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于明白,秦承炎帶我來馬場并不是因為我做夢夢見褚峰了,而是他們要走了,是來踐行的。他們這一走天南地北,不曉得余生是否還有再相聚的機會,所以我們大家都心事重重。
送褚峰和喬靈兒離開的時候,我哭得跟淚人兒似得,牽著褚峰的角依依不舍。他了我發什麼都沒跟我說,只是叮囑秦承炎要照顧好我,往后看到我的時候,我必須得活蹦跳的。
他們是直接從蒙驪山下的小碼頭走的,喬裝財大氣的馬商,還有一支隊訓練有素的隨從,這都是褚峰的心腹。
這一段水路是薛家的人安排的,一共五艘大貨船。船上不有馬匹和糧草,還有一大批的金條。這是秦承炎在離職前強行讓金門世家的人捐贈的,準備帶去給捉襟見肘的革命軍。有褚峰一路護送,自然是安全得很。
他們離開時,我就站在碼頭的礁石上著貨船遠去,有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壯。
我真的很怕,怕這一次離別就是這輩子的永遠。
然而我又阻止不了,在這樣的世道里,我們各自要走的路都不同。他們走的是人間正道,而我是個無大志的人,只想著跟心的人在世中活下去,其他別無所求。
回城的時候,我騎著銀閃,秦承炎騎著褚峰送給他的汗馬,甚是引人注目。喬靈兒在馬場教了我三天騎馬,我已經學會了,再加上銀閃子溫順,倒也是不怕。
北平戰的硝煙直接影響到了都城,原本的繁華的都城蕭條多了,充滿了懾人的戾氣,路上來往的人都行匆匆,深怕下一秒就落萬劫不復的地步。
我上的傷剛復原,所以我們都騎得不快,這一路走來,發現滿街的人都戰戰兢兢的,我覺特別的心酸。這是我們的祖國,我們生活的城市,可我們卻活得如此累。
我好奇的問了下秦承炎,“炎哥哥,是不是要打仗了?怎麼好多人都拎著箱子到走呢?”
“別怕,即使打仗,有我在你邊也不會有事的。”他轉頭給了我一個寬的笑容,十分溫。
我又道,“我到不是擔心我自己,我是擔心娘,現在在杭州杜府養,也不曉得杜明熙會不會因為我而傷害。”
“他應該還不至于會傷害到伯母,畢竟伯父伯母當年跟杜家的關系也算不錯,而且……”他遲疑了下,轉了話題,“我回頭去看看,涉一下。”
“嗯!”
而且什麼?他怎麼會言又止呢?
我一直在揣測杜家、家和秦家的關系,但始終理不順。可約約,我覺得家滅門一事跟杜府有著莫大的聯系,只是秦承炎不想跟我說太多,他不希我介其中。
到秦家大宅子外面時,我一眼就看到了停在大門口的豪華馬車,這是杜明熙的車。陸劍斜靠在車前,還是那副生人勿進的樣子。看到我和秦承炎雙雙騎馬回來,他只是抬了抬眼皮,也沒理會。
我心頭頓時咯噔一下,不安地看了眼秦承炎,“炎哥哥,好像是杜明熙來了。”
“先進去看看。”
秦承炎蹙了蹙眉,夾了下馬腹,速度快了些。我連忙跟了上去,但還是不放心地扭頭看了眼陸劍,他正斜著眼冷冷地看著我們,眸有些恨意。
還沒到一進院,我就看到庭院邊的涼亭里站著個穿著紫紗的人,從頭到腳遮得嚴嚴實實。秦老爺子正在跟講話,看上去有些諂。
這不是娘麼?
我心下一慌,連忙跳下馬朝著走了過去,怯懦地喊了一聲“娘”。
緩緩轉過頭正對著我,即使看不到的臉,我也覺得有一道凌厲的視線落在了我臉上,我張地吞咽了一下唾沫,又戰戰兢兢地喊了一聲。
“我是來接你走的。”冷冷道,嗓子更嘶啞了,仿佛是用盡全力出了這麼幾個字。
“去,去哪里啊娘?”
我哪兒都不想去,就想在秦承炎邊。所以娘這話令我嚨莫名發,想被一只無形的有力的手住了,無法呼吸。
秦承炎一個箭步走了上來,恭敬地給我娘做了個揖,“伯母,眼下局勢正,你想把夕夕往哪里接啊?就住在我們家吧,這里那麼多院落隨你挑。”
“正是因為局勢我們才走,承炎,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夕兒,有什麼要拿的東西沒有?沒有的話就走吧,陸護衛在外面也等著急了。”
“娘我,我……”
“伯母,你不能帶夕夕走。”秦承炎打斷了我的話,直接把我護在了后,“我和夕夕是真心相的,我也有能力保護,甚至你,你為什麼一定要拆散我們?”
“理由還用我說嗎?”
娘的聲音瞬間更鷙了,聽起來十分抑憤怒。我看到負于側的手握拳,這說明已經憤怒到極致了,可還裝著淡定從容的樣子。
忽然間心里很痛,是我娘親,可我不懂為何要執意拆散我和秦承炎。若是家仇,怎麼沒有在看到秦老爺子的時候讓我殺了他,而是選擇漠視。
的強勢激起了我的逆反之心,我走到面前道,“娘,我不走,我就留在秦家大宅里。以后我會嫁給炎哥哥,會為他生兒育。你不祝福我的話,就把我當做一個不孝子好了。”
驚得了一口氣,沒有講話,只是那拳頭得更。
我頓了頓又道,“我是個沒用的人,也配不上當家的后人。我只知道有那麼一個男人深著我,我應該跟他在一起。我希你也留下,我們也可以造一個冰窖……”
“放肆,你講的什麼屁話?”
未等我說完,娘抬手就是一耳打在了我臉上。但的作太大,不小心把頭上的紗帽也打掉了,于是出了那半張疤痕錯的臉,都還裂著,十分難看。
秦承炎愣住了,邊上的秦老爺子也愣住了,甚至聞訊而來的月和秦振南他們也都愣住了。他們都震驚在娘那張毀容的臉之中,久久無人講一句話。
娘目瞪口呆了很久,手想捂住臉,卻又可能覺得再沒有必要了。于是就那樣舉著手,滿臉驚恐地看著我們大家,淚眼汪汪的。
在害怕,左右張著想躲,但又沒有。所以在掙扎許久過后,忽然森森地大笑了起來,這笑聲又瘆人,又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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