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秦馳恩在這貨艙里呆了很久，一直也沒瞧出這批家有什麼不對勁。問他，他但笑不語。

　我本以為，這貨上也就是這幾個人，但和秦馳恩到了第一層才發現，里面至有三四十個雇傭兵。這些人都是刀尖上討生活的亡命之徒，所以眼里都著一嗜的殺戮，非常懾人。

　秦馳恩牽著我走過他們面前時，他們對他都畢恭畢敬的，但看我的眼神就不一樣了，十分鷙。即便走了好遠，我依然有如芒在背的惶恐。

　他拉著我轉了兩個走廊，又下了一個狹窄的樓梯，到了貨底艙。這地方像是他的專屬套房，大門上有好幾層的碼防護。

　打開門過后，里面寬敞得令人咋舌，都比得上我在魔都的酒店公寓了。房間里的配置也很豪華，比起七星級蘭若酒店也毫不遜。

　秦馳恩打開櫥拿出一套睡袍扔給我，道，“歡，這里是我的個人臥室。你洗漱好休息一下吧，等會用餐了我你。這邊的布置十分復雜，你記得別出門到轉，有重重機關的。”

　“那你到底要留我到什麼時候？”我忍不住問道。

　“等我順利貨了，開游艇跟你一起回香港，我說過要帶你四觀的嘛，當然不會食言的。不像你，你對我食言了。”

　“……”

　盯著他離開的背影，我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似乎還在計較我那次說不能陪他這事。

　其實我想說，我并沒有食言，即使我嫁了人，依然可以在他需要的時候出現。算了，我好像說什麼都太晚了！

　我拿著睡袍進了浴室，掉服就站在花灑下沖了起來。上經歷了一天一夜沒洗澡，早已經冒汗臭了。

　我也不曉得秦馳恩還要帶著我在這海面上漂泊多久，但估計短期是沒法回香港的。

　也不知道那邊怎麼樣了，秦漠飛怕是要急瘋了，還有諾諾，一天一夜沒看到媽媽，也不知道哭什麼樣了。

　沖澡過后，我又拿起手機看了眼，想給秦漠飛發個信息。但發現沒有信號，應該是被秦馳恩屏蔽了。

　也對，他能任由我在這貨上自由活，就肯定不會怕我能做出點什麼。

　我把服洗好過后都晾在了衛生間里面，出來時秦馳恩還沒有回來，就在這臥室里轉悠起來。

　他的臥室始終一塵不染，東西也擺放得整整齊齊。我懷疑秦家的男人是不是都有點兒潔癖，居住的地方十分干凈。

　這是一個兩居室套房，還有一個小書房，里面有電腦和一些書籍。我奇怪他為什麼沒上鎖，不曉得有沒有。

　我好奇，就走進去看了下，翻了翻他桌上的書，都是一些破案的偵探小說。想當然，他那麼強大的反偵查能力，可能就是從這些書上學來的。

　我把這些七八糟的書一一歸放在書架上后，又隨意地瞄了眼。看到了最上面有個很久的，上了鎖的筆記本。

　于好奇，我就拿了下來，這個鎖都生銹了，我輕輕一拉就開了。打開筆記本，上面的字跡歪歪扭扭，都快看不清了。

　這好像是個日記本，第一篇的日期竟然是三十年前，我想了想，那應該是秦馳恩七八歲的時候。

　日記只有一句話，“今天，我看到媽媽上好多傷痕，躲在衛生間里哭了，哭了很久很久。”

　我心一酸，又往后翻，后面的字跡越來越整齊，蒼勁有力，跟秦漠飛的筆鋒不相上下。而記錄的東西也越來越恐怖，越來越不堪。

　原來……

　當年小被趕出秦家之后，因為老爺子從中作梗，完全于孤立無援的境況。

　秦家的家規很嚴，接進門的人一旦被掃地出門后，那真真是生不如死，小大抵就是這樣的境況。

　當時還帶著小的秦馳恩，必須要活下去，于是被無奈之下就去夜店上班了。因為只有夜店那種地方能接納這樣像過街老鼠般的人，為了賺錢也豁出去了。

　小在夜店上班不久過后，就認識了一個外籍男人，長得不怎麼樣，但十分的有錢。于是為了讓秦馳恩得到更好的教育跟他好上了，了他的婦。

　那個男人知道小有個兒子，就提出讓秦馳恩幫他送東西賺幸苦費，每送一次給五百金。

　二三十年前的五百金是特別值錢了，秦馳恩為了賺很多的錢讓小擺這男人，就拼命絞盡腦幫忙這男人送東西。

　他從小就十分聰明，經他的手出去的東西從來沒有被人懷疑過，所以他也從不知道自己送的東西就是毒品。

　在后來的某一天，他終于知道了那個男人是東南亞一個大毒梟，名為白鯊，他手底下傭兵都好幾十人。

　也就是那個時候，他被迫為了白鯊手里的中介，一邊讀書，一邊瘋狂地幫他運毒賺取傭金。

　這種況一直持續到他賺夠了第一筆啟金，他準備開公司，想讓小擺白鯊，但卻不行。

　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白鯊知道秦馳恩聰明絕頂，早就控制了小，他用的是T2-1。小的神經因為長期食用毒品而變得易怒，敏，人很快就垮了。

　這一切都被秦馳恩看在眼里，但他無法反抗白鯊。白鯊的勢力遍及全球，但凡道上稍微有點名氣的毒販，都是從他手里拿貨。

　白鯊之所以喜歡混跡夜店，也就是在尋找適合的左右臂，而秦馳恩絕對是空前絕后的人才。他想納麾下，但也知道他不那麼容易聽話，就早早控制了小。

　秦馳恩毫無辦法，只能假意順從白鯊，并很快從他手里得到了所有下線的聯系方式，而后他不費吹灰之力除掉了這個白鯊，縱了跟隨他所有的人。

　他開始創業的時候，毒品來的錢比開公司多多了，當時他也迷惘了，就沒有立即收手。再加上他計謀頗多，很快蠶食了一部分毒販，由他自己一家獨大了，于是江湖上又有了白鯊的傳說，他用了那個代號。

　他利用毒品賺來的錢開了公司，并且做到了極致，這也引起了秦家人的注意。老太爺在垂暮之際召回了他，想讓他認祖歸宗。

　但他回秦家，目的只是想殺死老太爺，可小不準。那個時候被毒品侵蝕了心，已經是油盡燈枯了，所以在老太爺去世過后不久，也走了。

　日記最后一個日期是小離開的時候，最后面只有一句話：既然命中無乾坤，縱使逆天又如何？

　我想，這句話大概概括了他這風起云涌的三十八年吧？他說過，他是沒有腳的飛鳥，不到死他絕不落下。

　合上筆記本，我上了鎖又放在了原，裝著什麼都沒看到的樣子。

　我心里十分矛盾，看了他那些不堪回首的日記，我在心驚膽戰的同時又十分嘆息。若不是小去了夜場，他的命運又會怎樣呢？

　我如何來批判他的行為？好像說什麼都不對。

　命運有時候就是這樣無法抉擇，可能逆流而上，可能隨波逐流。而秦馳恩，他這是逆天而行了吧？

　他也確實夠狡猾的，他殺了白鯊那麼多年了，警方依舊不知道誰才是本尊。我在想，阿飛他們可能也不是很確定他的份，否則怕是早就抓他了。

　回到臥室，我準備躺下休息一會，可輾轉難眠。一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那本日記上記錄的種種，一時間我本沒辦法消化，我甚至還覺得在做夢，因為這一切太不真實了。

　我心疼小，因為我跟命運相同，當初為了養活小凡，我也是像那樣混跡在夜場，對著那些男人們賣弄風，就為了錢。

　但我們的遭遇不盡相同，遇人不淑，而我遇上了本命天子。于是走了一條不歸路，而我像走進了桃花源。

　大概老爺子多是知道一點小的遭遇，所以他現在才那麼后悔，想要用自己的命去換取秦馳恩的命。

　只可惜，這都太晚了。

　秦馳恩已經沒有回頭路，他就算回頭，等待他的又怎會是風平浪靜。他自己都說了，他經手的毒品無數，死上千百次都不足為過。

　現在他到底是怎麼個打算呢？

　他似乎并不怕我泄他的份，不知道是心太大，還是在冒險試探我，想看看我是否狠得下心舉報他。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會如何決定，一方面，我覺得他十惡不赦應該繩之以法。另一方面，他救過我，幫過我，我又怎能沒有一點私心。

　秦馳恩說要貨了過后才送我回去，也不曉得還有幾天，我現在不希時間過太快了，總覺得回香港的日期，就是他的死期。

　我就在這樣胡思想中陷了沉睡，睡得特別的不舒服，總覺在浪中沉浮，每次快窒息的時候就被人拉上來呼一口氣，接著又被淹了。

　我竟夢見了小，就站在床邊靜靜地看著我，臉十分的模糊，但眸特別慈，跟我講說，“歡，小求求你，放過你三叔，他是個好人。”

　我回了，“小，我無法決定他的生死。”

　“你可以，你不想要他死，他就不會死，你希他死嗎？”

　“我不希，我不想他死，小，小……”

　我從夢里驚醒時，忽然覺得間一熱流淌了出來，慌忙拉開被子一看，紅艷艷的，居然來大姨媽了。

　而就在此時，閉的門扉被打開，秦馳恩端著一個餐盤走了進來，瞧見我目瞪口呆地盯著床上跡時，角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