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琪自然很心疼妻子,除了推不開的朝務外,愿意日夜守候在青雀邊。可青雀是即將分娩的人,夜里常常不能安眠,翻坐臥時睡時醒,如此攪得永琪也不能睡得踏實,翌日上朝總是頭昏腦漲,耽誤事不說,對也不好。青雀見不得丈夫為自己辛苦,不得不讓他去側福晉邊歇著,側福晉好歹能照顧他夜里安睡。
那之后,永琪雖然可以在夜里安安靜靜地睡覺,但青雀送出去的信,卻沒了音訊,原來連送信的人都不見了,這麼古怪的事,一直盤在他心頭。雖然那信里的容沒什麼要的,可誰知道是不是有更多的旁人給他的信件也曾丟失了,若有什麼敏的言語,自己不知道才不提起來,送信的人誤會是自己不愿搭理而不敢提起,那豈不是永遠也說不清楚。
最讓他頭疼的事,千萬別是皇阿瑪,控制了他的一言一行。
日子一天天過得飛快,紅安心在天地一家春養胎,定了心后也無所顧忌了,何太醫說雖然曾服藥企圖事后避孕,但既然胎兒堅強地存活下來,競天擇,可見那些藥本沒傷著孩子,請紅千萬放心,他必定也竭盡全力來照顧紅。
眼下慶妃已能獨當一面理六宮之事,好做事又細致,紅沒有不放心的,太后那兒雖然唏噓紅這個年紀還能有孕,到底也沒做什麼是來為難紅,大家相安無事便是最好的。再有皇帝無微不至的關心,和膝下健康活潑的孩子們,就連家中也是太平無事,紅沒有任何煩心事,邊仆從如云,自己心愉悅,初期的害喜癥狀也漸漸轉好,健健朗朗起的,兒不像是年近四十才有了孕的人。
見紅好,皇帝是最高興的,重節那日沒有去登高,在太后跟前陪了半天后,就來陪紅過生辰,更是慨好久沒這麼舒心過,家事國事事事太平,老天爺終于賞他一陣子安逸了。
紅玩笑說皇帝幾時不安逸,不能這麼貪心。弘歷想想也是,說起紅腹中的孩子,若是兒如何,若是小阿哥又如何,兩人說著心的話,不似帝王家,像是普通百姓家的家常,悠哉悠哉,弘歷歡喜極了說:“這個孩子,必是個福星。”
而真像是應驗了弘歷的話,自從紅有了這個孩子后,一切都風調雨順,連煩惱了一陣子的緬甸問題也順利解決,皇帝對這個還沒見面的孩子越發得喜,且他如今這個年紀,算得上是老來得子,必是格外珍惜。數日后突然傳來消息說榮親王府嫡福晉要生了,皇帝才想起來,他還有個孫子正要出世。
終于等到青雀分娩,愉妃一整天都在佛堂里不出來,很想去王府里看兒媳婦和孫子,可又怕別人笑話,笑話也罷了,笑話永琪就不好了,于是即便紅有心為安排,也勉強地推辭了。
這會兒消息往園子里傳,說是五福晉初產,委實有些艱難,紅聽了直嘆息,想起青雀說在那個家里連幫忙的人都沒有,便喚來櫻桃,吩咐:“你去轉告愉妃姐姐,告訴若是想去王府里照顧,就只管去吧。皇上和太后那兒本不會計較,即便計較起來,也有我在,讓別有顧慮。你再說一回,實在不肯,就罷了。”
好在櫻桃這回沒有白走一趟,愉妃也實在坐不住,一聽說紅愿意為周全,忙換了裳坐馬車往榮親王府去。等到兒子家中,青雀還沒生出來,可憐的孩子從小沒有娘,這上頭的事沒有人能真正關心,總算見到婆婆心里才有幾分踏實,熬著熬著,到夜里,終于生了。
上蒼保佑,青雀生了白白胖胖的小阿哥,愉妃接過孩子時,已是熱淚盈眶,知道永琪就在門外等著,為孩子遮了風,就抱出來給兒子看,含淚歡喜地說:“永琪,你也有嫡子了,瞧瞧,我這小孫兒和你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
永琪笑道:“額娘總是這麼說,大阿哥出生時您也這麼說。”他手想要抱兒子,忽覺得頭上一陣暈眩,還沒有從母親懷里接過襁褓,高大的人就轟然倒下,愉妃被眼前的景震得木了,只等邊上的人大喊大,才回過神,兒子怎麼了,永琪好好的怎麼病了?
消息傳到產房里,虛弱的產婦得知丈夫病了,掙扎著要起去看永琪,嫁給永琪多年,還沒見過丈夫能病得昏厥過去,一時渾的疼痛都記不得了,時時刻刻催著屋子里的人問,太醫來了沒有。
本該是小皇孫出世的好消息送宮里,誰知先傳來永琪生病的事,好好的人就這麼突然倒下,皇帝也張了起來,派了太醫前來診治,見五阿哥渾高熱昏睡不醒,都以為是來得急的寒熱之癥。直到下人為永琪用白酒退熱,發現他上有疔瘡紅腫潰爛,再報知給太醫,經詢問日前五阿哥的各種事,得知他曾在木蘭下馬時扭傷了,但自認青壯之年沒有當一回事,而前些日子在側福晉房里,曾行云雨之事。最后幾位太醫會診,報告給皇帝,說五阿哥得了附骨疽。
這病聽起來嚇人,并非不治之癥,只要靜心調養,不日即可康復,且五阿哥年輕底子強,并無生命危險。話雖如此,人病著總不好,原本小皇孫出世的喜事蒙上了一層影,至在永琪康復之前,誰也樂不起來。
本以為趁著小皇孫出世,皇貴妃又有喜,皇帝朝廷的事大安,今年冬可以月月有樂子,結果五阿哥卻病了,弟弟們尚未長,十一阿哥還沒家立業,年皇子死的死送的送,八阿哥憨厚難當大任,只有五阿哥最最優秀,若無延禧宮,將來這天下必定就是榮親王的,即便有皇貴妃和的兒子們,誰又知道將來能如何,至皇貴妃的兒子們,都還沒長大。
可這樣的榮之下,五阿哥自己卻病倒了,歷朝歷代皇儲爭奪中,傷病是最最窩囊也最最無奈的事,往往斗不到最后自己先倒下了,人們也只能稱之為命,而天命果然只能有一個人才有。
抑的日子總是那麼緩慢,九月剩下的日子,仿佛度日如年。天氣越來越冷,圓明園中的景致也漸漸蕭索,紅是有孕的,見不得這凄涼的景,難免引得心不悅,皇帝又見不得不好,問要不要去別散散心。
對著弘歷,紅是婉拒,對如茵才能說心里話:“我這會子若大張旗鼓去散心,該有多人恨死我?愉妃天天在佛堂里為五阿哥祝禱,我卻去逍遙,皇上他也太講究了。而他又是一心一意對我好,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姐姐懷著子,難免啰嗦,你說我聽著,可拿主意就算了,這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如茵滿不在乎,想逗紅高興,說早就提醒紅要謹慎,說起那些私的事,紅氣道,“你別得意,回頭就打,你比我年輕,富察大人更年輕,還不定回頭誰笑誰呢。”
彼時何太醫來給紅請平安脈,舒妃和慶妃過來坐坐,舒妃便好奇地問何太醫,五阿哥究竟得的是什麼病,何太醫略作解釋,說虛之人臥風,冷浴后乘涼寒侵襲,或房之后蓋覆單薄,寒邪乘虛里,便了疾病。五阿哥曾傷了,傷沒得到醫治,之后與側福晉行房事后,可能沒注意保暖,正是秋微涼的時候,邪氣就進了。
何太醫說:“待腐膿,潰后若稀膿淋瀝不盡,就不易收口,易形死骨,需待死骨出后才能逐漸愈合。治愈的時間很漫長,怕是年末之前,五阿哥也不能完全康復,但近日聽說高熱已退,化膿的況不壞,五阿哥到底比常人強些。”
這些描述病的可怕字眼,聽得紅很不舒服,舒妃也嘖嘖不已:“怎麼得了這麼怪的病,也不知愉妃姐姐怎麼看待側福晉和永琪行房事的事,原本就為了青雀有孩子而冷落了人家,這下再生了恨,可別把好好的孩子給死了。”
如茵勸堂姐:“你說幾句。”
何太醫不久后退下了,慶妃道:“午前我去九州清晏看了愉妃姐姐,跪在佛像前念念有詞,白梨說一天就只勉強吃幾口,說是哪怕自己死了,也要保佑五阿哥康健。五阿哥從小沒病沒災一直健健康康的,如今兒孫滿堂了,突然這樣子,愉妃姐姐是承不住的。”
紅平復了胃里的翻江倒海,了口氣道:“可我們去勸也沒用,盼著五阿哥好了,愉妃姐姐也就好了。你讓白梨千萬小心,無論如何不吃東西可不,別真的等永琪好了,卻倒下了。”
舒妃在邊上道:“何必求神拜佛呢,不如來請你幫忙,讓到王府去親自照顧兒子來得有用,還撐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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