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章 心尖

剛出門廳，就見白燕雲款款而來，看見，賀連愷停下步子，喚了聲；“白夫人。”

“喲，這不是賀長嗎？”白燕雲掩一笑，麗頓生，“賀長不在軍營，怎麼有空來邸？”

“有幾件事，來請司令示下。”賀連愷說完，當即便是告辭，向著院子里走去。

白燕雲看著賀連愷的背影，冷聲一笑，進了臥室，就見兩個護士正在床邊為謝承東換藥，瞧著，亦是上前幫忙，噓寒問暖，無微不至。

換好藥，有丫鬟送來了清粥，伴幾樣清淡小菜，白燕雲親自端起碗，打算喂謝承東用膳。

豈料謝承東卻是出手，從手中將碗接過，並沒有讓伺候。

“司令這是怎麼了，也不讓燕雲喂您？”白燕雲巧笑倩兮，滴滴的絞著手里的帕子。

謝承東淡淡一笑，沒說什麼，只抿了兩口粥，白燕雲看在眼里，便是殷勤的為謝承東布菜，挑了兩樣小菜在碟子中，讓謝承東就著吃。

“方才燕雲來的時候，剛巧看見了賀長，真不是我夸口，賀長的的確確是一表人才，也難怪咱們邸里的那些小丫頭，每逢瞧見他都要樂上好些日子呢。”白燕雲聲音甜膩，的豆沙，似是能將男人的骨頭喚。

謝承東聞言不以為意，只隨口說了句；“連愷文武全才，的確不可多得。”

“可不是，就可惜我家里沒有合適的妹子，若有能配得上賀長的，我倒也想像大姐那樣，將自己的親妹子介紹給賀長認識呢。”白燕雲仍是笑嘻嘻的，一語言畢，就見謝承東抬起眸子，向著看去。

迎上謝承東的目，白燕雲心里一咯　，趕忙笑道；“瞧我這張，真是有什麼說什麼，在司令面前也沒個收斂，司令千萬不要生燕雲的氣。”

“我生什麼氣，你接著說就是。”謝承東收回目，接著喝了一口粥。

“要說二小姐也是一副讓人心疼的樣子，聽說當日在江南，大姐還在賀長和二小姐之間牽線搭橋，讓他們見過面呢。”白燕雲為謝承東一面布菜，一面笑道；“司令可別怨我多，憑二小姐的模樣，賀長定然也是心的，要不然方才……”

“方才怎麼了？”謝承東皺起眉頭。

“這……”白燕雲有些躊躇，抿道；“我還是不說了，誰不曉得司令對二小姐的心思，我這若是說了，知道的曉得我是為了司令好，不知道的還當我是吃味，眼紅司令對二小姐上心呢。”

“你只管說。”謝承東沉聲開口。

見謝承東臉沉郁，白燕雲心中暗喜，道︰“其實也沒什麼，不過是賀長在花園里踫巧和二小姐遇上了，看他們那樣子，怕是有許多話要說，賀長還摟著二小姐的腰，半天舍不得撒手呢。”

白燕雲話音剛落，便是一聲驚，謝承東竟是將手中的碗直接向著砸了過來，碗落在地上碎了瓷片，米粥盡數染上了的角，自從進府，這些年來，白燕雲從未見謝承東發過這樣大的火，不免心生懼意，就連臉也是變得蒼白起來，只聲喊了兩個字；“司令……”

“連愷是我兄弟，良沁是我心尖上的人，這種話，我不想再聽第二次，滾！”謝承東眸清冷，聲音低沉，對著白燕雲斥道。

聽得哪一個“滾”字，白燕雲眼里當即涌來了淚花，本就是白家的千金小姐，一直養著長大，之後又如願嫁到了司令府，並為謝承東生下了子，這兩年，在司令府是囂張慣了，就連傅良瀾也不得不讓兩分，更不要說其他的那些姨娘，雖不能說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也八九不離十了，此番被謝承東如此訓斥，當真是生平第一遭。

縱使諸多不滿和委屈，可眼見謝承東發火，白燕雲仍是不敢再說什麼，只紅著一雙眼，離開了臥室。

自從那日去探謝承東被傅良瀾看見後，良沁這幾日都是待在主樓，沒往東院那邊去，平日里只讓阿秀去打探了謝承東的消息，聽聞他的傷勢日益好轉，才算安心。

午後，良沁正在房間里陪著平兒折紙，良沁手巧，總是能哄著孩子高興，聽到後的腳步聲，良沁回過頭，就見傅良瀾面有憂，從外面走了過來。

平兒看見母親，當下便要往母親的懷里鑽，傅良瀾心中有事，沒心思和兒親昵，只喚來了母，將平兒帶下了樓。

“姐姐，怎麼了？”見姐姐臉不好，良沁站起子，擔心道；“是不是司令的傷勢……”

“不是，”不等良沁說完，傅良瀾便是打斷了妹妹的話，“不是司令，是江南出事了。”

“江南？”良沁默念著這兩個字，道；“姐姐，到底怎麼了？”

傅良瀾走到良沁邊，握住了的手，那些話堵在嗓子里，只覺得難以啟齒。

“姐姐，您有話直接說，是不是父親的子？還是大哥？”良沁的心砰砰跳著，說到最後，聲音已是帶了兩分抖，“還是……我娘？”

傅良瀾搖了搖頭，“你別擔心，父母和姨娘的子都很康健，大哥和大嫂也算太平，家里沒什麼事。”

良沁剛微微舒了口氣，就聽傅良瀾又是吐出了一句話來，這句話聽在良沁耳里，無疑于一聲驚雷，“良沁，是梁建。他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得到了安南的支持，阮朝派了兵，幫助他奪回了川渝，他和父親說，讓父親將你送回川渝去，不然，就要派兵攻打江南。”

良沁的臉龐頓時失去了所有的。

傅良瀾瞧著只是不忍，卻不得不繼續說下去；“幾天前，父親就給司令發去了急電，司令已經讓三團和七團的兵連夜趕到了江南，這一場戰事，怕是不能避免。”

聽到梁建的名字，良沁的子便是止不住的抖，噩夢般的日子再一次闖進腦海，只覺得冷，漫天漫地的冷，冷的連牙關也是打起了，說不出話來。

“良沁，方才，我收到了父親的電報，在電報上，父親希，我能把你送回江南。”傅良瀾聲音艱，好容易才吐出了這一句話。

良沁聞言，並無太多驚訝，握住了姐姐的手，傅良瀾一震，只覺得良沁的手猶如冰塊一樣涼。

傅良瀾反握住妹妹的手，卻不知該說什麼安，只得溫聲安︰“良沁，你也別怕，司令是不會把你送回去的。”

“姐姐，是不是只要我回去，這一場仗，就不用打了？”良沁看著傅良瀾的眼楮，輕聲開口。

傅良瀾了，終是吐出了幾句話，“是，梁建說，只要你能回川渝，他就會撤兵。父親的意思，是咱們江南地小兵弱，沒法和梁建抗衡，這一場仗，父親不想打。”

良沁心頭悲涼，若能用一個兒，便能讓一場戰事消弭于無形，這筆賬，沒有人不會算。垂下眸子，低語道；“姐姐，我明白了，您告訴父親不要擔心，我回川渝便是。”

“這怎麼，”傅良瀾一驚，不敢置信的看著妹妹，“你現在怎麼說也算是司令的人了，即便父親要你回去，司令也不會答允的。”

“姐姐，你放心，我會去求司令的。”良沁臉龐已是平靜了下來，唯有眼瞳中漾著淡淡的淒涼。

“說什麼傻話，你在川渝過得是什麼日子？哪兒能回去？”傅良瀾皺起眉頭，又是開口；“再說，司令對你這樣好，你還想著走？”

“司令再好，也還是姐姐的男人。”良沁聲音很輕，勉強笑了笑。

傅良瀾聽著，心里便是一酸，攬住了良沁的肩頭，溫聲道；“別怕，姐姐只是來和你說一聲，有司令和姐姐在，沒人敢把你送回去。”

聽聞梁建要自己回川渝時，良沁沒哭，聽聞父親要姐姐把自己送回江南時，良沁也沒哭，而此時，聽著傅良瀾的話，良沁的鼻尖到底還是酸了，眼角亦是潤了起來。

晚間，前院燈通明，謝承東傷勢剛愈，便是召齊了江北軍中的一眾將領，在前院開了個會，一道商討江南的戰事。

待會議結束，已是深夜，眾人與謝承東行禮後依次離開了會議室，唯有謝承東一人仍是住在主位上，在那里吞雲吐霧。

“你傷才好，這些煙還是別了。”

驀然，後傳來一道輕溫婉的聲。

謝承東一震，抬起頭，就見良沁站在那里。

看見，謝承東熄滅了煙卷，起向著走去，“這麼晚，你怎麼來了？”

良沁沒有出聲，謝承東見穿的單薄，遂是取過自己的軍裝，為披在了上，繼續問︰“阿秀沒跟著你？”

良沁搖了搖頭，咬了咬牙，終是對著謝承東開口；“你……把我送回去吧。”

謝承東聞言，眉心便是皺了起來，他出手，捧起了良沁的面容，黑眸筆直的看著的眼楮，道了句︰“我怎麼可能把你送回去，”說完，謝承東頓了頓，又是低聲吐出了幾個字來；“我怎麼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