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英捧著匣子,不高興地道:“姑娘,徐家人這幾年都沒出現,這會兒上門,莫不是想讓姑娘從徐家出嫁?”
徐靈蕓點頭,贊同道:“二嬸沒說出口,很可能也是這個意思。”
要是從徐家出嫁,就真正是徐家人了,以后在蕭家,徐家就是的娘家,至別人看來是的。
誰會知道,這個所謂的娘家人,不管和華月喜的死活足足六年。
只怕以前還盼著兩人在蕭家安安分分的,別惹那麼多事來。華月喜在宅里極出門,說是寵,也不過是進門那一年來府外有人猜測罷了。
可是一再不出門,院子里有人守著,嚼舌的婆子也傳不到外頭去。
徐家人眼看華月喜從來不出現在任何宴席,只怕以為早就失寵。不過是相貌好看點,到底是年紀大了,蕭老爺喜歡一兩年便厭棄也是人之常。
估計沒料到徐靈蕓如此厲害,居然籠絡住蕭家的大爺。誰不知道蕭晗是蕭家的下一任家主,能做大,簡直八輩子修來的福氣,老太爺即使再不喜歡這個曾經的大媳婦,也不得不說,華月喜教出了一個好兒。
不管徐靈蕓是用什麼法子得到大的位置,只要過門,就是蕭家半個主人了。大太太要是不在,還不是徐靈蕓說了算?
過了門之后,徐靈蕓有底氣,本用不著理會徐家。
徐家只能趁著徐靈蕓還沒及笄前,好聲好氣捧著,要是能把人拐回徐家,好吃好穿伺候著一年,以后的好就多著了。
徐二夫人進門前,見著徐二爺一表人才,又聽說了徐大爺的風,便滿心歡喜。只是嫁進來后才發現,徐大爺或許是厲害,徐二爺卻空有一個好皮囊,里面全是草包。
只勉強考了個秀才不說,天天斗蟋蟀玩骰子,不思進取也就罷了,徐家坐吃山空也不管,還經常手要錢,把管家的徐二夫人愁得要命。
徐家看著鮮,其實里面早就慢慢腐朽了。以前有徐大爺撐著還好,如今人一沒了,剩下的沒幾個能抵得上作用。
老太爺不說,只要伺候得心,過著自己的小日子。徐二爺整天玩樂,沒想去賺個銀錢,到頭來徐二夫人倒了不嫁妝,眼看這樣下去不行,打聽到徐靈蕓要嫁進蕭家當大,無疑于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
徐二夫人進門時,不是沒聽說過老太爺一怒之下,大兒子意思,就把大媳婦休了,連孫兒也不要,直接都攆走。
這一舉真夠不近人的,可惜一個新婦,不好說什麼。要徐二夫人說,華月喜或許真是克夫,老太爺大怒還有可原,大不了休了也沒什麼,自己也樂得了個爭搶管家的人。
只是這徐靈蕓,說什麼都是自己的親孫兒,以后要是說上一頭好親事,那就是大大的助力,哪有把人往外推的理?
而且徐靈蕓長得不錯,要是有華月喜幾分相像,好,品不差,嫁到小小戶里當正房娘子都綽綽有余,也就老太爺腦子進水了,一腦把華月喜母都趕走了。
瞧瞧,果真徐靈蕓有長進了,不但沒在外頭死冷死,還能嫁人,這嫁的還極好。
誰不知道蕭家富可敵國,嫁進去簡直是嫁給金山銀山。
徐二夫人跟老太爺說起時,眼看著老太爺也一臉疼。要是這個孫兒養在徐家,哪里用得著費工夫去籠絡,直接從徐家出嫁,徐家就是娘家人,以后吃喝都不用愁了。
老太爺放不下面子,把事兒扔給徐二爺。徐二爺以前有一個大哥在頭上著,對這位死去的大哥沒多好。對他的親生兒,自己的親侄,更加沒多,索丟給徐二夫人了。
他們可以不在乎,徐二夫人卻不能。眼看徐家都要把自己的嫁妝吃空了,再不想辦法,難不還得手跟娘家要錢補婆家?
那真是丟臉丟到家了,徐二夫人說什麼也不樂意,只好放下臉面到蕭家找徐靈蕓。
不過是十四歲的小姑娘,放下段,再說幾句好話,送上添妝,徐靈蕓就該恩戴德,撲到自己懷里,認自己這個娘家人。
可是這姑娘也不知道怎麼養的,臉淡淡的,說話得大方,讓人挑不出錯來,偏偏懂事穩重得像個大姑娘,一雙黑漆漆的眼眸掃過來,似是明鏡一樣,完全看清了自己的心思。
徐二夫人心里發涼,清楚今兒要無功而返了,便端著面的架子,算得上落荒而逃。
對上這麼一個小姑娘,終究是自己看輕了。這徐靈蕓居然是個城府深的,要不然估計也籠絡不住蕭大的心。
不由痛送出去的添妝,雖說在蕭家人的眼里不是什麼好東西,對自己來說,確實從己里出來的。如今這世道,還是手里著銀錢才放心,出這麼一點,也夠一大家子半個月嚼用了。
回去找到正斗蟋蟀的徐二爺,提起徐靈蕓,他不耐煩道:“大哥的兒,哪里是眼皮子淺的?都說你那點錢還不如給了我,比扔海里還不落一點響聲的好!”
徐二夫人瞥了他一眼,滿心不痛快,這個馬后炮,里就沒說出個好話來,拿起帕子就抹眼道:“你個沒良心的,我親自放下長輩的架子去送禮,為的不就是你們徐家!如今怎生是好,你家侄是個油鹽不進的。我也就算了,以后小寶該怎麼辦?”
說起自己的獨生子,徐二爺臉微變,半晌才道:“那就把小寶帶過去,小姑娘不都喜歡小孩子?小寶長得白凈伶俐,夠甜,平日里哄得他爺爺快要摘月亮送星星的。”
聞言,徐二夫人眼前一亮,贊同道:“你說得對,我家小寶這般可,就不信你家侄會不心!”
想了想,終究沒再出點銀錢去便宜徐靈蕓,在大街上買了一盒子點心,第二日一早又準備來蕭家。
只是不想,這次來,徐靈蕓邊卻多了一個端莊大氣的嬤嬤。
說不上多好看,臉上也掛著淺笑,不像是平日刻板尖酸的教養嬤嬤,倒像是誰的娘,卻是上帶著一子氣勢,讓徐二夫人忍不住收斂了不。
徐靈蕓笑瞇瞇地介紹邊人,道:“這是陳嬤嬤,韓家夫人邊的得力嬤嬤。”
徐二夫人一怔,沒想到韓家居然派了嬤嬤過來。依稀記得,韓家爺被請到蕭府來做西席,自己聽說時還大呼驚奇。蕭家什麼來頭,居然讓韓大家來教導爺們?
如今看來,韓家跟蕭府的關系著實不錯。
同時書香世家,徐家和韓家簡直是天差地別,徐二夫人臉微沉,很快便回過神來:“見過這位陳嬤嬤,蕓兒邊若是缺了嬤嬤,只管跟徐家老太爺說一聲便是了,怎生驚了韓夫人?”
陳嬤嬤向徐二夫人行了半禮,得地笑道:“徐二夫人有所不知,韓夫人收了徐姑娘做義,見徐姑娘邊了得力的嬤嬤,便讓我來幫襯一二。”
徐二夫人徹底懵了,沒把徐靈蕓接回徐家就算了,如今韓家居然收了做義,徐家更加沒希了。
一腔期盼化為流水,任是誰也不樂意,徐二夫人強笑道:“這真是天大的好事,我要向蕓兒說一聲恭喜了。只是這麼大的事,蕓兒怎麼沒跟老太爺說一聲?”
雖說生父不在,但是長輩還健在,沒稟報一聲便做了別人家的義,總歸是有些不妥當。
徐靈蕓今早見陳嬤嬤上門,心里也對韓夫人有些激的。在蕭家雖說吃穿不缺,倒是不敢要求過多,邊除了春英,也就幾個跑的小丫鬟和婆子,還是大太太安排的。
如今有陳嬤嬤在,面對徐二夫人,的底氣就要多一些。
韓夫人說是讓陳嬤嬤來當自己邊的助力,何曾不是考究的意思?
韓先生大力周旋,這才讓徐靈蕓有機會被韓夫人收為義。這其中,不得韓先生和徐大爺有些誼在。只是這些,跟韓夫人并無太大的關系。估計心里對徐靈蕓沒什麼大印象,索讓陳嬤嬤來看著,好清楚如何。
若是個聰明伶俐,又是品好的,收為義,教導一番也未嘗不可,當作是替韓錦還了徐大爺的一份。若是個拎不清的,做些表面功夫便好,客客氣氣地相一年,便算是仁義已盡了。
徐靈蕓想清楚這其中的含義,對待徐二夫人,就更慎重了一些。低下頭,聲音很輕,仿佛帶著一忍的沙啞:“娘親說當年徐老太爺寫了休書,還道我再不是徐家人。一年后要出門子,娘親自然為我多番著想,幸好爹爹生前與韓先生有些,這才讓韓夫人收為義,實際上不過是從韓家出嫁罷了。”
拎著帕子拭眼角,看來頗為傷心:“沒跟徐老太爺說起,是怕惹得老太爺不痛快。聽聞他子骨近些年來不甚好,更不好提起了。”
徐二夫人憋得滿臉通紅,還真沒想到徐老太爺當年做得這麼絕。給了華月喜休書不說,居然不認徐靈蕓是徐家人。難怪徐靈蕓出嫁,徐家本不知,要不是小心打聽了,估計出了門子,徐家人才恍然知曉的。
收拾了心,又笑著安道:“當年徐大爺病去,徐老太爺也是急怒攻心,說話便有些口不擇言。蕓兒還小,不知白發人送黑發人的苦痛,老太爺早就后悔了,要不然也不會讓我來給蕓兒添妝。”
說罷,徐二夫人見丫鬟把睡醒的小兒子抱了過來,連忙笑著接了,往徐靈蕓面前一推;“這是小寶,快一聲堂姐。”
小寶只到徐靈蕓膝頭,著眼睡意朦朧,抬頭看見,睜著圓圓的眼睛,圓臉忽然紅了:“小寶見過堂姐,堂姐長得真漂亮,跟天仙一樣。”
徐二夫人笑著點了點他的鼻尖,瞇起眼道:“小寶真乖,去跟堂姐多說說話,親近親近。”
徐靈蕓不喜徐二夫人的市儈臉面,卻拒絕不得小寶這樣可的小孩子。小寶吭哧吭哧地走過來,抱住的膝頭,揚起圓臉笑瞇瞇地道:“堂姐平日住在哪里,怎的在家里沒見過?”
徐二夫人僵了臉,沒想到小寶素來伶俐,一開口卻到尷尬,正要開口解圍,就聽見徐靈蕓手著小寶的小腦袋笑道:“我不住家里,這里是蕭家。”
“蕭家?”徐小寶已經快五歲,分得清楚自己的姓氏。徐家和蕭家,不是一個家,他懵懂知道,這個漂亮的堂姐不住在徐家,不由心里惋惜,不能天天看見漂亮的姐姐,也不能跟一起玩了:“那麼姐姐,要不要跟我回徐家玩?我有好幾顆琉璃珠子,都送給你,還有爺爺給的虎頭鎮紙,虎頭跟真的一樣!”
他掰著小指頭,一樣樣數著,殷切地想拐這個漂亮堂姐回家。
徐二夫人心里默默好,小寶聲氣地說話,聽得自己這個娘親心里都要了,眼看徐靈蕓的表也和了不。
只是,徐靈蕓著小寶的腦袋卻道:“那些都是徐老太爺送給你的,怎能轉送給我?”
小寶急急道:“爺爺送給我了,我不送其他人,就送給姐姐,他不會怪我的。”
徐靈蕓心嘆著,同是孫子孫,待遇差別真大。
一個寵上天,一個卻趕出府。
心里不好,笑容便勉強了一些:“既然喜歡,你都收好了。”
沒有再跟小寶扯談,徐靈蕓示意春英送上凌大娘做的點心,一打開食盒,香氣撲鼻而來。徐小寶皺著鼻子,只覺得剛用完早飯出門,這會兒小肚子就開始了,眼珠子快要在食盒里瞪出窟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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