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夫人不過是態度不冷不熱罷了,並未做什麽過分的舉,因此冉也不曾放在心上,隨著他們轉去太夫人的寢房。
寢房地方小,隻進了幾個掌權者,還有他們的正夫人。
屋裏彌漫著一淡淡的酸臭味,混合中藥和檀香味,越發令人難以忍,幾位夫人均是屏住了呼吸,餘瞧瞧瞥向冉。
腐的味道都能忍,這樣小小的氣味對於冉來說自然算不得什麽,甚至連眸都不曾變毫。
“請哪位再詳細說說況。”冉開口道。
盧弘晁立刻答道,“母親已經連續嘔吐月餘,腹部常有疼痛,腹瀉,高燒時起,用了藥之後便退了下去,一旦停藥沒幾日便又會起燒,針灸用藥都未能止住嘔吐腹瀉,前日眼睛忽然出,紅。”
冉點點頭,道,“我去看看太夫人。”
盧弘晁自然千肯萬肯,但冉是個未出閣的娘子,他自然不便陪同進去,於是示意齊夫人一眼。
齊夫人也不知是不待見冉,還是嫌棄室氣味難聞,秀眉微蹙,卻還是挑開簾子,惜字如金的突出一個字,“請。”
冉進了室,齊夫人和幾個眷也跟著進去。
冉取下冪籬,給側的侍婢,旁若無人的跽坐到榻前。
崔老夫人麵無華,形容枯槁,滿頭的銀,雖然人還醒著,但神懨懨,看見有人進來也隻是微微了眼皮,又半瞇著上布滿紅的眼。
齊夫人自從冉取下冪籬之後,便一直盯著看,上上下下打量幾遍,眼裏閃過一驚豔。一直以來齊夫人都是聽齊十娘說冉如何如何,說模仿六娘的冷傲,今日一見,竟非如此,同樣是給人冷冰冰的覺,可齊六娘就像是高高在上不可的神,而冉卻如包圍在人側的黑夜,說不上孰高孰低。
“去準備熱水和巾帕來。”冉一邊說著,一邊將手搭上了太夫人的脈。
齊夫人稍稍抬手,示意後的侍婢出去準備。
“太夫人,稍後我會為您治療,可以緩解您的嘔吐和腹痛癥狀,但需要下,請您見諒。”冉先征求一下崔老夫人的意見。
崔老夫人無力的抬起眼皮,黯淡的眸中浮起一希,要非是當初得夫君臨終囑托,崔老夫人早就想求一副毒藥了斷算了,這樣連拉帶吐月餘,便是格健壯的青年也承不住,更何況是個老嫗呢!
冉看見崔老夫人的眼神,手力道適中的按幾個位。
片刻侍婢準備的熱水已經送來,冉卷起袖子,將帕子在熱水裏浸,而後擰幹敷在崔老夫人的眼睛上,放緩聲音道,“這樣能緩解您的眼疾,稍微休息一會兒。”
冉吩咐侍婢隨時給太夫人換帕子,趁這個時間,要了紙筆,寫下兩張藥方,順手給齊夫人,“太夫人稟賦不足,素脾虛,脾胃虛弱,飲食稍有不慎便會引發嘔吐腹瀉,近兩日暫停進食,隻服用流質食。比如米湯、藕、杏仁霜,每日服用六到七次。不要食用含油脂多的食,不要食葷,不要食過酸過甜食,直到不再腹瀉。”
齊夫人心中略有些驚奇,一般醫生看病,輒就說一大堆專業語,聽個半晌也不知道究竟得了什麽病,而冉說的極為淺顯,簡單易懂。
簾外的諸人也都清楚的聽見了冉的話,盧弘晁因看不見裏麵的形,不出聲問道,“可有藥方?”
室無人應答,片刻便有個侍婢將冉的藥方遞了出來。
盧弘晁略懂醫理,一看之下,覺得這兩個藥方雖然從未見過,但開得再平凡不過,質溫和,沒有什麽攻伐,心中不遲疑,這樣真的行?
冉仿佛知道他的擔憂,出聲道,“太夫人過虛,稍後我會用刮痧療法緩解太夫人的嘔吐腹瀉,再用一方退燒,然後使用二方調理。”
“刮痧?”
眾人麵麵相覷,這個名詞從來沒有聽說過。不過每個醫生都有不外傳的方子和治療辦法,因此他們也不便多問。
盧弘晁又道,“眼疾呢?”
“嘔吐過甚引發眼結下出,一般可自行痊愈,熱敷一下癥狀會有緩解,如若嘔吐停止之後還未痊愈,我再開個藥方。”冉直到中醫看病常常說的雲山霧罩,說個“眼結下出”別人即便聽不懂,隻要明白沒有大礙,便也不會多問。
果然,沒有人提出異議。
冉開始準備給太夫人刮痧,因為需要太夫人服,所以隻有齊夫人留下,其餘人全部退出帷幔外麵。
兩名侍婢服侍太夫人褪去,冉從藥箱中取出油脂,正準備起,卻聽見簾子外麵不知有哪位夫人悄聲道,“這是冉十七娘?我怎麽瞧著不像?我在娘家時,常看見與殷四娘在一耍,那會兒可全然不是這個子。”
那聲音極小,可是眼下甚為安靜,冉聽覺極佳,這些話一字不差的落的耳中。
殷四娘,殷晚晚?
第四十八章禮(一更)
qisuu.com時間2011-11-3018:17:24[奇·書·網]:2177
冉摒除雜念,開始用油脂為太夫人按。
其實所謂油脂,就是冉用幾味藥混合了植油,舒緩心,最大的作用隻是為了刮痧時不會太幹而傷到皮。
刮痧用的板子,是冉早上順手從妝臺上拿來的牛角梳,梳子的脊背做的圓潤拱起,與刮痧板極為相像,條件艱苦,能省則省,冉無視旁齊夫人異樣的眼,開始刮痧。
背部由上向下刮拭。一般先刮後背正中線的督脈,再刮兩側的膀胱經脈和夾脊。為免傷及脊椎,冉使用補法,背部正中線刮拭時手法應輕。背部兩側則用刮板棱角點按棘突之間,冉據太夫人的質、病選用補瀉手法。
太夫人的背部慢慢浮起紅的痧點,襯著白皙的皮顯得有些目驚心,齊夫人連忙道,“為何會傷?”
“並非是傷,這做出痧,是排毒的表現。”冉刮完背部,轉頭詢問太夫人的兩名仆婢,“太夫人是何時用的早餐?”
其中一個年紀較大的答道,“一直吐的厲害,卯時末用了半碗米粥,半個時辰之前服了藥,再沒吃別的了。”
冉點了點頭,不再刮痧,而是改用手指依次按鳩尾、經中脘、關元、曲骨等位,約莫過了兩刻,治療才結束。
“用熱的巾布幫太夫人拭子,換上幹爽的,六個時辰不要沐浴,不要冷風,屋注意通風,保持清爽。”冉代完,正起,手卻忽然被太夫人握住。
屋所有人都有些驚訝,太夫人連拉帶吐這麽久,平日連眼皮都沒力氣得睜,剛剛治療過,居然就能抬手了!心想,這冉十七娘還真非是浪得虛名。
齊夫人意識到這一點,心中更加排斥冉。
“你是冉十七娘?”太夫人聲音虛弱,吐字卻很清晰。ΨΨ
簾外的人也聽見了聲音,頓時欣喜若狂,這個病折磨了太夫人一個月,也折磨了他們一個月,原本盧弘晁打算請冉為太夫人治療時,他們都未反對,心裏卻著實隻是抱著死馬當做活馬醫的態度,沒想到居然真的奏效。
“正是。”冉答道。
太夫人睜開眼睛,吐出一口氣,略略打量冉兩眼,歎道,“生的好樣貌,醫也好。”
冉不知道崔老夫人這話裏有什麽深意,隻當做是普通的誇讚來聽,遂答道,“太夫人謬讚了。”轉而又道,“您腸胃虛弱,喜好應當略略改一改,其實南方菜也不錯。”
清河崔氏位於北方,冉猜測這位太夫人吃不慣蘇菜的清淡寡味,故而還是保持了從前的飲食習慣,隻是現在年紀大了,腸胃消化不了。
太夫人無奈道,“清湯寡水,沒有滋味!”
冉心裏微微一,能好盧氏的太夫人對來說有利無弊,現在正是個大好時機,何樂而不為呢?於是道,“待您病愈之後,我寫幾道菜給府上的庖廚,保準合您的口味,又不會這份罪。”
太夫人略有詫異,心裏也沒太當做一回事,這個年月,會下廚的貴族娘子寥寥無幾,即便會做菜,總不能好過專門的庖廚去,遂淡淡一笑,“那就有勞你了。”
冉見疲漸濃,便起告退。仆婢這才揭開薄衾幫太夫人拭子,換上幹爽的,而後打開窗戶通風。
屋的空氣流通,雖有一夏日的炙熱湧了進來,氣息卻清爽了許多,太夫人在榻上舒適的睡著。齊夫人見狀,也隨後退了出去。
冉氏的勢力比盧氏還要高上許多,而且冉平裕又是蘇州首富,用銀錢來支付給冉實在有失兩家麵,所以盧弘晁一早便準備好兩樣合適的禮,冉一出來,命人到的手中。
太夫人的病有所緩解,盧弘晁神顯得輕鬆了幾分,“多謝十七娘這次能夠為我母親診治,這兩件東西是我盧氏一族的心意,還十七娘莫要嫌棄。”
兩件禮均用致的禮盒裝著,一個是方形,盒子不高,隻看外表便能猜測出裏麵裝的可能是一兩本書。而另外一個盒子是細長型,約莫有一尺來高,冉似有若無在鼻端輕輕一晃,立刻便嗅到了濃鬱的人參氣味。
應該是極品的野生山參,冉順手將它遞了回去,“禮太重,阿之有愧,還請盧伯父收回人參,這本書我拿回去看上幾日,定會歸還。”
冉輕嗅的作十分自然,倒並非故意賣弄,而是當著人家的麵的去辨別裏麵的東西,會讓人覺得沒見過世麵,而顧忌到以後的來往,太貴重的禮又不能隨隨便便的收。
盧氏所有人心裏均很詫異,不多打量幾眼藏在冪籬之後的麵容,尤其是幾個孫子輩的未婚男子,方才太夫人一句“生的好樣貌,醫也好”,在外人看來不過是句普通的誇讚,但他們知道,太夫人這是對冉十七娘上了眼,指不定將來就會是自己的妻子,因此也分外關注。
世家大族的聯姻,很難談什麽,隻要人長得合眼,子尚可,也都能馬馬虎虎的過,但冉最近可是蘇州城裏的熱門話題,據說生得與齊六娘不相上下,既然談不上,容貌麗一些也很不錯。
盧弘晁道,“十七娘治好了母親,某心中趕不盡,送些禮也是應當的,十七娘不必推辭。”
“既然如此,那我就卻之不恭了。”冉也不再矯,收下了那本書,而將裝著人參的盒子放到幾上,“書我就收下了,這人參乃是極品,恐怕世上也不多,市麵上可都是有價無市的,太夫人子虛,這支參便算是我孝敬太夫人,還請盧伯父莫要推辭。”
一本醫書已經價值不菲,若是什麽孤本本,那是萬金也難求的,冉覺得自己不過是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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