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凡！”

　“媽媽！”

　我飛跑過去一把抱住了小凡，轉頭怒視著杜岳峰。我以為他是多麼厲害，能夠教出來像秦漠飛那樣強的人，卻原來是這樣教的，這跟摧殘有什麼區別？

　小凡抱著我就哇哇大哭起來，哭得特別的委屈。我也忍不住紅了眼圈，心頭仿佛跟刀割似得難。

　“媽媽，你不要寶寶了嗎？”

　小凡雙手勾著我的脖子，樣子可憐極了。他瘦很多了，原本嘟嘟的臉都變尖了，就一雙眼睛還很大，看著特別像個發育不良的小蘿卜頭。

　我搖著頭，難過得話都講不出來了，只會抱著小凡。我舍不得了，我不要他什麼棟梁了，我不要他變個機。

　“杜師父，請你轉告秦老爺子，我兒子不學武了，他以后能不能材都沒關系，只要他過得好就可以了。”

　“不材能過得好嗎？”杜岳峰倒是沒有因為我的忽然造訪生氣，還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

　“他不過是個凡夫俗子，我不期他有多大的作為。”

　“你錯了，他可不是凡夫俗子，他是秦家長孫，也是以后秦家產業的繼承人。現在這點苦都吃不了，長大了更不能吃苦了，秦家二爺就是其中的榜樣。”

　“……我兒子再怎麼樣也不會變那樣的。”

　“慈母多敗兒，沈小姐應該聽過這句話吧？在秦家這樣的家庭里，要麼出人頭地，要麼中庸無能，是斷然不能像普通人那樣過日子的。”

　杜師父在秦家的時間很久，可能看到過很多不足為外人道的事，他堅持子下面出良人，而我卻不覺得他這種教育方式多麼好，也不愿意小凡再苦。

　我正堅持要帶小凡走時，秦老爺子忽然出現了，拄著拐杖一煞氣。他可能想不到我還會去而復返，滿目寒霜地盯我很久。

　“沈歡，你膽子倒是大的，居然敢忤逆我秦家祖宗的祖訓，你真以為漠飛護著你我就不敢把你怎麼著了？”

　“秦老爺子，你若是正常的教育也就罷了，你們分明在兒，這太過分了。小凡是我生的，我有權帶他走。”

　我真怕小凡在這樣的教育下變得孤僻，冷暴，跟他爸的脾氣一樣。可以材的方式很多，而杜師父采用的是我最不齒的一點，我看不下去。

　小凡此時也把頭死死埋在我懷中，看都不敢看這一切，他一定是怕秦老爺子了，他的子都在發抖。

　“混賬東西，咱們秦家還不到你說三道四。”秦老爺子然大怒，眸冷地瞪我許久，忽然往后勾了勾手，頓時有幾個保鏢走了出來。

　“家法伺候！”

　他語音未落，杜師父直接從我手里搶走了小凡，其中兩個保鏢一個飛沖過來拽住了我，把我死死摁在了地上。而令外兩個則跑去廂房里直接拿了兩子出來，不由分說就朝我上招呼，一下下毫不留。

　這他媽的是家法？

　我被兩個保鏢摁著彈不得，那子如雨點般打在我上又脹又疼。黑寶和金貝飛快地沖了過來，呲著牙要去咬保鏢，卻被他們狠狠踹開了。

　“不要打媽媽，不要打媽媽，你們這些壞蛋，壞蛋！”

　小凡嚇得又哭又喊，然而令我怒不可遏的是，杜岳峰聽到他哭喊居然又拿那撣子去打他小手，把手心打得紅紅的。一邊打還一邊呵斥他說不應該頂。

　我都要瘋了，拼命怒喊，“杜師父你住手，你給我住手，秦老爺子，那是你孫子啊，你怎麼能讓人那樣欺負他。”

　我掙扎著推開保鏢想去抱小凡，然而他們仿佛泄憤似得打得更加厲害。秦老爺子著一張臉站在一旁，對我的哭喊本無于衷。他可能覺得在我們上能找到點存在價值，能凸顯他的霸氣。

　我覺后背都給他們打裂了，屁上火辣辣的都麻木了。小凡哭得都沒了聲音，那小手腫得老高老高，而我無能為力，我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挨打。

　我忽然間恨了這個家族，非常之憎恨。保鏢們可能看把我打實在了，就住了手，但還是圍著我沒離開，因為老爺子沒下令。

　秦老爺子走過來以絕對俯瞰的目瞄著我，角著冷的笑意，“沈歡，我給過機會讓你走，是你自己不愿意走，既然你要死乞白賴地留在漠飛邊，那麼這些規矩你就該懂。家法，僅僅是秦家罰人的方式之一。”

　“你以為你多高貴是麼？你還有人還有點仁慈嗎？”

　“頂撞長輩，繼續打！”

　秦老爺子一聲令下，那些保鏢又掄起了木準備開打。而就在此時，圍墻外忽然翻了個人進來，飛沖到了院子里來，是陸一。

　“秦老爺子，請手下留。”陸一走過來對秦老爺子鞠了一躬，很是恭敬的樣子。

　“哼，以后把看嚴實點，下次再擅闖秦家的宅子，就不是一頓家法這麼簡單了，帶滾！”

　“是！”

　陸一抱著我離開的時候，小凡哇哇的哭聲令我淚如雨下，而我無能為力。但凡我稍微有點能力，都不會讓人把我兒子欺負得那麼慘。

　回到家時，秦漠飛還沒有回來，王媽看我一傷驚得目瞪口呆，聽到說是老爺子下令打的，一陣唏噓不已。

　陸一把我抱在了床上就離開了，王媽幫我了子上藥，了半天沒下來，后來是用剪刀剪的。

　“小姐，你還好吧？這屁都皮開綻了。”

　“我沒事。”

　再不好，也不會比小凡不好吧？他才那麼小就到了這樣的折磨，不曉得長此以往下去，他那小小的心臟一定會崩潰的，我真不愿意看到他那樣。

　“王媽，你看到過漠飛小時候挨打嗎？那個杜岳峰是不是沒人？”

　“挨過，大爺子急，被打了很多次，每次都是我幫他藥的。他那會挨打了也不吭聲，一個人默默著。商家的小姐每次都會來安，陪他。”

　“……噢。”

　原來商穎那時候對他還那麼好，怪不得他寵著。

　我現在有些看不懂秦家了，我都不曉得嫁給秦漠飛過后是快樂更多還是痛苦更多，他出生在那樣一個家庭，很多觀念也是深固的。

　我想帶著小凡離開魔都，躲到一個沒人發現的地方生活，他平平安安一輩子我就足矣了。

　王媽幫我理好傷口過后，陪我說了一會話，說秦漠飛的小時候，說他每次了委屈都是商穎在他邊安他，那個時候的商穎還很單純，但至于后來為什麼變了就沒人知道了。

　我聽了心里很難，因為在秦漠飛最無助的時候，陪伴他的卻不是我。

　王媽下去過后不多久秦漠飛就回來了，聽到我挨了打直接飛跑了上來，見我趴在床上沒法彈，了我發過后也沒說什麼。他肯定知道這是家法打的，所以他無言以對。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抱著他的手就哭了，“漠飛，把小凡接回來好嗎？他真的好可憐，被打得小手都腫了，臉上也到是鞭痕。我不要他出人頭地，他只要健健康康活著就好。”

　“歡，秦家長子是有使命的。”他用指腹抹去了我臉上的淚，可我止不住，想起小凡就心如刀割。

　“漠飛，他不是你秦家的長孫，也是我兒子啊，諸葛亮手無縛之力不也很厲害嗎？再說練武非得一歲多開始嗎？他什麼都不懂。”

　“別哭了，他會好的，以后也會為獨霸一方的男人。”

　“我不要，我求求你把他帶出來好嗎？我們不當那個最厲害的人好不好？”

　他無言地看著我，只是不斷給我抹眼淚，卻什麼都不說。我第一次覺得他好殘忍，好陌生，他竟然舍得自己的孩子那麼小就被摧殘。我不懂他所謂的使命是什麼，我只知道那是我上掉下來的骨，他需要我的保護。

　“漠飛，求求你了。”我抱著他的手不斷哀求，從來沒有這樣恐懼，眼睜睜看著小凡苦而無能為力。

　“我給你換服，你早些睡吧。”他依然無于衷，他居然無于衷。

　“你怎麼可以這樣狠心啊？你當年被打了被欺負了還有個商穎來陪著你，安你，而小凡呢？他什麼都沒有，連媽媽都看不到，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你聽誰說的？”他沉了臉，有些不悅。

　“難道不是嗎？你需要的時候就在，所以你對百般寵，不管做什麼都無所謂。我想如果不是跟了秦漠楓，你肯定就娶了吧？”

　“歡，不要講。”他臉更不悅了些。

　“我有沒有講你心里不知道嗎？你口口聲聲說我，但你曾經是怎麼對我的？而呢，不管做過什麼事你都一笑而過，甚至譏諷我你都可以不以為然。”

　“……我看你有點累了，早點休息吧。”

　他冷冷說完就走了，也沒說給我換服。我心里有怨氣也沒理他了，趴在床上一個勁抹眼淚。

　我就說這一切是黃粱夢，始終是虛假的，他不會永遠疼我，不會的。秦家的人都是沒心沒肺的，他們的人早在被訓練的那一刻起就慢慢被磨滅了，所以我不會讓小凡變那樣的。

　這一夜秦漠飛沒有回來，而我也沒睡著。自媽媽去世這麼久以來，我們似乎第一次出現了隔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