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的書,都讀完了嗎?”蕭暄最近三天兩頭便往臨風院跑,再也不躲在院子里鉆研機關,看得韓錦甚是欣。只是他對徐靈蕓忽然起來的興趣,依舊沒能消減,這一見著徐靈蕓,便上前問道。
徐靈蕓一驚,訕笑道:“四爺,那些書太難懂了,我只認得幾個大字,還沒能完全參。”
“不懂便來問我,”蕭暄說完,又皺眉道:“只是門的幾本書,你就看不懂了,以后還怎麼讀其他的?做一個巧的機關,說要讀下百本古書,背下所有的機關圖。”
徐靈蕓臉一僵,背下百本深奧難懂的書,那簡直跟要了的命一樣。而且那些機關跟天書一樣,每每翻開沒看兩行字就哈欠連天,哪能讀得下去?
還是蕭晗書房里的游記,更得心。
“四爺,我就沒有做機關師的天賦,還是不要……”
沒等徐靈蕓斟酌著婉拒,就被蕭暄一個冷眼止住了:“還沒開始,就打算放棄了?你做什麼事,難道都是如此?要是這樣,別說做機關,其他的你也不可能做得好!”
徐靈蕓一怔,一時間倒是接不上話來。
蕭暄說得很對,還沒開始就打算放棄,確實會一事無。只是這機關是四爺強加給的,自己哪里會興趣?
“你不是喜歡畫畫嗎?那就把機關圖都一個個描畫出來,馬上就能記住了。”蕭暄挑了挑眉,一副他難得傳授學習小籍的表。
惹得徐靈蕓忍不住苦笑,這蕭四的歪理,還真是不。
“四爺有所不知,徐姑娘正替蕭家的茶鋪子做花茶,哪里有時間學機關?”端硯笑瞇瞇地上前,替徐靈蕓解了圍。
蕭晗瞥了蕭暄一眼,淡淡道:“正好,你也十三了,托海商送來的材料就不再走公中。”
蕭暄霎時臉微變,那些材料都是從海的另一邊送來的,價值不菲。加上海運風險大,三船有一船能平安把貨送回來已是不易,價錢更是要翻倍。
他做的機關,若是賣出去,確實能得到一大筆錢。但是比起昂貴的材料來,那真是九牛一,便微微蹙眉道:“大哥,只要再過兩年,等我的機關更湛之后……”
蕭晗云淡風輕地打斷道:“十三,已經是男子漢了。我十三歲的時候,已經跟著海商出船,賺到自己第一桶金了,難不你要繼續賴在爹娘邊,當一個嗷嗷待哺的稚兒?”
被他說得面紅耳赤,蕭暄拍著脯不甘心道:“大哥別小看了我,只要多做幾個巧的機關賣出去,就能把材料的錢都墊上了。”
“很好,”蕭晗微微點頭,格外開恩道:“這回的材料,便算是我先借你的。兩月為期,讓端硯回頭給你立契書。”
連契書都用上了,蕭晗這次怕是來真的,蕭暄眉頭皺得更了。但是說出口的話,他從來不會反悔,便瞪了端硯一眼,道:“還不立刻寫契書?我這就立完契書,馬上回院子里開始做機關。”
他轉又向韓錦作揖道:“向先生藏書閣借閱古書的事,只能推遲了,還請先生原諒。”
韓錦擺擺手,倒是寬容地笑道:“既然蕭大下了契書,我這個做先生的哪能落井下石?藏書閣的孤本不容外借,我可以讓你進去看看,每天一個時辰,能看多,就得靠四的眼力了。”
蕭晗聞言,兩眼放,能夠進藏書閣,以他一目十行,幾乎過目不忘的本事,本不問題。若是可以找到稀有的機關圖,便能盡早還清材料的銀錢,更是拳掌,恨不得立刻就前去韓家的藏書閣。
“不過……”韓錦折扇一開,笑道:“四爺落下的學堂,還是得補上的。兩月過后,便要請四爺每天在學堂呆上兩個時辰了。”
蕭暄想也不想便答應下來,接過韓錦手中能夠出藏書閣的玉牌,興高采烈地出府去了。
臨走前,他還不忘住徐靈蕓,帶到一邊小聲嘀咕道:“那姓聶的,榻里被我做了手腳,至于兩人那夜里杯中的藥卻不是我放的,而是阮姨娘請人下的手。”
徐靈蕓一愣,想過阮姨娘絕不會輕易放過余雅晴,卻沒想到會用那麼惡毒的法子,直接毀了余雅晴的一輩子。
不過這樣,還真是一箭雙雕。
下藥的是阮姨娘,去被聶睿羽和余雅晴誤以為是華夫人的手,前者對華夫人必定心有芥,再也回不到原先的親近,而余雅晴只怕要恨死了華夫人。
阮姨娘既幫蕭昭報了仇,又把自己摘了個一干二凈,不像是想出來的主意,或許是朱嬤嬤的提議。
只是蕭昭莫名其妙被余雅晴推了一下,落水后險些丟了命,阮姨娘就得這麼一個獨子,平日疼到手心里,對余雅晴怕是恨之骨。
蕭暄見徐靈蕓一會皺眉一會嘆氣,又洋洋得意道:“阮姨娘只讓人在酒水里下了藥,未曾想姓聶的傷勢未好,哪里會飲酒,我便推波助瀾了一把,給他下了一點新藥。”
徐靈蕓無奈,四爺平日看著冷,沒想到玩心如此之重,居然還手幫忙了一把,聶睿羽這次真是倒霉到家了:“不知四爺的新藥,究竟有何作用?”
“小玩意兒罷了,是海運里夾雜的一棵古怪的花兒,稍微提煉后,只要沾染一丁點,便會產生曼妙的幻覺。對姓聶的來說,怕是在半夢半醒中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還真是便宜了他。”蕭暄還留下了一會,好看清藥效是否如意。對聶睿羽這樣人前裝模作樣,人后卻是冠禽的,只瞧了兩眼便厭惡地離開了華府。
他張口要說,被蕭晗的目輕飄飄一掃,便喃喃轉口道:“反正,那姓聶的不是好人,你別靠近他。”
徐靈蕓若有所思的輕輕點頭,看出蕭暄有事瞞著,卻不好多問。那一夜的糊涂事,自己還是攙和為好。
蕭暄瞇了瞇眼,眸里滿是狡黠,沒告訴,自己還是留了一手。
蕭暄一走,端硯笑瞇瞇地遞來一個木匣:“徐姑娘,新的花茶可是琢磨出來了?那蓮花茶一出,多貴婦人上了那味道,半天就賣了。鋪子里著做,還是好幾天沒能供上。掌柜瞧得心疼,便小的來問,多上幾種新茶,才不會讓架子總是空著。”
蓮花茶不容易做,每次做得分量極,難怪會被搶買一空。
徐靈蕓這才發現,最近忙著別的事,倒是把琢磨花茶放下來了,便歉意道:“我還打算做蘭花茶,畢竟蘭花素有天下第一香的名。”
端硯立刻笑道:“蘭花茶,聽著只怕是極為不錯的。若是姑娘需要,只管吩咐我去采購蘭花。”
聞言,徐靈蕓也跟著笑了。蕭府后花園里有不名貴的蘭花,自是不可能用來做茶的,沒得浪費了。而且圓子禿禿的,花匠估計得愁瘋了,便道:“那就有勞端硯,采購些平常的蘭花。”
想到那本古書上的法子,雖說匆匆一瞥,倒是簡單,便又道:“摘下的新鮮蘭花花瓣,先用淡鹽水泡上,再不斷換上干凈的活水。幾次后一起烘干,放茶中便了。”
“法子果真簡單,比蓮花茶好做多了。”端硯一一記下,又笑道:“掌柜聽了,只怕又得笑的合不攏了。”
蕭晗請來的這位大掌柜,原本還覺得自己屈居在一個小小的茶鋪頗為大材小用,而且賣的還是一個小姑娘琢磨出來的花茶。花茶看著不起眼,每一份利錢也單薄,他以為大爺不過哄著一個小姑娘玩兒罷了。誰知道就是這麼不起眼的小東西,薄利多銷,轉眼間就讓自己數錢數到手。每日的客人絡繹不絕,蕭晗又命掌柜把后面的宅子一并買下,收拾好了,布置致的雅間,讓聞香前來的貴婦人們能夠歇息品茗。
比起茶館,雅間要致得多,三五個貴婦人見面,一起用用花茶,淡淡的花香縈繞,走的時候上也沾染了一些,若有似無的令人神一震。不貴婦人走前,便讓人包上一些回家后。還有不喝著好了,還買來送人。
連掌柜都不得不佩服蕭大的眼,連一個姑娘家無意中做出來的小小花茶,都能賺得盆滿缽滿!
只是蓮花茶不容易做,鋪子里茉莉花茶居多,總是缺了點新鮮。剛開始還好,時間長了,沒得讓人厭了,不能進蕭府見徐靈蕓,便一個勁地催端硯跟好好說上一說,多做些新的花茶來。
徐靈蕓也覺得這掌柜十分盡心,自然更是用心了:“端硯讓掌柜的莫要憂心,這花茶還說時節的。如今蓮花初開,海棠、牡丹、梔花、蘭花、茉莉、木樨都開得正好。等到了金秋,還有花。冬日,也有梅花。一年四季下來,哪里會單一重復?”
端硯聽得佩服,還以為他不過是隨手搗鼓出來的花茶,沒想到還認認真真鉆研了一番,說得頭頭是道:“徐姑娘這番話,我一定轉告掌柜。”
一旁的蕭晗聽了,這才開口吩咐道:“讓掌柜用心留神,每個時節推出不同的新茶。別讓客人以為,鋪子里除了茉莉和蓮花茶,再沒其他了。”
以掌柜三寸不爛之舌,教導下接待貴婦人的們也是聰明伶俐的,自然明白偶爾一點,更能勾起們的興趣。
徐靈蕓也聽明白了,敬佩地看向蕭晗。不過一會兒,蕭大就想到這樣法子勾住客人的心,好讓茶鋪子打理得更好。看著似是蕭晗什麼都不做,扔給掌柜負責。實際上,他只需要偶爾點撥幾句,底下的人自然能辦得妥妥當當。
以前瞧見其他鋪子的老板和老板娘,看著風,到底親歷其為,累得不輕,鋪子不好不壞,倒沒見得大賺。反倒蕭晗經常離開京城,要不然就在府中,反倒把生意都打理得紅紅火火。
這就是書上所說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蕭晗把信任給了那些鋪子的掌柜。相對的,那些掌柜們便以這知遇之恩,替蕭家好好辦事。
不過徐靈蕓也有些擔心,小聲問道:“大爺,蓮花茶不易做,別的鋪子可能一時之間琢磨不出來。只是這蘭花茶卻是極為簡單的,怕是要被其他人學了去。”
蕭晗手了的發髻,眼底閃過一抹淺淡的笑意:“一般的小鋪子,還不敢明著跟蕭家作對。旗鼓相當的茶鋪子,即便做出來,卻也跟不上蕭家茶鋪子接連推出新茶的作。”
徐靈蕓這才吁了口氣,蕭家的作坊都是簽了死契的工人,萬不敢隨意把花茶的方子傳出去。再就是,其他人學得一兩種,卻比不上自己有古書在手,不斷地推陳出新。
仰起臉,下決心道:“大爺放心,我一定盡早把更多的花茶都琢磨出來。”
其實,徐靈蕓不是沒想過把那本古書直接賣給蕭晗。只是心深,還是覺得借著古書有一番作為,總比默默無聞把書送給蕭大更好。
或許還是希自己做個有用之人,而非攀附在別人上存活的菟花。一本古書,蕭晗肯定會給徐靈蕓一個不錯的價錢,只是這筆錢是死的,總有花的一天,不像三個月的干來得長久和實在。
只是,蕭晗待極好的,徐靈蕓也不想瞞著他,便湊過去低聲道:“大爺,其實關于花茶,我偶然得了一本古書……”
蕭晗忽然手了一下的臉頰,徐靈蕓一愣,沒能繼續說下去,卻被他的回答嚇了一大跳:“我知道。”
“大爺……知道?”徐靈蕓震驚地抬起頭來,果真是蕭晗,什麼事都掌握在手心里,從來沒有預料之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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