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樣的消息,大家伙早已經見怪不怪了,畢竟隔一段時間都要來上這麼一回,不管是誰心里頭都不會再有波瀾。
起初后宮里頭還有人幸災樂禍,現在干脆是打聽都懶得打聽了,打聽來打聽去,反倒把自己弄出了一肚子氣。
六皇子照例來給景文帝匯報最近朝中的各項工作。
雖說景文帝如今看著已經不大管事兒了,更是將調糧草這樣的重任托給了他,但越是這樣,六皇子就越是不敢懈怠。
六皇子深知父皇做了這麼多年的皇帝,基甚深,遠沒有表面看起來這麼簡單,自己但凡稍有行差踏錯,此前所有的努力便都要功虧一簣,六皇子自然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神。
只是讓六皇子沒想到的是,當他來到勤政殿的時候,發現父皇不在,六皇子不由得愣住。
他記得,前日的時候父皇說的就是這個時間沒錯啊。
一旁的小太監見狀,忙道:“圣上如今正在花園呢。”
只是位置,小太監卻是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敢說。
六皇子是知道規矩的,于是他只得滿花園開始找人。
好在景文帝每次出去的時候陣仗都比較大,很容易便能夠發現。
等六皇子聽到聲音來到園子里的時候,葉朔正跟便宜爹在那里斗蛐蛐呢。
兩個人都不是專業選手,蛐蛐也是隨便讓人尋來的,但盡管如此,兩人還是玩兒的不亦樂乎。
“快上快上,快上啊!”葉朔拿著一牛筋草,一邊喊道。
旁邊的景文帝卻是默不作聲,但看他的表就知道,他也在一旁用力來著。
好勝心強的景文帝哪能允許自己輸?哪怕是斗蛐蛐也是一樣。
六皇子的腳步有一瞬間的停頓。
沉默片刻后,他這才走了過來。
“皇上,六皇子來了。”一旁的王自全見狀趕忙提醒了一句。
葉朔趁著便宜爹愣神的功夫,飛快的在自己的蛐蛐上,蛐蛐越發的躁,然后撲上去一把將另外一只蛐蛐給結果了。
王自全:“……”
王自全默默后退了一步。
景文帝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抬起頭來,看到六皇子的時候,他才猛地想起來自己兩天前代的事。
真是年紀大了,記也不大好了,這麼重要的事都給忘了。
葉朔對朝堂中的事沒什麼興趣,也就沒注意他們在一旁都說了些什麼,只約聽到“戰事激烈”、“國庫銀兩不夠”等之類的字眼。
葉朔相信以自己哥哥們的本事,想要理好這些事應該是不難。
等六皇子跟景文帝商量完,差不多也到中午了,葉朔在一旁百無聊賴,拿著牛筋草編戒指手環玩兒。
正好六皇子下午的時候還要趕著回六部,若是轉道再去自己府上,恐怕是來不及,于是六皇子干脆跟葉朔他們一道,回秋吾宮用午膳了。
如今才是三月份了,春寒料峭,路上的時候注意到似是起了風,葉朔順口便道:“起風了,爹,加件裳吧。記”
景文帝不覺得有什麼,他還不至于連這點風都吹不得。
見他拒絕,葉朔忍不住皺眉。
本來便宜爹子骨就夠差了,現在還這麼不注意保護,葉朔不免覺得有些頭疼。
“這怎麼能行?萬一了風可怎麼辦?”
見小兒子皺眉,景文帝最后到底還是將那件薄披風給披上了,畢竟一件裳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犯不著惹他生氣。
更何況,小九這是在關心自己呢。
一旁的六皇子看得直發愣,要知道父皇從前最討厭的就是被人管束,但凡是試圖想要管束他的,下場都不是很好。
讓父皇開口母后,甚至都不是太后本意,結果太后不還是了牽連?
如今父皇不僅沒有生氣,反而樂呵呵的,六皇子心里頭自然是驚訝不已。
除此之外,用午膳的時候六皇子還見父皇對著其中一道辣菜了兩次筷子,第三次他還想讓旁邊的王自全去夾,結果卻被旁邊的九皇弟給阻止了。
便宜爹如今年紀上來了,味覺便不如年輕的時候靈敏,反倒是有些喜重口味的食,辛辣咸鮮的滋味雖好,但對他的卻是沒什麼益,更是會加重心腦管的負擔。
葉朔只能無奈的在旁提醒。
若是從前,景文帝早發火了,他為皇帝,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哪兒用在意其他?誰有這個膽子管著他?
但現在……
看到小兒子眼中的不贊同,景文帝想了想,到底還是放下了筷子。
六皇子幾乎是一臉恍惚的走出了秋吾宮。
他覺得自己可能需要寫點什麼,或者把六部里頭堆積的一些要事理理,冷靜一下。
趙充容去世之后,葉朔跟景文帝父子兩個便再也沒有提及那枚藥丸的事,尤其是葉朔,若是他大聲質問自己還好,反倒是他這樣不聲不響的,使得景文帝心里頭總是不怎麼踏實。
現如今看似一切都已經翻篇了,但景文帝心里頭依舊是耿耿于懷。
尤其是因為這件事,小兒子今年的生辰都沒好好過,筵席什麼的就更不用說了,只是因著趙充容的事,小兒子最近興致一直不怎麼高,所以景文帝也就沒提。
如今趙充容都已經下葬了,景文帝便開始陸陸續續,找各種由頭給小兒子賞賜東西。
有些話景文帝當著葉朔的面可能永遠也說不出口,再加上他也沒什麼道歉的經驗,只知道一腦把一些好玩意兒往葉朔懷里塞。
葉朔親王府的庫房,馬上都快放不下了,管家正猶豫著要不要把旁邊房間的墻給砸了,再擴充一間庫房出來。
見便宜爹又要把地方上新進貢的一株寶樹賞賜給他,葉朔忙不迭的拒絕:“別別別,這玩意兒又笨又重,還不好看,天天還得小心伺候著,稍不留神還容易壞,我才不要。”
那寶樹的玉石樹杈子又細又脆,比他都還金貴,葉朔可是伺候不起。
要知道賜之乃是極大的榮耀,尋常勛貴人家能得一件都要專門建個祠堂供起來,說不得還要當傳家寶,到了葉朔這邊,他反倒是還挑上了。
景文帝聞言卻是不以為意:“壞了便壞了,有什麼要。”
記這樣的東西他私庫里頭多的是,景文帝總不至于因為這些小事去責罰自己的親兒子。
景文帝現在看的很開,一些無關要的小玩意兒,就算是小兒子摔著玩都沒關系。
曾幾何時,景文帝可是連葉朔剛出生時,摔他兩個翡翠麒麟都要心疼半天的。
除了明面上的這些,背地里的時候,景文帝也讓暗衛瞞著所有人,把他私庫里頭的東西一箱一箱往葉朔的王府里頭抬。
景文帝自知無法將葉氏江山托給他,但自己的私人財產卻是無礙,反正到最后也還是要分的。
景文帝做的極為的蔽,怕他會到說,景文帝還特意叮囑了葉朔好幾遍,他千萬不要走風聲,尤其是他那幾個哥哥,無論如何都不能提。
當然,景文帝也不是一點都沒給五皇子他們留,但是數量跟質量嘛……這種事,說到底也不過是做父親的一片心意,他們本也不缺這些外之。
更何況五皇子他們上都有實職,小兒子卻是什麼都沒有,此消彼長,大來說還是公平的。
除了小兒子之外,景文帝還留了一些給自己的小兒,只是如今公主府還沒有開始建,那些東西實在是沒地方放,就只能暫時放在小兒子的王府里頭。景文帝拿到底下的人整理出來的清單的時候,還特意讓他們都分門別類,哪樣是兒子的,哪樣是兒的,全部都是一清二楚。
“尖尖是姑娘家,手里頭有東西才有底氣,待出嫁,屆時你千萬記得給,給做添妝。”
葉朔聞言,自然是無有不應。
景文帝這才放下心來。
因著這些不過是父子之間的閑聊,景文帝并未特別避諱旁人,所以他那句“壞了便壞了,有什麼要”很快就傳了出去。
眼下需要六皇子忙活的事越發的多了,六皇子頓了頓,然后放下筆來,看向書房里頭為數不多的父皇賞賜下來的古董花瓶,心里頭則忍不住想著,若是自己將這花瓶打碎了會怎麼樣。
但這畢竟是自己婚的時候,景文帝賞賜下來的件,六皇子最終還是放棄了。
為了這一件小事,實在是不值當。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自然不會在意這些有的沒的。
至于五皇子還有德妃他們則忍不住想,如今這是父皇/圣上還在,若是哪一天父皇/圣上不在了,看他還能得意到幾時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葉朔時不時的跟著景文帝走出皇城,到上京城里頭玩一玩,要不就是釣魚或者投壺、斗蛐蛐、打麻將、曬太等等。
起初的時候皇貴妃本不想跟著他們到跑的,畢竟只是偶爾出去一趟,再回來的時候,只會顯得宮中生活越發的無聊。
如今沒了皇后,淑妃被貶為了小儀,賢妃失了唯一的兒子,德妃也因為大皇子的事被牽連,再加上景文帝已經好幾年沒有選秀了,皇貴妃的日子能有意思才怪了。
但架不住葉朔非得要拉著一起,最終,皇貴妃倒也接記了。
有的時候是皇貴妃在那里買買買,葉朔跟景文帝在一旁等,有的時候則是葉朔跟景文帝爺倆看到什麼有趣的小攤子或者新奇的小東西,然后皇貴妃等他們。
總的下來,這幾個月里頭,景文帝的日子倒是過得極為的安逸跟順心。
三個月時間一晃而過,轉眼便到了司天監那邊早就定下的葉朔親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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