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也知道刑部尚書的人在盯著你。”
程意禮點了點頭,“臣原本想著在這最后關頭絆他們一下,沒想他們早就留了后手。”
這些早就在沈夢綺的預料之中,程意禮能有這份心,就覺得很不錯了。
“西荒同時還送了另一批人進天元,這件事你知道嗎?”
程意禮點點頭道:“臣聽到過一些,但并不知道。陳念恩很防著臣,與臣都是單線聯系,臣只知道這另一批人是從水路上送進來的。”
沈夢綺敲著桌子重復道:“水路嗎?”
程意禮點了點頭,他道:“而且陳念恩的上面還有一個主上,但除了他以外,沒人見過那個人。陳念恩的所有行,都是授了這個主上的意。”
落,程意禮將自己的證詞也寫的差不多了,他在卷宗的底下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并畫了押遞給了沈夢綺。
沈夢綺打眼一看,便發現程意禮只寫到了他接了三十名西荒探的事兒,并沒有提及水運和陳念恩主上的事。
“臣想,這后面的幾句話公主殿下應該是不想旁人看到的。”
程意禮看著沈夢綺道:“天元國真的被西荒滲的太多了,公主殿下臣希您能帶給天元國一生氣。”
沈夢綺將證詞仔細疊好,而后起對著程意禮深深地鞠了一躬,這一拜拜別的是時的啟蒙恩師。
將自己抄寫的那份律法遞給了程意禮道:“本公主記得,這天元國律法原本只有六萬條,剩下的兩萬多條都是后來你添加的,讓百姓們的瑣碎小事都能有法可依,讓家辦案更加公正名理,你也是收到過萬民傘的。”
想到自己曾經的輝煌,程意禮眼含熱淚,誰能想到這一杯酒澆滅了他的意氣風發與躊躇滿志。
看著轉離去的沈夢綺,程意禮道:“別把男人攥得太,不然會折斷他的翅膀,也會將他推的越來越遠,這是臣給公主殿下上的最后一課。”
沈夢綺聞言回頭,看著一頭銀發的程意禮,道:“夫子再見。”
這是他第一次教結束時,對他說的話,一下便讓他覺自己回到了十幾年前。
那天天氣很晴朗,一個走路都還搖搖晃晃的小丫頭被領到了自己面前,人還沒有板凳高,卻倔強的跪坐在板凳上跟著他磕磕絆絆的將四書讀了下來。
他的人生已經是走到了盡頭,而沈夢綺的卻才剛剛開始。
程意禮拿起沈夢綺放下的律法翻開,看著沈夢綺一條條抄下來自己撰寫的律法,他哭著哭著就笑了,“這麼多年了,字還是那麼丑。”
沈夢綺出去時,林霽寒便已經等在牢房外了。
看著臉微白的沈夢綺,林霽寒上前道:“我喜歡你著點兒。”
“什麼?”
“程意禮的最后一堂課講得不對,你的弦兒崩的越,你夫君我啊越喜歡,這翅膀就扇的越快,飛的越高。”
沈夢綺有些賭氣的回道:“摔死你。”
說完,直接撞開了林霽寒。
“去哪兒?”
沈夢綺咬牙,“回家!”
家這一詞讓沈夢綺一愣,讓林霽寒心里一暖,那是他們的家啊。
林霽寒剛想跟在沈夢綺后一道回去便被刑部尚書給拽住了,“攝政王,那程大人那邊怎麼理呢?”
“暫時看,一切等明日皇上決斷。”
說完,林霽寒便頭也不回的追了出去。
刑部尚書看著沈夢綺那爬上馬車的背影,他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是值得他們天元國期待的公主殿下,皇上和太后這一次算是賭對了。
上了馬車之后,沈夢綺拗不過林霽寒,最終還是被他抱在了懷里。
掀開簾子的一角,看著籠罩在夜幕下的京都,嘆息的開口道:“我年時寫字極差,開口也開得晚,太傅極其不愿意教我,一日程大人進宮剛巧聽見太傅與皇上爭執,他那時年輕氣盛,當下便自薦說是要教我。”
許是想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兒,說到這沈夢綺忍不住的笑了起來,“程大人當時看到我的字之后,在安順殿里悶頭坐了一下午,我還以為他要自閉了。結果,他跟我說百煉章,多練練就好了。”
“結果呢,我跟著程大人什麼都學的很好,就是這個字一直不好,導致后來,程大人因此被人笑話了好久,自然,我也沒挨罰。”
林霽寒著沈夢綺的手笑道:“所以,你今日特地寫趕寫了一份他寫進天元國律法里的條例,就是為了能在氣他一遭?”
“你!”
沈夢綺瞪圓了眼睛,一副你說的這是人話嗎的質問模樣。
“那你也虧了啊,這相當于你抄了三百零一遍,這多出來的一遍還沒被皇上瞧見。這樣,等明日皇上下了懿旨,我就去把這律法給你要回來,咱寫了就得讓人看見不是?”
沈夢綺拽著林霽寒道:“不許去!不要!”
“那你不虧了?”
“要你管!反正就是不許去!”
被林霽寒這麼一整,沈夢綺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和林霽寒斗上了,往日的云煙,在心里再也掀不起半分波瀾。
第二日上了朝,沈夢綺先是將程意禮的狀詞給呈了上去,但在呈上去前,也做了些許變,特地將有關戶部尚書陳念恩的部分給抹去了。
和林霽寒合計過,現在很多事尚不明朗,若是此時陳念恩的話,那很多事便都斷了線。而且,朝中已經缺了兩位尚書,若是此時再去一位的話,這朝局可就要起禍了。
既然有人想把朝局攪渾來個渾水魚,那他們便來個清澈見底,將所有藏匿著的謀全都搬到面上來。
你知道我深淺,我知道你底牌,剩下的便是拼誰更棋高一籌,誰更能左右皇上的判斷了。
皇上只是打量了幾眼沈夢綺遞上來的狀詞,隨后便拍龍椅道:“可惡!這程意禮可恨,西荒更是可惡至極!傳朕的旨意,禮部尚書程意禮賣國通敵,誅九族。”
說完,皇上又道:“攝政王,你去給西荒一點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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