人,一旦眼中出笑意,便是春風化雨,霽雪初晴。
原本以為沈晨星已經足夠俊了,但跟楚云澗一比,氣質那塊似乎輸了一籌。
驚艷不過是瞬間的事兒。
牢記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來打鐵的,不是來看男子的,長得再也抵不過一套手刀來的香!
沈螢兒回過神,從兜里掏出一張紙展開在他面前。
“我想打的刀,都在這上面畫著了,楚東家你看看可能打?”問。
楚云澗接過那張紙細細看了一遍,微斂的睫遮住了眼底一閃即逝的驚愕。
這些刀,大小型號不一,造型很像柳葉刀。
還有些細細長長的東西,是類似鉗子鑷子的東西。
這些東西好生怪異,要來做什麼?
他想問,抬起頭,卻見雙臂環抱,正好整以暇的打量著他。
楚云澗下心頭的疑,直言道:“你若信我,東西留我這,三天后來取品!”
“啥?三天?”
這回,換沈螢兒驚訝了。
“你急用?”楚云澗問,他劍眉輕蹙,似在思索權衡,片刻后改口道:“那便兩天吧!兩天后我讓水生給你送過去!”
沈螢兒眨了眨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先前三天這麼快的效率就足夠讓驚喜了,沒想到又減到兩天。
是不是再催一催,現場就能出貨呢?
當然,這只是沈螢兒心里的一個玩笑話,慢工出細活這個道理還是懂的。
“好,我信楚東家,那就兩天,兩天后我親自來取!”有點激的說。
楚云澗點頭。
“額……冒昧問一句,楚東家親自出手,酬勞多?”又問。
反正也準備還他米糧的債,兩者正好一起結算。
楚云澗瞇了瞇眼,“不收你酬勞。”
沈螢兒睜大了眼。
今天這人怎麼回事?
上回買糧,他可是一個銅板都不讓的,今個咋這麼好心?
沈螢兒可不信!
不僅不信,還很不安,怕他會趁機掉包的隕鐵!
“那怎麼好意思呢?打鐵可是一件力氣活,楚東家若不收取酬勞,那我也不好意思勞煩你……”
作勢要收回隕鐵,結果楚云澗再次出聲。
“我的話還沒說完。”
他將隕鐵換到另一只手里托舉著,反正就是不讓沈螢兒拿到。
“酬勞我可以不收取你的,但這鐵石必須分我一。”
“分你一?”
沈螢兒眉頭輕皺!
這隕鐵攏共就比丑橘大不了多,打一套刀都不知道夠不夠!
他不收取酬勞,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啊?
“你盡管放心,這塊鐵石打制一套刀綽綽有余。”
楚云澗仿佛會讀心,一針見破了沈螢兒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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