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靈蕓帶著踏進子衡院，就看見那四個婢一排站在書房前。剛才沒仔細看，這四個婢一個個千百，姿婀娜，十指芊芊，不像是做過苦力的，反倒是像滴滴的小姐。

　反倒自己，在華家被伯娘使喚著做差事，雖有華月喜護著，徐靈蕓卻不好太忤逆伯娘，這雙手不夠白，指腹間有一兩個不顯眼的繭子。進蕭府后，春英每天幫著了香玉膏，這才稍稍好了一些，卻還是連這些丫鬟都比不上。

　徐靈蕓搖搖頭，抬腳走了過去，卻被這四個婢給攔住了。

　其中一個紫的婢上前一步，向裊裊行禮，一派如云流水，連看著也不贊嘆，一開口，聲音更是如鶯般聽。

　“徐姑娘，大爺吩咐下來了，在書房的時候不讓人打擾他。”

　“嗯，”徐靈蕓無所謂，能不見蕭晗還真是好事，示意后的春英把盒子遞了過去：“這是大爺昨天吩咐我寫的，勞煩姐姐送進去了。”

　“奴婢不敢，徐姑娘喚奴婢一聲紫便好。”紫雙手接過盒子，低眉順眼的，只是脊背得很直，倒是不卑不吭，高傲矜持的樣哪里像一個婢？

　不過沒想到，這婢還真紫。徐靈蕓有些好笑，蕭晗在某些方面，倒是懶得很，見這婢穿著紫的服，就紫。掃了眼旁邊穿紅、青和藍的婢，看來是紅、青和藍了。

　沒多說什麼，徐靈蕓轉就走。紫原本還以為要多費舌，沒想到這麼干脆，倒是愣在原地。

　“徐姑娘來了？”凌大娘后跟著一個提食盒的小丫鬟，笑地迎了上來，面驚訝：“怎麼剛來，就急著走？來來來，趕嘗嘗新出爐的點心，有徐姑娘最喜歡的杏仁呢。”

　徐靈蕓不好意思地笑笑，擺手道：“不了，大爺正忙，我也得回去準備上學堂。”

　“這才午時不到，韓先生不是說下午才開課？姑娘也太心急了，吃完點心再走不遲。”凌大娘瞥了眼紫手上的盒子，又道：“春英，這盒子怕是你家姑娘昨天寫的大字吧？大早上還念叨著要看呢，還不趕拿上？”

　“是，”春英早就看紫不順眼了，說是婢，哪里有這樣的？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不過也是一個小小的奴婢罷了。上前一把搶過盒子，抱在懷里，也不知道這婢會不會等們走了，轉就把盒子扔了呢！

　“凌大娘，大吩咐不讓外人打擾他……”紫小臉發白，低頭可憐兮兮地說著，話里的意思，差點沒把春英氣歪了鼻子。

　外人？誰是外人？好一張厲害的小，這不是暗諷家姑娘嗎？

　凌大娘輕笑一聲，搖頭道：“大確實說了，在書房的時候別讓不相干的人打擾他。”

　紫一聽，小臉泛著抬起頭來，似有若無地瞄了徐靈蕓一眼。

　徐靈蕓眼觀鼻鼻觀心，似是完全沒聽見們兩人的對話。

　凌大娘卻接著又說道：“可是徐姑娘哪里是不相干的人？大早就發話了，以后姑娘來，不用通傳，讓直接進書房便是了。你們剛來可能不知道，如今都記住了？”

　紫的臉霎時漲紅，不知道是的還是怒的，扶弱柳風的子搖搖墜，被旁邊的藍不著痕跡地扶住，輕輕拍了拍后背，無聲地安。

　“是，奴婢們記住了。”紅乖巧地替眾人答了，笑著快走兩步在前頭引路：“凌大娘，徐姑娘，這邊請。”

　凌大娘好笑，揮揮手打斷：“這點路，我年紀雖大，還是記得住的，就不勞紅姑娘帶路了。你們在這里好好守著，莫讓那些不相干的人打擾了大和姑娘用飯。”

　紅的臉有些不好看，很快就恢復如初，默默退了回去。

　徐靈蕓有些奇怪，凌大娘一向看著和善，很像今兒這般說話帶著刺，毫不見留。

　許是的表太明顯了，讓走在前頭的凌大娘忍不住笑著答道：“姑娘有所不知，這四個婢是大太太賞下來的。以往大不加理會，通通婉拒，不知怎的大太太說服了老爺，老爺開口幫腔，大只能勉為其難地收下，打算在院子里擺放幾天就送出去。誰知這幾個婢是不安分的，三天兩頭往書房跑，大是惱了，便讓們守在門口不許踏進一步。”

　徐靈蕓是聽明白了，這四個婢不是來當丫鬟的，是打算做蕭晗的姨娘。也是，蕭晗邊連個通房丫鬟的沒有，誰做了他的第一個人，就是院里的主人了。就算以后蕭晗娶親，也得讓著這個丈夫邊呆的時間最長的人。

　再說蕭晗一向對邊人大方，不知多人想做他的人。不過是之前的雷霆手段嚇壞了平常的丫鬟。只是們不同，卻是大太太賞下來的，算是過了明路，以后做姨娘，也是水到渠的事。

　不過這是蕭晗院里的事，又牽扯到大太太，不好多說什麼，只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凌大娘低聲音說完，便不再多言，親自起簾子：“大，徐姑娘來了。”

　“嗯，”蕭晗一白坐在桌前，似是翻閱著書卷，抬起頭看見徐靈蕓，白玉般的俊臉上浮現出淡淡的不悅：“怎麼不穿新？不合？”

　又來了！

　徐靈蕓心里嘆氣，以前與蕭晗沒什麼集，只覺得這位大爺有些冷漠不好相。如今連著幾天面對面，就覺得這人不是一般地難相，翻臉比翻書還快。

　“回大爺，今早我已打扮停當，就沒急著換上新了。再說，一品出手的裳，哪里有不合的？”小心翼翼地恭維著蕭晗，就怕這人繼續發難。

　沒料到蕭晗臉更加不好，轉頭吩咐凌大娘：“那四個婢子連送服這點小事都辦不好，該罰，每人打五個板子吧。”

　徐靈蕓被他嚇了一跳，剛才說的話，琢磨來琢磨去，也沒想出哪里不妥，居然一開口就要打那四個婢？

　暗地里苦，這位大爺難道不知道的，打了這四個婢是小，打的卻是大太太的臉面啊！

　要是大太太以后知道了，這四個婢子是因為自己才罰，徐靈蕓以后還有好日子過嗎？

　急忙問道：“大爺，這四個婢是犯了什麼事要罰？”

　蕭晗淡淡答：“你都起來打扮停當了，們才慢吞吞地送到，難道不該罰？”

　徐靈蕓一噎，原本是為了找理由不穿新，又不得罪大爺，誰知到頭來連累這四個婢給打了！

　可是如今反口，說四個婢送新的時候自己尚未起床，已經太遲了，不由納悶，悄悄向凌大娘遞了個怯怯的眼神。

　凌大娘還沒收到，蕭晗倒是眼見瞅見了：“怎麼，對我罰這幾個婢子有意見？”

　徐靈蕓郁悶，哪里敢有意見，只得著頭皮說道：“凌大娘送來的點心，再不吃就要涼掉了，罰了婢子，聽著那慘聲，讓大爺沒得壞了胃口。”

　“也是，”蕭晗點頭表示同意，只讓凌大娘罰了四婢三個月的月錢。

　比起皮傷，罰月錢只是一點小事，徐靈蕓終于松了口氣。

　凌大娘親手把點心擺在書房炕上的小木幾上，笑道：“姑娘多吃點，瞧著好像又瘦了，莫不是昨天太用功了？”

　徐靈蕓不由自主地臉，只是一個晚上，怎麼看出自己瘦了？

　蕭晗抬眼一瞥，吩咐道：“我記得前陣子別人送了一盒子上好的宣紙，還有兩支狼毫，給帶上。”

　徐靈蕓連忙搖頭，怎麼每次來都是又吃又拿？

　“不用了，二太太送來不宣紙，我夠用的。”

　“拿著就是，反正是別人送的，我也用不完。”蕭晗說完，親手夾了一塊杏仁，放在的碗里。

　徐靈蕓寵若驚，嚇得險些把筷子給扔了，把臉埋在碗里，聲音低得跟蚊子一樣：“謝謝大爺。”

　啃完一塊杏仁，碗里又被夾了一塊。

　老老實實地吃掉，碗里又多了一塊。

　直到一盤子杏仁被徐靈蕓吃掉，已經一的甜膩，灌下一大杯茶水才稍微緩過來。果然再喜歡的東西，吃多了，膩歪了，就怎麼也喜歡不起來了……

　不過徐靈蕓抬頭一掃，發現除了杏仁，其他點心沒多。顯然蕭晗專心給夾了一堆，自己倒沒吃幾口。

　想了想，應該禮尚往來，徐靈蕓拿起干凈的另一雙筷子，夾了一塊不怎麼甜膩的糯米卷，放在蕭晗的碗里：“大爺也……多吃點。”

　瞧見蕭晗盯著碗里的糯米卷，遲遲沒有筷，徐靈蕓低著頭，恨不得把臉蛋埋進盤子里。怎麼就忘記了，大爺不喜歡自己，又怎會吃自己夾的點心？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蕭晗許久后夾起了糯米卷咬一口，臉上雖然沒有多表，卻一本正經地道：“凌大娘的手藝又長進了，該賞。”

　“多謝大，”凌大娘笑瞇瞇的，知道蕭晗的大方，這一賞肯定是大賞，心里滋滋的。

　徐靈蕓咂舌，這一罰一賞，蕭晗倒是隨手拈來不帶猶豫的。

　看來所謂伴君如伴虎，也能用在這位大爺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