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暗沉,漆黑的天幕上一月牙般的殘月,雖然月并不明亮,可是周圍也并沒有任何星星,孤零零的一月,看起來多了幾分凄涼。
明明是春日,空氣中彌漫著一醉人的花香,可是對于安錦而言,卻一直像是寒冬,沐浴風雪,一顆心冰冷的似乎永遠不會回溫。
出了宴會,回雅荷院的路上,安錦和冬雪兩個人都靜默無言。
冬雪明白,現在不管自己說什麼,本都沒有任何用。
“安錦!”悉的聲音響起,安錦聽得整個人一愣,但很快,沒有聽下腳步,而是繼續往前走著。
“安錦!”又是一聲呼喚,可是聲音明顯刻意低過。楊擎明白,若是被旁人發現,他們恐怕很難解釋的清楚。可是他實在忍不住,忍不住想要見見,想要和說說話。
所以他特意跟在了們后面,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地僻靜,他才喚住了。可是明明聽到了,卻還是裝作未聞,甚至有些加快了腳步。
“安錦。”楊擎快步走到了安錦的前面,攔住了。
冬雪剛才聽到那呼喚也是一驚,要知道,這兒已經是后宮,楊將軍算起來是外臣,私后宮可是殺頭大罪。
安錦有些冷漠的看著楊擎,下了一戎裝的他更多了幾分和,堅毅的神,棱角分明的下,還有那飽含關切的目……
這個人曾經是心上人,他們約好以后要相伴一生,可是現在他們之間早就有了再也無法越的壑。
安錦看著楊擎,而楊擎同樣也看著安錦。
為何這般的冷漠,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楊擎突然很想出手,遮住安錦的眼睛,他害怕,害怕看到安錦這樣的眼神,仿佛他們之間真的再也沒有了任何關系。
“你還好嗎?”楊擎發現自己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竟然在抖。多年的沙場廝殺,他從一個無名小將,了天下聞名的青年將軍,可是現在,僅僅是說這麼一句話,他都覺得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
安錦看著眼前人,不是不會痛,不會恨,這一刻的心里面早就翻江倒海了。可是依舊用盡一切力氣維持著面上的平靜。“我很好。”
丟下這麼一句話,安錦繞過楊擎就想要離開,覺得如果多說下去,害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流淚。
“安錦。”楊擎手拉住了安錦,問出了那句一直以來,讓他心不安的那句話。“你恨我嗎?”
恨我沒有堅守風骨,投降了蒼夜軒。
恨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流落到了這南國,盡了屈辱。
恨我沒有守好南國,讓南國國破,從此了蒼傲的領土。
……
安錦看著楊擎,心真的好痛,痛的覺得自己似乎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母后死了,父皇失蹤了,夏蟬和冬雪雖然陪在自己邊,可是卻不是自己能依靠的人。
很怕,真的很怕。眼前這個人曾經是以為可以依賴相信的人。可是現在,看著楊擎,安錦最終還是淡淡的開口,“楊將軍竟然已經做了選擇,又何必在意別人怎麼看。”
看似寬的話語,卻如一把把利刃,將楊擎一顆心扎的模糊。
“安錦,你不要這樣好不好?你可以罵我,可以打我,甚至可以想要殺了我,但是你不要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楊擎的語氣中第一次帶上了一點兒祈求的意味。
安錦看著楊擎,他們認識了已經五年了。記憶中那個聞名天下的天才將軍,那個意氣風發的瀟灑年,何曾有過如此祈求的模樣。
淚,終于還是忍不住了。順著臉龐落,一滴一滴,仿佛這麼多天忍住了的淚水這一刻通通都發了出來。
“別哭。”楊擎出手,想要幫安錦掉臉上的淚水。可是卻被安錦躲了過去。
“楊擎,你應該明白現在是什麼樣的境地。你也好,我也好,我們都回不到過去了。”安錦將臉上的淚水干,努力維持著這麼多天一直做的很好的平靜。“如果你問我,我恨不恨你,我可以告訴你,我恨!在剛開始知道你歸降的消息時,我恨不得能夠親手殺了你。”
楊擎只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被生生撕裂了一般,恨不得親手殺了自己?果然,恨自己。
安錦看著楊擎,努力平復著自己的緒,“可是這幾天,我冷靜下來了。我告訴自己,你一定有你自己的原因。可是不管你為什麼歸降,現在我們兩個人都已經回不去了,對于我們兩個人來說,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毫無瓜葛。”
“毫無瓜葛?”楊擎只覺得這句話比剛才要殺了自己的話,讓他痛楚更甚。
“是,毫無瓜葛。”安錦努力掙開了楊擎拉著自己的手,“我不想要知道你投降的原因,現在不想知道,以后也不想知道。你只用明白,既然你已經做出了選擇,以后你就好好的做你的蒼傲將軍,你我二人再見也只能形同陌路。”
說完,安錦連多看楊擎一眼都沒有,直接快步走過了楊擎,冷的沒有半點搖。
冬雪看了仿佛整個人失了魂魄一般的楊擎一眼,然后快步跟上了安錦。
心里面也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楊將軍和公主兩個人,實在是太可憐了。
就這樣,只留下楊擎一個人呆呆的站在那兒,整個人的靈魂仿佛被走,只剩下一個軀殼。
過了許久,他才著安錦離開的方向,輕輕的開口:“我會保護你!”
不管怎麼樣,楊擎這一輩子,會誓死保護安錦。什麼再見如陌,毫無瓜葛,只要這是安錦想要的,他都會做到。可是他會保護,哪怕讓他付出生命!
腳步有些踉蹌,楊擎努力穩住了心神,走出了兩步,竟然生生的吐出了一口來。
苦笑一聲,干了邊的跡,楊擎聽到有過來的腳步聲,四周看了一眼,然后便施展輕功,離開了。
踏著凄涼的月,安錦慢慢往雅荷院走去。冬雪跟在后面,言又止。
其實覺得楊將軍應該是很喜歡公主的,而他歸降,可能也是有自己的苦衷。不過公主剛才那番話說的,應該是讓楊將軍傷了心吧。
自己要不要和公主說一說呢?冬雪低著頭糾結的想著。一不留神,竟然撞上了聽下了腳步的安錦。
“公主。”冬雪趕看了看安錦,“奴婢是不是撞疼你了?”
話剛說完,就發現,公主竟然滿臉都是淚水。
“公主,你……”
自從王后跳下了城墻之后,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公主流淚。其實公主也是特別舍不得楊將軍的吧?
“公主,其實楊將軍應該是有苦衷的,而且很有可能。他是想要保護公主。”畢竟之前聽說楊將軍怎麼都不肯歸降,而就在公主被抓到之后,就傳出來了楊將軍歸降的消息。
“我明白。”安錦沙啞著嗓子開口。也沒有想到,自己會這般的控制不住。還以為自己可以做的很好,就像這些天一樣。
“那公主你剛才又何必說的……”那麼絕?
“冬雪,你難道真的不明白嗎?不管他歸降的目的如何,現在我們兩個人但凡再有一點兒牽扯,對我們來說,都只會是無窮無盡的麻煩。”安錦苦笑著搖頭。
“可是現在我們孤立無援,如果楊將軍他真的是為了公主,那也可以幫幫公主,公主想要尋找皇上的消息,也應該更容易一些。”冬雪明白公主的擔憂,可是現在說起來,楊將軍也是公主唯一可以得到的幫助。
“不可以。”安錦搖了搖頭,“冬雪,你覺得他想在的境遇能比我好多?他邊的眼線不會比我們。”按照蒼夜軒的子,雖然惜才,可是畢竟不會輕易的相信楊擎。加上一個投降將軍的名頭,恐怕他到的嘲諷比自己要多的多。
“公主……”冬雪皺著眉頭。公主其實也是擔心楊將軍的吧。“其實你可以不用那麼絕的,奴婢剛才看著楊將軍,他應該是痛苦的不行。”
“別說了,我和他之間不會再有任何關系。”自己也不想害了他。
努力干臉上的淚水,安錦抬著頭看著天邊的月牙。“當斷不斷,必其。冬雪,我們沒有任何后退的余地,所以,我們一步也不能走錯。”
“公主,奴婢明白了。”冬雪悄悄了眼角的淚,沒有再開口。
“回去吧。”安錦臉上的淚水干了,慢慢收回看著那月牙的目。還好雅荷院僻靜,這一路上也沒有什麼人。
踏著幽暗的月,安錦脊背得筆直,眼神也慢慢的平復,回到了之前的清冷,仿佛剛才本沒有流過淚。
空氣中有著淡淡的花香,正是春天,百花開放,各種香氣在這帶著春風的夜晚纏綿織,讓人分辨不出到底是哪種花的氣味。
安錦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春三月,最是風和景麗,暖風迷人之時。
只不過接下來那充滿迷霧,步步艱險,看不清方向的路上,安錦看不到一亮。那現在充滿寒冰的生命中不知道何時會有花好月圓,滿目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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