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護士剛給我打上點滴，商巖又來了，還有商穎和的兒子。他們拿著鮮花，拎著保溫桶，還有一籃子水果。

　我不太喜歡商穎這個人，但又礙于商巖的面子不好說什麼，就沖點點頭打了個招呼，讓他們隨便坐。

　小浩辰很禮貌地走過來喊了我一聲沈阿姨，我心一暖想他的腦袋，但商穎一把把他拽開了。

　“歡，好些了嗎？聽小巖說你在住院，我就連忙和浩辰過來了。這里面是我早上熬的鯽魚湯，很補的，你嘗嘗看。”

　商穎裝著不以為意地把保溫桶放在床頭后，給我倒了一小盅鯽魚湯，很腥的味道。我其實并沒胃口，但看目殷切地看著我，也就勉為其難地喝了半盅。

　一旁，小浩辰好奇地看了看我，忽然道，“阿姨，你怎麼有那麼多的白頭發呢？”

　白頭發？

　我疑地捋了一下頭發，并未看到什麼白頭發。不過護士給我輸的時候倒是瞥了眼我腦袋，一副言又止的樣子。

　“沒事，幾白發而已嘛，反正染了也看不出來，現在白頭的人多的。”商穎淺笑道，又拿起一個橘子剝了起來，“歡，聽說伯母不幸病逝了，你也別太難過了，節哀順變啊。對了，聽說你孩子也流了，都一團了啊？你也真是的，懷了孩子怎麼不跟漠飛說呢，就算不是他的他也不會這樣對你……”

　“姐！”商穎語音未落，被商巖惡狠狠地打斷了，“你已經探了歡，就快點回去吧，媽不是還等你去逛街嗎？”

　“哎呀，急什麼啊，我好久沒有看到歡了，想多聊兩句嘛。”商穎淺笑道，又看了我一眼，“歡，你看你現在瘦得，看著真令人心疼。漠飛那人也真是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狠，以前他對我養的那只小狗都很寵的。”

　我冷冷看著商穎那皮笑不笑的樣子，心里唏噓得很。我再笨再傻，也發現了對我的針對。

　之前我以為就是這麼個尖酸刻薄的人，本難移，但現在看來不是這樣，只是對我有攻擊。即使是在這種況下，依然不忘刻薄地打擊我。

　我抬頭看了眼商巖，道，“商巖，我和商小姐有點話說，能不能請你帶著小浩辰出去一下？”

　“歡，你……”商巖可能看出我生氣了，想阻止。

　“拜托了。”

　商巖蹙了蹙眉，又瞥了眼商穎，“姐，媽還在等你逛街呢，你最好快點回去。”

　而后他就帶著小浩辰走了，我看他們關上了門，才冷冷看了眼商穎。而臉上佯裝的笑容也消失無蹤，取代是滿臉傲氣，可能很不屑我。

　我們倆對峙了一陣，我冷呲了聲，“商小姐，我跟你應該無冤無仇吧？你從看到我的第一眼就無所不用其極地攻擊我，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都沒有錯過機會。你是覺得我詞匯量不大罵不過你，還是覺得我好欺負？”

　“有麼？你誤會了吧？”訕笑道。

　“這個地方只有我們兩個人，你不用裝。你能告訴我實話嗎？你到底是在嫉妒我，還是純粹地看不起我？”

　商穎聽罷呲笑了一聲，“我嫉妒你？我嫉妒你什麼？沒錢，沒權，沒事業出也不好，甚至還有那麼不堪的過去，我嫉妒你什麼呢？”

　“所以你是純粹地看不起我了？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和商巖之間的關系并不一般，一般人就算做不到屋及烏，也不會毫無斯文去攻擊別人，請問你是什麼目的？”

　“……沈歡，你別把自己看太高了，我就是覺得你纏著漠飛當友這事很齷蹉，偶爾出言譏諷你一下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呵呵，你以什麼份來評判我？你是他未婚妻？老婆？什麼都不是吧？包括你的兒子也不是他的吧，你哪來的面堂而皇之地攻擊我？”我頓了下，又補了句，“我忘記告訴你了，我兒子已經列秦家族譜，是秦家的長孫，我希你這個外人以后不要對我嘰嘰歪歪了，跟你沒關系。”

　“沈歡，你別太咄咄人了！”商穎被我激怒了，霍然站了起來殺氣騰騰地怒視我。

　我抬頭挑了挑眉，“到底是你咄咄人還是我？泥人尚有幾分土，你真以為我不會反擊麼？我現在什麼都沒了，當然無所顧忌，如果你想對付我，請下手狠一點，千萬別給我翻的機會，否則……”

　“賤貨！”

　沒等我說完，商穎就氣得直接轉走了，把門砸得哐哐的響。我了眉心又躺下了，心里頭一陣陣悲涼至極。想不到秦漠飛居然把我流產的事也跟說了，他對到底是什麼心態？

　不一會商巖就跑了回來，急急地問我，“歡，我姐是不是又攻擊你了？你別生氣，這個人就這樣，因為是我爸媽領養來的，所以家里人都慣著，有時候確實很沒輕沒重的。”

　“沒關系，我想氣的應該是。商巖，你也回去吧，勸勸，看起來氣得不輕。”

　“你……生我氣了？其實我本來不讓我姐來的，但一定要跟著我也沒轍，所以就……”

　“沒有，但是我不想再看到，你先回去吧，謝謝你來看我。”

　不管商穎是要來還是商巖過來的，我對這人都反到了極點。我現在搞不懂怪氣的心思，到底我哪里得罪了。明明擁有了那麼多，誰都奪不走，卻還這副德行。

　商巖看我確實不悅就走了，等他走后我也披上大出門了，來到了我媽手的地方。這會這邊的人就多了一些，來來往往的，手室外還有個婦人焦慮地等候著，可能也是親人在做手。

　我找了張椅子坐下，怔怔地盯著潔白的地面出神。眼底仿佛又涌現了那滿地跡，每一滴都可能是我寶寶的組織。我不知道他在支離破碎中會不會痛苦，但我很痛苦，心頭像被剜掉了一塊似得，生疼生疼。

　我最做的那個夢是真的，寶寶已經和爸媽在一起快樂的生活，我也不會這樣牽腸掛肚了。

　眼睛好酸，我吸了吸鼻子，仰頭向了天花板，把眼底的淚忍了回去。我不能再哭了，哭就是弱的表現。之前就因為我的弱而失去了媽媽和孩子，還把小凡弄丟了，這眼淚真的是最沒用的現。

　就在此時，手室的門忽然緩緩開啟了，我下意識地站起來走了過去，在看到病床上是一個中年男子時才恍悟過來，媽媽已經在太平間里了。

　當醫生給那個等候的家屬說手順利時，我看到滿臉的雀躍和激。我好羨慕，如果時倒回，如果媽媽被推出來的時候醫生也這樣跟我說，那我……

　“嫂子，你怎麼在這里呢？”

　我正傻呆呆地看著遠去的手床，秦語不知道從哪里跑了出來，過來就一把抱住了我胳膊。

　我蹙了蹙眉，輕輕把推開了。“你來做什麼？”我對秦家的人現在都有點排斥，秦語也一樣。

　“當然伺候你嘛，你不在病房呆著，來這里做什麼？”

　“看看！”我淡淡道，轉就朝電梯間走去，我看秦語也跟了過來，就有些不悅，“我打電話給張嫂了，會過來陪我的，你還是先回去吧。”

　“嫂子，我剛從國回來看你就要趕我走啊，你還能再狠心點嗎？我給你帶了很多好吃的，都放在病房里呢。”

　“……”

　確實，看到秦語那一臉討好的笑，我實在也狠不下心來。千錯萬錯也都是秦漠飛和秦老爺子的錯，而從來都沒有傷害過我。我拿沒轍，就讓跟下去了。

　病房里果然放滿了各種各樣的好吃的，每種都是補和養的，可見這些東西是挑細選來的。

　床頭柜上放著一只保溫桶，還沒又開蓋我就聞到了一濃濃的香味。秦語獻寶似得打開了保溫桶，把里面的燉盛到了碗里。

　“嫂子，這可是我熬了一大早上的呢，你必須要給我吃完，不然我會很傷心的。”一邊說一邊幫我支起了桌板，把燉放在了上面，確實很香，但我沒有任何胃口。

　“嫂子，你就吃三塊，三塊好不好？我忙活了一大早上呢，是清洗就好久。”

　“……”我看那一委屈的樣子，就夾起一塊嘗了口，很悉的味道，這一定不是做的。于是我放下了筷子，目灼灼地盯著，“是秦漠飛做的吧？”

　“嫂，嫂子，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啊？”

　怎麼看出來的……

　因為我吃了很多他做的飯啊，他會的菜我基本上都能倒背如流。他有強迫癥，固定的菜有固定的搭配，所以這燉我一吃就明白了。

　如果在半月前，或者數天前，他為我做頓飯我會激涕零。只是現在不會了，我現在弄不清楚小凡是不是他帶走的，但即使不是他，他們秦家的冷漠和殘忍也是這次事件的導火索，所以我不會原諒他的。

　“秦語，小凡呢？他好嗎？”我裝著不經意地問道。

　“他好的！”秦語口道，話一出口就連忙捂住了。

　而這一刻，我腦袋“轟”地一聲就炸開了，果然是他帶走了嗎？他竟然眼睜睜看著我媽死去都沒想說把孩子帶過來看看？

　“嫂子你聽我解釋，這其中還有很多原因的，其實……”

　“走吧秦語，以后不要來了，我不是針對你，而是不想跟秦家任何一個人扯上關系。既然小凡在你們家，就請你們好好善待他，也不要在他面前提及我了。”

　我想清楚了，就算我再次把小凡搶過來，秦家也一定會再把他搶過去。他現在已經了秦家族譜，是秦家統純正的長孫了，以后肯定會有不盡的榮華富貴。

　而我這個做母親的，應該在他有記憶之前悄然離開。因為我這一生肯定沒有秦漠飛給他的多，我只是個凡人！

　PS：

　謝謝“天蔚藍、珠、Kellyliu、人生幾何”的打賞，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