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還未亮,蕭重月便匆匆換了服上朝去了。東惜若醒來的時候,顧神醫正在房中撥弄著暖爐,暖爐中不知放了什麼,有一沁人心脾的清香。
“夫人醒了?”
他見床上的人轉醒,便命門外早已隨侍等候的侍進來替洗漱更,自個兒先退出室,在外等候,待侍出來他才進去。
顧神醫從床邊的案幾上拿過湯藥,遞過去︰“夫人先把藥喝了吧,有助于緩解疼痛。”
東惜若接過湯藥,皺著眉淺淺抿了一口,微微酸甜的味道化口中,這才把湯藥全數喝下,把碗放于案上。
“夫人這幾日好好休息,外頭天氣寒冷,也別到房外吹風,以免寒。”顧神醫細心代著,接著又道,“公子昨晚照顧你一整夜,剛上朝去了,這會兒估著也快回來了。”
東惜若沉默著,過了半晌才嘆氣,卻問︰“神醫如實說來,我是不是活不了多久了?”
顧神醫驚訝︰“何以見得?夫人這幾日子並無異樣。”話一頓,忽然明白了話中的意思,他臉有些尷尬,“夫人這一次是初次天葵,並不是什麼病痛,休息幾日便好。”
天葵?東惜若訝然,忽然就舒了一口氣,原來如此……
然而不知想到了,蒼白的臉微微變了一變。上一世,自來葵水之後,的容貌便慢慢恢復,那時候還覺得奇怪,母後分明和說的十五及笄之後才會恢復原本的容貌。
可是,令擔憂的是,一旦恢復模樣,恐怕不得不回赤煉城了,要不然在上一世即使恢復模樣,母後怎會讓易容度日?
東惜若下意識抬手扶住眉心,仿佛藏在眉心那朵蓮似乎在烈烈燃燒。
上一世以為眉心那朵一樣的蓮花是胎記,可如今想來並不尋常,當年母後驚懼而不可思議的眼神依舊歷歷在目,千方百計想除去眉心的蓮印,甚至想過用炙鐵烙去。
母後不同尋常的舉,一直心存懷疑,直到今日終于明白,這應該是赤煉城城主的印記。
所以,母後才那般恐懼?
東惜若一面想著,一面用手指抵住眉心。
“夫人如何了?”顧神醫見如此神,以為子不舒服,“夫人以前的嬤嬤應該同夫人說過這些,夫人要多加注意。”
東惜若抬起頭來,微笑︰“多謝神醫。”
“夫人客氣了,我與公子是多年好友,何足掛齒。”顧神醫也笑著,有些懷,看著蒼白的臉,又想起昨夜蕭重月的神,終于沒忍住,“昨晚夫人和公子又鬧別扭了?”
“無事。”東惜若淡淡笑著,似乎不願提及昨晚的事。
顧神醫一面嘆氣一面搖頭︰“真不明白你們兩人,既然已是夫妻,事已至此,為何非要傷得兩人遍鱗傷?公子平日里話,一向將所有的事都悶在肚子里,有些事他從來不說,但並意味著他不在意。”
東惜若卻是苦笑了一下︰“神醫,並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我和他缺的只是彼此間的坦白和信任,或許,我了解他太。不,應該是我一點也不了解他,我只知道他是北國攝政王蕭重月,其他我卻一概不知。”
嘆息著笑了,有淡淡的無力和悲哀。
“神醫,你說人到這個世間,是不是為了嘗盡人間百態,知道這個世間有多殘酷,然後才有足夠的勇氣,直面未來的千變萬劫?月有晴圓缺,鏡有破鏡重圓,可是無論是哪一種,未來又會如何呢?”
顧神醫也不知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何事,也不好說話勸解,只靜靜坐在床邊的矮凳上,聽訴說著。眉間的神漸漸轉為悠遠凝重,只是十三歲,的心卻如此長遠和犀利。
他忽然間也喟然一嘆︰“夫人,未來之事也不好說,何不抓住現在。其實,公子當初設計娶你,遭到門下數千人的反對,公子為了你犧牲了許多。”
“是麼?或許吧,他那樣的人能為我做到如此,已算是很好了。”東惜若不自地黯然嘆息,“也許是我太貪心不知足。”依舊會因為他與秦那段而難,會因為他之前的接近和利用而失,經歷了那麼多,始終做不到榮辱不驚。
人心總是那樣脆弱。
顧神醫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聽得忽然說道︰“夏管家之所以能在府中飛揚跋扈,是因為長得像蕭重月的一位故人,是吧?”要不然以那樣的子和心智怎能堪當一個王府的管家呢?
見顧神醫微變的臉,卻了然地笑了︰“其實那位故人我早在東國便已見過,是北國史秦。”
顧神醫震驚地睜大了眼,心下恍然,難道是因為秦,與公子才會如此?
“夫人,公子和那人早在五年之前就已毫無關系,公子也只是看在當年的分,看在秦父親的面上才一直暗中幫助。”他解釋著,“公子如今心中只有夫人,即便是當年,秦也未必能得到公子舍命相救,夫人在公子的心中是不同的。”
“神醫不必解釋,我心中有數。”
東惜若只是淡淡地微笑,卻在此時,門外傳來一陣低低地吵嚷聲,微微蹙了眉。
“我出去瞧瞧。”顧神醫也皺眉起,走出室。
過了片刻,卻許久沒有靜,東惜若納悶,正想著下床出去看看究竟,卻聽到顧神醫略微不悅的聲音︰“這里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若是被公子知道了,難道你們還想回到荷風苑麼?”
其中一名子的聲音傳來︰“顧神醫,我知道我們姐妹幾個今兒個來這里有些唐突,我們只是想見一見夫人。”
“夫人也是你們幾個能見的麼?”顧神醫已然薄怒,卻是極力低著聲音說,“都退下吧,日後別再來緋月閣,若是讓夫人見到你們幾個,被公子知道了,恐怕你們連荷風苑都回不去!”
“顧神醫,讓們幾人進來吧。”
房中的東惜若原本不想見蕭重月的幾個姬妾,然而聽得顧神醫有些驚慌的語氣,心中狐疑,便朝外低低喚道。
然而,幾位姬妾走進室的時候,看到們幾人的眉眼,微微怔了一怔,覺心堅的壁壘在一分分地震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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