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點，陳實帶著陶月月回家，陶月月拿起自己沒看完的《布拉熱納子爵》開始看，陳實從手上搶走，塞給一個卷宗，“看這個，這個好看。”

陶月月扮了一個鬼臉，問：“這是什麼？”

“周天楠被害時候的目擊者筆錄，你找找上面有沒有什麼被忽略的線索。”

陳實從冰箱里取了一些食材，練地做起飯來，不一會兒，林冬雪回來了，看見穿著制服的陶月月，調侃道：“這誰家小姑娘，這麼帥氣？”

“林姐姐，下午我和陳叔叔查案去了。”

“有什麼進展嗎？”

陳實系著圍，端著一碟菜出來，說：“月月似乎看見了兇手的車，我們去了一趟特警隊，準備明天去搞定一家黑車行。”

林冬雪把手上的文件袋放在桌上，“這是我查到的。”

陳實拿起來看，這些全是近幾年來，行人被車輛撞死的案件，上面附有照片，飯前看這些十分影響食。

“好幾起都是從公站臺失足摔下……中學生……保險推銷員……瑜伽教練？假如這些是一個人干的，死者好像完全沒有規律啊！”

“也許就像我說的一樣，他推人是為了快！”林冬雪說。

陶月月突然說：“周天楠出事的時候，有目擊者稱看見現場有黑男子離開，當時居然沒好好查嗎？”

陳實看了下那頁筆錄，道：“就憑一句‘黑男子’能查到什麼啊，有些線索就像酒一樣，得等一段時間才會有價值。”

“看來這個人真的存在！”林冬雪皺眉，驚訝地說。

“我們應該去找找這些死者的共同點，即便兇手是為了快，他在選擇對象的時候也會有所偏好，這種偏好便能揭示他的人格特征。”陳實說。

“那麼，家暴男的案子不查了嗎？”

“不是不查，現在沒的查呀……尸檢作完了嗎？”

“我下班的時候才看見彭隊長回來，他的樣子好像有點憔悴。”

陳實心想，難道彭斯玨找到顧憂的了？他說：“吃完飯我去趟局里。”

吃完晚飯，陳實來到局里，警察們都下班了，技中隊還亮著燈，彭斯玨一個人坐在電腦前，正在作ＤＮＡ圖譜的比對。

估計彭斯玨又沒吃飯，陳實去外面買了盒飯，然后走回來，說：“老彭。”

“你怎麼來了？”

“這不關心你嗎？”陳實笑道，“今天又去認尸了？”

彭斯玨默默點頭，看了一眼電腦，“這個也不是。”

“其實吧，我覺得，你不必再找了，顧小姐恐怕已經不在人世了。”

“這話你都說多遍了，不在人世也得土為安啊！你知道龍安每天有多無人認領的尸嗎？我帶回來盡量確定份，送還家屬，也算是做一點好事。”

“吃飯吧！”

彭斯玨拿起盒飯吃起來，陳實拿起桌上的尸檢報告來看，家暴男確定是被注了氰化致死的，從注的手法看，對方有過使用醫療械的經驗。

盒飯吃了一半，彭斯玨放下，點上煙，也不怎麼，拿在手上看它自己燃燒。

屋子里很安靜，陳實在心里醞釀著一些話語，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彭斯玨敏銳地察覺到他的反常，“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哈哈，為什麼這麼問？”

“有話趕說，我還要工作呢！”彭斯玨不耐煩地說。

“呃……那個……你迄今為止找了多尸？”

“一百多，怎麼了？”

“還是忘不了嗎？”

“不是忘不忘的問題，又沒有親人，找到的，土為安，也算了了一樁心愿。我這人一向自私，不知道怎麼就不知不覺開始堅持這件事，我很嗎，我也沒過任何人，所以無從比較，其實鑒定這些無人認領的尸的時候，我的心總是很忐忑，希那是，又希不是……唉，干嘛跟你談這些，你又會不到。”

“我怎麼會不到？不知不覺，你變得很有人味了哦！”

“你在諷刺我嗎？”

“不要以小人之心揣測君子之腹，我走了，你早點下班。”

來到公安局外面，陳實一個人站了五分鐘，終于拿定主意，開車去了一家手機專賣店，買了一部無記名的手機，猶豫半天，撥通了110。

“喂，我在郊外發現了一尸……”

說完之后，陳實沒有留下聯系方式，直接掛斷，關機，把手機扔進垃圾桶。

他看得出來，彭斯玨這麼口是心非的人，若非深顧憂，絕不會如此堅持，就讓他了了這樁心愿吧！

這通匿名報警電話果然產生了效果，隔日上午，開完案討論會后，陳實去找彭斯玨，發現他正對著解剖臺上的一副白骨發呆，陳實假裝好奇地說：“又找回來一尸？”

“這次真的是。”彭斯玨很平靜地說，“昨晚有人報警，我一早就趕去了，ＤＮＡ鑒定結果，這就是顧憂。”

解剖臺上的白骨看上去像石頭一樣干凈，擺一副人型，看上去很小。

“但愿顧小姐走得不是那麼痛苦。”陳實對著白骨哀悼。

“是你干的吧？”彭斯玨猝不及防地說。

“什麼！？”

“我看過尸坑，白骨是被人仔細安葬的，外面裹了被子，我想到昨天晚上你說了那些話，然后這通匿名報警電話突然打來，我調取了通話錄音，雖然你刻意低嗓門，但那就是你的聲音！為什麼？當年你發現了的尸，卻不報警，而是把悄悄埋葬？甚至不告訴我？”

讀出彭斯玨眼中的怒火，陳實回答：“因為這是的愿！”

“什麼愿！”

“想以失蹤的方式離場，不讓你知道被殺了，可我沒想到這兩年你到找，都快魔怔了，我看不下去，所以報了警……”

彭斯玨走到陳實面前，雖然他看上去仍然平靜，但陳實知道，這已經算是盛怒了。

“既然是的愿，你為什麼不堅持到底？既然不能堅持，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這兩年你就裝作什麼事也沒有？”

“我心糾結……”

彭斯玨著陳實的口說：“那種東西，本就證明不了，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再見！”

說著，彭斯玨徑直離開解剖室，當陳實追出來時，聽技警察們說，隊長一聲不吭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