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要對你好，但沒做到】

等思緒再次回籠時，宋許只覺目盡是猩紅彩，短暫麻木后便是手部傳來的劇痛，他看著半擋在自己前，僅有微弱起伏的軀：“嚴與非……”聲音嘶啞的可怕。

車子似乎是滾到一緩坡，玻璃系數崩裂，車腹被撞擊的深深凹陷，氣囊膨脹開來，將兩人包裹，本應在計算下起到保護作用的裝置，此刻卻了逆向施加的力。

上人手指，緩緩抬起視線，在空中游移了一會，才像找準了目標般落在一點，他聲音十分輕細，宋許只見他再，卻聽不見任何聲音。

“別說話了。”

溫熱跡在前不斷蔓延，除了被劃傷的手臂，宋許并不覺到疼痛，他手試圖向嚴與非背后去，卻被一只手虛握住。

嚴與非半閉著眼睛，臉上毫無，眉間沾著不知是誰的：“我沒事，先出去。”

宋許的襟已經被洇，并不信這敷衍答話，再次出手探向嚴與非的后，只依稀覺有什麼東西刺他肩骨，還想再探去，卻被嚴與非一聲悶哼和手上略加施力的作停，嚴與非睜開糊著污的眼睛：“背后扎了玻璃，不深，我沒事，你先出去……聽話。”

說到最后，他扯了扯角，語氣輕松，似乎這眼前紛周遭只是旅途曲。

縛著手腕的力道忽的放開，以宋許目前的力道，掙那桎梏不算太過費力，可在看見嚴與非眼中的懇求時，他還是停住了作。

宋許看著他半晌沒說話，沉默了一陣，細算了一下嚴與非出量，應該撐得到人來。

于是不再糾纏，而是出一只尚能活的手，去推車門。

但車門已經變形卡死，他推了幾次都沒有功，又調整了一下姿勢，屈膝試圖將門踹開，數下過去，門紋未，唯一裂開的只有他腹部的傷口。

被再次撕裂的劇痛讓他瞬間屏住呼吸，宋許手指嵌掌心，閉眼緩了許久。

“宋許？”

宋許狠狠咬了下后槽牙，竭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過深灰，他看了眼周圍，坡上被他們沖撞開的隔離帶豁口旁站著幾個人，正在對著電話說些什麼。

他對嚴與非道：“他們還沒走。”

不等嚴與非回答，他又追問：“你的人呢，什麼時候到。”

嚴與非被煙塵嗆得低聲咳了數下，答非所問：“你說，這像不像那次……我也是送你去機場……”

那伙人似乎得了什麼指令，互相換了眼神，紛紛翻閱過隔離帶向下跳來，車子雖然已經滾出數百米的距離，可以年人的步速，不過是數十個呼吸便能追上。

安適的日子過了太久，他竟忘了那些人的臟污手段，一朝松懈，居然落到這步境地，雖然不知道來人是哪方，但這架勢，不會善了。

干燥空氣中彌漫著燃料獨有的刺鼻氣味，宋許的理智也被緩慢燃起引線，得盡快離開這里，與人論尚有三分余地，而與天討運氣，歷來輸多贏。

見嚴與非遲遲不思考，還在那里浮想八百年前的爛事，宋許忍不住上了火氣：“嚴與非！”

嚴與非的面已經差到即刻斷下呼吸，宋許都不會意外的地步。

此刻他的臉上卻浮現出一點笑意：“上次我是故意的。”

宋許一愣：“什麼？”

嚴與非輕描淡寫扔下數句，核彈般炸碎宋許的理智：“香樟街那起車禍，是我安排的。”

香樟街正是他曾出車禍的地方，那時嚴母步步，他幾乎想要放棄這段，而在他徹底死心塌地選擇在嚴與非這條不歸路上一往無前的最終砝碼，便是那一次舍命陪伴。

那起事故后，那條高危路段的市政改造正是過了他的手。

因此他對這個名字可謂是記憶猶新，可現在嚴與非說，他說……

宋許微張著，卡殼一樣。他前是空曠荒原，車殘骸孤零零躺在一側，后份不明將他們撞下車道的人腳步已近，他自己舊傷崩裂正在滲，而嚴與非就這麼灰頭土臉與他在泊中，說一個笑話？

宋許最翕合，最終道：“嚴與非，這個笑話不好笑。”

可心中擂鼓般的心跳和暗示般的聲音不斷擴大，那日的場景又一次浮現在眼前，為什麼他們選擇了偏僻的小道，為什麼尾隨的車輛幾次近又拉遠像是在等待什麼。

但種種回想，都被此刻無端的慌蓋過，后震起刺耳剎車聲，有人快步跑來息著喊了一句：“老板……”

見外面的人已經把門撬開，宋許移開目，盯著不遠與他們呈對峙模樣的幾人。

“宋許……”

剛才的信息還未消化，現在宋許一句話都不想說，但這一聲落在耳邊，帶著微弱熱氣傳來，宋許還是忍不住被這一聲的回頭看去。

嚴與非卻沒有看他，只是把頭輕輕擱在他肩膀，自言自語起來：“我有很多話都沒來得及說，總覺得還有時間……你聽我說，咳咳……咳咳……”

見宋許想開口，嚴與非先一步打斷他，沫順著管肺，連帶起周都跟著抖，宋許驚駭著嚴與非本該慘敗現在卻顯得如常的面，心下的不安升到了頂點，等門被完全撬開，能活自如后，他不顧嚴與非的阻止，順著方才的地方去，手中冰冷但不銳利的讓宋許知道，這絕不是玻璃，而是某種長而圓鈍金屬殘片，這也許是車的某個部位。

也許是護欄的某一部分，這些宋許已經無心去想，因為占據全部思緒的，便是嚴與非肩上巨大貫穿傷，他的肩膀幾乎因此而幾近斷裂。

“宋許……我……”

嚴與非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在這樣幾近慘烈的一幕中，他用指尖了凌不堪的額發，像是要把它們恢復一些形狀，可在到稀碎沙灰時放棄了這種無意義的舉。

他只是希自己能好看一些，就如同往日那些又潔癖的舉措。

畢竟他病太多，不算是合格的人或伴，而現在連這唯的優點都岌岌可危。

宋許的大腦因這一幕停擺了幾秒，甚至是更久。

對嚴與非，他過，恨過，無數種緒都曾潑灑在兩人間匯長河，可唯獨沒有出現過的，便是想讓他死。

或者說，他從未想過，嚴與非會死在他面前，可眼前發生的事為什麼這樣荒誕又離奇，如此真，讓人心驚。

宋許一字一頓道：“不管你接下來要說什麼，我都是不信的。”

他努力撐起冷笑：“怎麼，又一出死前言？一種把戲翻來覆去的玩？”

上次騙他苦困十年，這次又想如何。

宋許出手握住那金屬片，握用力，只有鮮呈線落下，雖然他自己并未發覺，但他的聲音已經發。

嚴與非笑了一下，舐著上的干涸痂：“別怕……你以為我要說什麼。”

因為張太過，宋許的嗓子崩出一聲古怪的聲調：“什麼狗屁我你之類的。”

冰涼的貫穿深進肩，帶走僅剩的熱度，方才剛有的一點力氣，也在隨著時間消逝，雖然不想這樣結局，但似乎也只能這樣了。

“我是想說……”

宋許卻大步退后幾步，把空間讓開，沖旁人吼道：“再不手等著給你們老板收尸嗎？”

可那幾個人不知為什麼，一不杵在原地，宋許見無人幫忙，狠狠倒一口氣，又鉆進車，一言不發雙手又握住那金屬片，新添的傷口瞬間撕裂，頃刻流如注。

直至力松開，宋許盯著力的雙手，又看向了眼神落在自己上片刻未移的嚴與非，語氣認真，像是和他認真探討未來的模樣：“你知道嗎？如果你死了。我去澳洲后，沒幾年大概就把你忘了。”

嚴與非輕輕扶上他手，聲音輕若不可聞：“那最好……”

宋許看著他，像是從未見過他一般：“你說什麼？”

嚴與非目和，出一個笑來：“許許，我說過我要對你好，但沒做到……如果有下輩子……”

嚴與非垂下眼，五指合攏，宋許察覺有風聲從后襲來，下意識轉避開，可已經晚了。意識的最后瞬間，是那句未完的話，依舊沒有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