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距電影開場還有十分鍾。
高嘉崇和阿才匆匆趕到。
“你等我下。”高嘉崇讓阿等在一旁,他跑到售貨臺買了米花和飲料,回來時用手臂摟著一桶米花,手裏拿著兩杯百事可樂。
“走吧。”
高嘉崇笑下,阿手要幫他拿,高嘉崇說不用。
進了放映廳,倆人剛對號座,燈便熄滅了。
“哎!”阿低一聲。
高嘉崇笑,“你這小膽兒。”
電影院裏黑,高嘉崇沒看到阿投來的視線,什麽也沒說,扶著椅背坐下。
高嘉崇把可樂放在扶手裏的杯托,米花往那邊靠過去,“吃吧。”
電影屏幕亮起,照亮了高嘉崇的臉,他在對笑,阿不好意思的說:“謝謝。”
電影是一部港劇,主演是高嘉崇非常喜歡的演員,他主演的古仔係列,每部都看了不下十遍。
當年,他的夢想就是做晉城的扛把子,像銅鑼灣的浩南哥一樣,走哪後都跟著一群小弟,見麵就喊他——崇哥。
隻是,理想很滿,現實很骨幹。
如今,他是一家川味店的小老板。
看了電影,高嘉崇終於明白了歲月不饒人,原來浩南哥也難逃法令紋,隻是兄弟懷擺在那,法令紋什麽的,可以忽略不計。
剛開始的時候,阿隻喝了兩口飲料,後來看著看著也就忘了,手去抓桶裏的米花。高嘉崇也過去抓把,卻抓到了阿的手。
“……”
“……”
倆人一僵。
高嘉崇慌忙鬆開,阿也回手。
那桶米花被孤零零的涼了十分鍾。
心意已經被打,完全不在電影上,高嘉崇把米花送到麵前,“你吃。”
聲音太小,阿沒聽清,側過去些,低聲音問:“你說什麽?”
高嘉崇靠在耳邊,“我說你吃啊。”
“……”阿點下頭,把米花桶直接接過去了。
他轉過臉,看阿拿起一粒米花放進裏,跟喜歡的人,看喜歡明星的電影,他覺得這一刻無比幸福。
在高嘉崇的人生中,這是他為數不多的幾次幸福時刻。
“你吃嗎?”阿突然問他,高嘉崇不好意思的手拿了一粒放裏,好像比剛才好吃呢。
劇發展到高時,阿專注的看著屏幕,高嘉崇掃眼上的手,了指尖,想趁黑過去握住。
手慢慢靠過去,快到時,阿突然去拿飲料,嚇得高嘉崇趕回去,這才發現手心裏全是汗,他將掌心攤平,在子上蹭了蹭。
高嘉崇有點失落,看著屏幕裏麵的劇一點沒進腦子,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總之,心思不在電影上。
這種魂不附的狀態一直到電影結束,燈亮起,他好像才從黑暗的世界裏,被召回。
“小高。”阿平時這麽稱呼他。
高嘉崇嗯了聲,阿說:“走吧,演完了。”
他們跟著人流往出口走。
後有急促的腳步聲,阿沒注意,但高嘉崇下意識的去拉左手邊的人,把人往懷裏一帶,那倆半大小孩追鬧著嘻嘻哈哈的跑遠了。
高嘉崇衝著倆小孩背影喊:“跑什麽,差點撞到人。”
他語氣很暴戾,嚇得周圍人不側眸,阿也被震住了。
昂著頭,正看到他的下,猜想,高嘉崇出來前一定刮過胡子,沒有一點胡茬,頭發也打理過,能聞到啫喱水的淡香。
他比看起來強壯,膛堅。
倆小孩聽到有人吼,回頭看眼,嚇得一溜煙跑沒影了。
“懂不懂公共秩序。”高嘉崇皺著眉喊。
全程阿沒開口說一句話,就那麽仰著他。
人影不見,高嘉崇垂眸看人,“……”
這才注意到他已經把阿抱在懷裏了,一隻手臂圈著人,你說多小。
高嘉崇忙放開,眼睛看著別,“走吧。”
換他去提醒該走了。
倆人從電影院一直到街邊等車,沒說一句話,一個在左,一個在右。
散場的時間還不算晚,阿提議,“離店也不遠,我們走回去?”
“!”高嘉崇驚喜,“行啊。”
阿看他激的表,掖下耳邊的碎發時,笑下。
馬路上車流不息,高嘉崇餘裏總著人纖細的手,他攥了攥拳頭,還是沒勇氣握。
倆人誰也不說話,就這麽走,又覺得很尷尬。
高嘉崇抿下,看到前麵一家燒烤攤,剛想起個‘你沒’的話題,阿卻問句:
“你經常看電影?”
高嘉崇是想也沒想的回:“沒,我就想約你。”
阿:“……”
“……”我去!瞎說什麽呢!
高嘉崇頭往旁邊扭,手在後頸上了,一臉的懊惱。
天瞬間聊卒。
眼瞅著前麵一條街就到地方了,高嘉崇鼓足勇氣說:“你不?”
“……嗯?”
這時候,就不能要臉了。“咱倆去吃燒烤。”
“我,”一大桶米花都是吃的,“我也不。”
高嘉崇臉都燙了,幸虧現在的位置沒路燈。
“你陪我吃。”高嘉崇也不管同不同意,奔著那家店走去。
他心裏合計好了,要是跟來,明天他還搭理,要是不跟來,從明兒個開始,就不搭理了。
高嘉崇拉開燒烤店的門進去,一回頭,看到阿正邁上臺階。他剛揚起的角被抬頭的一瞬,抿平了。
高嘉崇佯裝淡定的把過道讓出來,阿從他前走進去。
倆人選了靠牆的隔間,服務員把菜單放桌上,高嘉崇拿起來,遞給阿,“吃什麽點。”
阿說:“我都吃飽了。”
高嘉崇舉著菜單不,阿接過來,“一串烤幹豆腐卷、一串烤豆角。”然後遞回去,“好了。”
高嘉崇:“……”
他接過,嘀咕句,“吃貓食兒呢。”
點了一堆小串後,服務員拿著菜單去廚房下單。
阿說:“點這麽多,吃的了嗎?”
高嘉崇說:“我晚上沒吃飯。”
服務員去而複返,給倆人上了盤瓜子。
高嘉崇抓一把,阿坐在對麵看,隔壁幾桌已經喝得熱火朝天,把高嘉崇嗑瓜子的聲音蓋住了。
他忽然抬頭,對上阿的眼睛,“你好像很喜歡看我。”
阿眨眨眼,“……有嗎。”
高嘉崇吐掉裏的瓜子皮,很肯定的告訴,“有。”他開始細數,“我隻要站你店門口,你就會看我,我車從你店前經過,你也會追著看,今晚在電影院裏,後來我們往回走,還有剛才,你都在看我。”
阿也上手抓把瓜子。
高嘉崇掃過的手,剛才在電影院裏就想拉,沒拉,走路回來的時候也想牽,沒牽。
他一把按住手,瓜子被這突然的一下,揚得滿桌都是。
阿看著高嘉崇,隻聽他問:“你知道我剛才在門口想什麽嗎?”
說:“不知道。”
“我告訴自己,你要是跟我來,我明天還搭理你,你要是沒跟我來,我明天就不理你了。”為了顯示他的決心,“我下了決心的,”他收手,攥著纖細的指尖,也覺到在往回的力道,“我不像江生,長得帥,招人喜歡,人家是大學生,以後前途無量,我這輩子就隻是個管管飯店的夥計。”
阿看著他。
“你瞧得上我嗎?”高嘉崇突然反問,阿愣住,“……”
“瞧得上嗎?”
“……”
半天人都沒回應,服務員端著烤串過來,他沒鬆開。
“牛串好了。”服務員放下盤子就走了。
兩人還擱著桌子對,高嘉崇覺得沒意思了,鬆開手。
他垂著眼,帶著不夠的別扭勁,“行了,我知道你怎麽想的。”拿起一串牛串,咬住整串一擼到底,“你看不上我。”
“小高,”阿說。
高嘉崇沒看。
“你不了解我,了解了,你就看不上我了。”阿撿起盤子裏僅剩的幾粒瓜子,咬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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