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晚這幾日過的跟在夢里一樣。

秦老夫人是的姨祖母。

的祖父是有功之臣, 是被世宗追封的忠勇伯。

的父親還有可能會襲爵。

這些天秦大將軍夫人，秦二夫人，都帶著禮上門拜訪。

沈如晚和哥哥們每每都會被到跟前，被這些夫人拉著手夸贊。

沈如晚也說不出這是一種什麼滋味。

突然得到了這麼多的關注, 反而讓人無所適從了。

尤其是有一次秦老夫人問阿嬤, 定親了沒有。

阿嬤笑著搖頭, “舍不得那麼早讓晚晚嫁出去, 再多留幾年。”

秦老夫人也跟著笑起來，“可別到時候留來留去留仇了。照我看啊，舍不得嫁，便嫁的近一些如何？阿姐，我幫著晚晚多留意京中的一些世家的公子好不好？遠的不說, 近的就有我那兩個不太的孫子……要是能夠親上加親, 那是再好不過了。”

沈如晚越聽越臊的慌，紅著臉跑出去了。也不知道阿嬤是怎麼回秦老夫人的。

隨著上元節的臨近，秦家夫人們多次來沈家請秦老夫人回府，這種大日子若是老人家一直住在外面, 秦家只怕要被人指著罵不孝了。

沈老太太也勸道︰“阿寧，什麼時候想過來了便過來。別讓你家的孩子總惦著你。”阿寧不僅僅是的妹妹，後還有秦家一家子，有夫婿，有兒子, 有媳婦, 還有孫子孫們。的家人也都等著回去。

秦老夫人不舍的說︰“阿姐，你真的不跟我一塊去嗎？秦家都準備好了你們住的院子，就等著你們住過去。”

沈老太太還是搖了搖頭，“我們這一大家子實在不便去打攪, 也習慣住這里了。等過些日子，我再帶孩子們去你們那邊做客。”

秦老夫人見沈老太太堅持，也只好同意了，“那阿姐過來做客至也得小住幾日才行。”

沈老太太含笑點了點頭。

上門做客可以，可長住秦家的話，不僅秦家人不習慣，們也會到拘束。

還是各住各的比較自在。

秦老夫人回秦府後，沈如晚和哥哥們似乎都松了口氣。

秦老夫人不僅問的親事，還問哥哥們的親事。

總歸也不是一個害臊發愁了。

不知道是不是當初夢到自己為甦家二姑娘家中的妾室，還生難產而死。夢里面的慘狀，讓對嫁人一直產生畏懼。

要是能一輩子不嫁人留在家里就好了。

沈如晚免得自己胡思想便去廚房找喬氏，喬氏正在做鍋包，見到進來拿筷子夾了一塊給。

沈如晚張咬了一口，酸酸甜甜，又香又。喬氏見喜歡正要再給夾一塊，沈如晚連連擺手，“阿娘，我是過來給你幫忙的，不是來吃獨食的。”

喬氏笑了，示意沈如晚在邊上看著就行，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沈如晚湊到喬氏邊說︰“阿娘，你別嫌我手笨，我可以幫你和面，可以擇菜，可以剝豆角。”

這些天家里人多，粘著阿娘的時間也。察覺有到阿娘似乎在有意避開秦家的客人。總是低著頭倒茶，去廚房做飯，去阿爹房間照顧他，盡量不出現在那些客人面前。

尤其是秦家的夫人們來了，阿娘不得不出來時都會稍稍用頭發擋著臉上紅的胎印。雖然那些夫人都很有涵養的當做沒有見到，如常的跟阿娘流。

沈如晚見了很心疼，幾次想開口安，又怕讓阿娘更難過。那些客人離開了，覺到阿娘神松快了許多，臉上笑容也多了。

沈如晚親的抱著喬氏的手，“阿娘，你就讓我干點活吧。”

喬氏拗不過，拿了點豆角出來，讓剝。

沈如晚邊剝著豆角，邊看著喬氏炒菜，輕聲到︰“阿娘，你真好，我最喜歡你了。”

這句沒頭沒尾的話，讓拿著鍋鏟的喬氏頓了頓。

喬氏臉上出不解。

沈如晚拿著剝好的豆角，走過去，摟住喬氏︰“阿娘，要是你不想做什麼，不願做什麼，不要勉強自己。阿娘有我在呢，我能幫上你的盡管使喚我。”

阿娘不願跟那些夫人際，那便不際。

只希阿娘能開心點，自在點。

會繼續去尋找能夠祛除胎記印記的辦法。

……

夜深後喬氏一直無法眠，坐在鏡子面前看著自己的這張臉，了臉上那道紅印記，神黯然。

這看似胎記的印記，並不是胎記。小時候臉上並沒有這個印記，在十三歲時，這個印記從最初的一個不起眼的小點，慢慢地越來越大，直到到了沈家這印記才停止了蔓延。

那些讓恐懼、害怕、傷心的往事，不願再去想起，到了沈家，是沈家的媳婦。

從前的所有過往都當作雲煙。

可如今從鄉下來到京城後，心里一直都覺得不安。

這種不安，在見到了那位救治夫君的青郡主就開始加深了。

是人，知道人的看男人的眼神。那位郡主上的敵意能夠覺的到，曾經在鄉下時也有不人是那麼看著的。

等到婆母跟秦老夫人認親後，知道了夫君有可能襲爵忠勇伯，的不安在加劇。

的份，的容貌，讓惶惶不安。

今日晚晚來說的那些話，知道是在寬，的不安讓兒也察覺到了。

面對那些高貴的夫人，自慚形穢。

為夫君和婆母高興，沈家不再是農家了，以後有了爵位，份便不一樣了，兒們不管是前途還是姻緣都會很好。

可很害怕，害怕面對新的份的沈家。怕自己又丑又啞會讓沈家丟了面，會讓人看不起沈家。

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些，選擇了逃避。

可知道，逃了了一時，卻逃不了一輩子。

總是要面對的。

……

明日就是上元節了，沈家人都各自有了安排。

沈老太太和喬氏不去湊熱鬧，留在家里陪著沈青山。

沈彥揚和沈彥遠兩兄弟會一道出門。

本來想邀上沈如晚，卻得知還在等那位楚姑娘的回信。

若是今天一直沒等到楚姑娘的消息，那沈如晚便和哥哥們一起去燈會玩。

沈如晚記得當時讓方嬤嬤給阿楚姐姐平安符時，邀請阿楚姐姐十五去賞燈。

可一直都沒等到阿楚姐姐那邊的回復。

難道是被拒絕了嗎？

正當沈如晚沮喪的以為阿楚姐姐不會去了，當天傍晚，一輛馬車停在了沈家門口。

沈家人還以為是秦家又送東西過來了，開門一看竟然是方嬤嬤。

方嬤嬤被請到了正廳中，沈如晚歡喜的跑了過來，問道︰“方嬤嬤，是阿楚姐姐答應了嗎？”

方嬤嬤放下手中的茶，點了點頭︰“是的。沈姑娘，主子答應了。明日主子會派馬車來接你。”

沈如晚開心的道︰“好呀，那我等阿楚姐姐。”

方嬤嬤站了起來，指著放在桌上的東西說︰“不過，主子希姑娘那天將這裳換上。”

沈如晚好奇，這托盤上面還蓋著布，掀開一看，竟然是一男式的淺藍素面錦鍛袍子。

方嬤嬤解釋道︰“上元節晚上賞燈的人多，姑娘換上男裝會便利些。”

沈如晚對這男裝很有興趣，著上面致的繡竹，問道︰“阿楚姐姐讓我穿男裝，難不也穿男裝嗎？”

方嬤嬤笑道︰“那是自然。”

“有意思，我還沒穿過男裝呢。方嬤嬤勞你幫我謝謝阿楚姐姐。”沈如晚將這男裝捧在手中很是興趣。

方嬤嬤心里總算松了口氣。本以為主子不會去，沒想到主子還是應下了。

可卻給沈姑娘準備了一男裝，有些不懂主子到底在想什麼。

……

第二日，沈如晚早早盼著天黑，這是第一次逛燈會，很是期待。

沈彥揚故意逗，“晚晚，你真不跟哥哥們一道嗎？我和你三哥可是會去護城河那邊放天燈哦！”

沈如晚眼中有向往卻又搖了搖頭，“我跟阿楚姐姐約好了。二哥，等明年我再跟你們一道好不好？”

沈彥揚笑了，“自然是好了。”

天漸暗，沈如晚將那淺藍的男裝換好，又將發式也改了。

當走出來時，沈老太太驚訝地說道︰“哎喲，這是哪家俊俏的小郎君呀，快來讓阿嬤瞧瞧。”

沈如晚在沈老太太、喬氏、還有兩個哥哥的注視之下，紅著臉朝沈老太太走過去。

沈老太太掌，“那阿楚姑娘真是個妙人，讓晚丫頭穿上男裝的主意真是不錯。晚晚這男裝一穿上，更顯的臉了，真像個富貴人家的小公子。”

沈如晚被這麼一說，臉更紅了。

沈彥揚也跟著笑起來︰“晚晚別害，你現在是小郎君了，邁開步子來，放松，放松。你看我跟你三哥走路的樣子……”

說著便拉著沈彥遠一道給沈如晚做示範。

兄妹幾個鬧了一會兒，喬氏對沈如晚招了招手。

沈如晚走了過去，喬氏讓坐下，用黛子在沈如晚的眉上掃了幾筆，讓眉稍微了些，將那憨的兒氣了下去。

沈如晚在鏡子里見到與平時完全不一樣的自己，心中暗暗想，阿楚姐姐一定會大吃一驚吧！

楚家的馬車停在了沈家的門口，來接的是曾經見過的阿七，阿七見到沈如晚出來時也楞了一下，隨後面帶微笑道︰“沈姑……不，沈公子請。”

沈如晚忍住笑強做鎮定，故意低聲音聲氣的說︰“有勞阿七了。”

當沈如晚上馬車了，晉七將車簾放下坐在趕車的位置上，不由失笑，這位沈姑娘還真是有意思。

乍眼看去，還真似模似樣想個錦繡堆里的相貌致的小公子，讓人雌雄莫辨。

可千萬別笑，那一笑啊，嘖……

沈如晚本以為阿楚姐姐會在馬車里，結果里面墊了厚厚的毯，有暖爐，有熱茶，還有零。

就是沒有那個大活人。

看來阿楚姐姐應是在街上某個地方等吧。

真有點期待見面了。

沈如晚在馬車聽到外頭熱鬧的聲音，把車簾掀起一個角，外面人群熙熙攘攘，到都掛滿了燈籠，紅通通地一片。

沒有等多久，這馬車停了下來。

晉七幫沈如晚掀開簾子，說道︰“沈公子，到了。主子就在前面南門牌坊下等你。你快些去找他吧。”

沈如晚謝過晉七後，看著這長街一片火樹銀花，流溢彩。

街上的人很多，小販們攤主們賣力賣，小孩子們手里拿著糖或拿著燈籠你追我趕的在嬉鬧。

抬起頭，前面的牌坊上就寫了南門。

那阿楚姐姐便是在那里等了。

沈如晚經過一個賣面的攤子，起了一個惡作劇的心思。

跟攤主買了一個狐貍面，沒有戴上，只是拿在手里，做遮擋之用。

急步朝南門那邊走去，遠遠地見到在牌匾底下，一個穿月白長袍頭戴玉冠的男子正背對著。

那男子姿頎長拔，如青竹一般。

就走走過來的段段時間，就見到不盛裝的姑娘們，臉上含帶笑的從那男子邊走過。

有不小心掉了扇子的。

也有不小心掉了燈籠的。

更有不小心被人到扭到腳想往那邊倒過去的。

都被這男子一一避開了。

有的姑娘撿了扇子就跑了。

也有的姑娘連燈籠也不要了氣跑了。

那位想倒過去的姑娘幸得邊的丫鬟扶著，才沒摔倒。

也不知道那姑娘朝那男子說了句什麼，見男子都沒朝看去一眼，扶著丫鬟哭著離開了。

沈如晚想到阿楚姐姐那一貫冷淡的作風，覺得那個月白長袍的男子應該就是了吧。

阿楚姐姐著裝時，就有一種有種凌厲的，似烈焰般張狂，又似皎皎明月般清寒。

不知道現在換了男裝，會是什麼樣子。

沈如晚手舉狐貍面，往那人走過去。

站在他的後，低聲音說道︰“這位兄臺，可否問個路？”

楚執已聞到了那似有似無的香味，他轉過了。

這一剎那沈如晚臉上的笑容凝結，擋在前面的面一下掉落在的地上。

看著眼前的人，居然看呆了。

那相貌還是那相貌，說不出哪里不一樣，若不是以前見過阿楚姐姐裝的模樣，真的會以為站在面前的是一個男子。

本以為自己穿上男裝後，學著哥哥門走路，會很像一個男子。

沒想到阿楚姐姐穿月白長袍，豎冠，眉眼深邃，高鼻薄。那凌厲的五似乎更稜角分明了。

此時眸低垂，有種高不可攀的清冷疏離之。

沈如晚下意識的往脖頸見看去，可阿楚姐姐穿的是領，擋住了。

沈如晚小聲不確定地道︰“阿楚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