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不過頭點地,可這封信……簡直是比殺人還狠的誅心啊。
若說在看到這封信之前,有人問李天馥為了替一個陸天卓復仇,弄得母親被死,和親姐離心,后悔嗎?定然會說不后悔。
可今日看到這封信,李天馥竟然悔了。
不過是不甘心罷了,不甘心明明都是嫡,可為什麼長姐可以繼承皇位為所為,就要和親,要和自己心的男人分開,即便是陸天卓已經不能算是個男人,可在心里也是最之人,想要攜手共度余生之人。
其實要的很簡單,就是在西涼有一座公主府,讓和陸天卓安度此生就是了。
陸天卓死后,恨自己的母親……恨長姐,恨白卿言……恨白家軍,恨整個晉國,恨整個西涼!恨為何要犧牲一個人去換西涼的平安,那要那些將士是做什麼的!可是公主!是西涼最尊貴的公主!覺得是長姐……是母親,是白卿言他們害死了陸天卓!
從來沒有想過,其實就算是不去晉國和親,以陸天卓連命子都能舍棄的子,還是要來晉國為他義父報仇的。
李天馥突然想起母后臨去之前說的那句話,母后說……因為一個男人瘋魔了。
是啊,李天馥因為一個男人瘋魔了!
卻又不僅僅只是因為一個男人,還是因為父皇和母后對的不看重,因為……從小都知道父皇將來是要將皇位傳給長姐的,不是!父皇對們姐妹二人從小培養的方向便不同,長姐要學習的那些東西,父皇從來不教。
所以,恨!
“公主……”關章寧低聲開口,“陛下臨去之前惦念的還是您,別再陷仇恨之中,那是陸天卓的仇恨,并非公主的!公主……您現在是西涼皇室唯一的脈,按照陛下的愿活下去才是!陛下早已經給您安排好了,有忠仆相伴,公主又還年輕,何愁此生找不到一個可心的人共度余生?”
李天馥淚水如同斷線,隨手將李天驕的親筆信擱在一旁,抬手淚水,手肘擔在桌幾上,瞧著關章寧不敢大聲說話的模樣,高聲道:“外面的都走遠一些,本公主要洗澡了你們還守在門口要做什麼?窺嗎?”
門外把手的兩個小兵對視一眼,走至院門外把手。
聽到那守著門的小兵走遠,李天馥這才勾起角,戲謔瞧著關章寧道:“西涼已經沒了,西涼皇帝也沒了!你又不想復國,為什麼放著安生的日子不過,要來救我這個被囚的西涼公主?若是當初你收到這封信……就燒了信,當做從來都不是西涼的暗樁,你還年輕……就算是被大周疑心是暗樁,將來不能往上爬,但大周抓不到實證,你就還是白家軍的將軍,定然能夠平安終生。”
“我是西涼人,忠于陛下……忠于云家!從不敢忘!”關章寧看著還在故作鎮定的李天馥,“公主,我等都在等著您的決定,只要您愿意……重新開始一段生活不在話下!我等可以救公主殿下離開大都城,前提是公主殿下愿意同我們走。”
見李天馥不為所的模樣,關章寧又道:“公主若是還想要殺了大周皇帝報仇,在公主殿下安全之后,我一定會為公主殿下辦妥。”
李天馥瓣囁喏,認真瞧著關章寧,半晌之后才一臉嘲諷道:“你可……真是忠誠的可憐。”
關章寧垂下視線不堪李天馥,只道:“屬下從出生起,就被教導要忠誠,即便公主殿下……”
對李天馥不敬的話,關章寧到底沒有說出口,只道:“屬下的確是曾經萌生過想要做一個大周人,想要為真正的白家軍,可我是西涼啊!只要西涼陛下有命,屬下還是會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那就去做一個大周人,做一個白家軍!”李天馥拿起桌幾上的信,放在燭火之上點燃,“忘記自己是西涼人!”
“公主殿下!”關章寧睜大了眼。
李天馥瞧著那明明滅滅吞噬紙張的火苗,半垂著眼瞼,看著那幽藍火苗將長姐的字跡緩慢吞噬,變焦黑的灰燼,道:“就當從來沒有收到過這封信,我也從來不知道你是西涼埋在白家軍之中的暗樁,你就是大周白家軍的將士,去吧……”
這算是李天馥,最后對這個西涼人僅存的一善良。
“既然已經從陛下那里領命,屬下就必須救出公主,今日來便是同公主殿下商議出一個日子的!”關章寧神未變,語聲堅定,“屬下今日來同公主殿下說了之后,便會岀去聯系西涼舊部,五日之后來接公主殿下離開,若是公主殿下還珍惜我們這些西涼舊人的命,就隨他們一同走!公主的仇……屬下舍命來報!”
“李天驕從哪兒找了你這麼蠢的一個人!”李天馥低笑一聲,抬手抹去淚水,“陸天卓的仇,是私仇,不需要你們來報!我也不想活了,你們不必白費力氣。”
“公主殿下如今可是西涼皇室唯一的脈了,公主殿下說這樣的話……就不怕對不起太后和陛下,還有疼您的父皇嗎?”
關章寧定定著李天馥,對于這位公主的事跡他也聽說過,甚至打從心底里覺得這個公主不值得救,為了一個太監就瘋的棄整個西涼不顧,這樣的公主……本就不配稱為公主。
可陛下既然給了他旨,讓他來救李天馥,他是不論如何都要將李天馥救出去的。
“陛下不求您復國,不求您復仇,只求您……給西涼皇室留下一點脈!”關章寧咬牙切齒,“作為西涼皇室公主,您前半輩子從未為西涼做過什麼,如今西涼沒了……難道連這一點都不能為你的母親和長姐做到?”
關章寧心中有怒火,聲音難免拔高了些,他生怕驚已經被李天馥趕到院外的守兵,朝隔扇外看了眼,沒有聽到外面有靜,這才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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