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關章寧自回大都城之后頭一次去接李天馥，要麼就是如同之前的西涼死士一般，想要救出李天馥，要麼……就是與李天馥聯合起來做什麼，來擾大周。

不論是哪一種，關章寧聯系了一直被他們的李天馥之后，定然是要與可用的人手聯系，這一次他們有所防備，便能將這些人一網打盡，如此才能無后顧之憂。

關章寧做好了準備之后，便涉險親自來見李天馥，畢竟……他們西涼的皇帝李天驕臨去之前，派人給他送了信，唯一的心愿就是請他不論如何都要救下李天驕……

而且，李天驕在信中也告訴了關章寧，炎王李之節臨去之前說……其實白卿言已經知道關章寧就是云嵐，是早些年前西涼便埋在白家軍中的一枚釘子。

關章寧最初接到這封信的時候，心的確是惶惶不安了一段時間，但……他既然要完自家陛下的要求，要救出李天馥，就必須裝作自己本就是白家軍，與西涼毫無干系。

這一路，他裝作問心無愧，全然是白家軍的模樣回到大都城，不是為了什麼榮華富貴，而是為了將已經被送達大都城的李天馥救出來，如李天驕信中要求的那樣……不求李天馥能復國，只求能為西涼李家留下一個脈。

而這段時間白家的諸位將軍在知道他的份之后一直沒有他，關章寧猜測應當是還顧及同袍浴的誼，一來當年南疆一戰剩下的白家軍老人并不多了，二來……恐怕白家也猜測這是西涼的挑撥手段，三來……白家人都重誼。

關章寧早已經通過看守云京公主府的小將，清楚了云京公主府的院落分布，今日他便是親自過來見李天馥的，他聽之前救李天馥的西涼暗衛說，李天馥現在已經失去了逃走的信心，一心想要來到大都城報復白卿言。

可是，到現在……白卿言也只是將李天馥在云京公主府，本就不給李天馥外出的機會，就更不要說……李天馥見到白卿言刺殺白卿言了。

他必須要要與李天馥商議出一個萬無一失的法子，將李天馥帶出大都城，首先還是要說服李天馥。

要不是為了說服李天馥，關章寧不至于親自跑著一趟。

關章寧也打算好了，若是他能夠逃出去便跟隨李天馥一同逃出去，若是沒有辦法同李天馥一同出逃，反正他份已經被知道了，那就在白家軍還懷疑他的份卻念及同袍之沒有他的時候，搞出一個大靜，比如……刺殺白卿言！

若是真的能殺了白卿言，也算是為西涼報仇，為李天驕和云家盡忠了。

可關章寧打從心底里，卻是希自己能跟隨李天馥已起逃走，即便是留下刺殺白卿言……也不希自己能夠功。

他化關章寧在白家軍之中待了這麼久，在云破行聯系他之前，他是真的……都已經快要將自己當一個真真正正的白家軍了。

多次生死一瞬，白家五爺白岐景都舍命救過他，因為白家軍從來不舍棄同袍浴的兄弟。

他朝著李天馥所在的院落一邊走，腦子就越混，想起他曾與大梁之戰時重傷，是白家五爺帶兵晝夜不息前來救了他們，他們不過一十二個人，死了就死了……他們十幾個人的生死，哪里有大局重要。

要是放在西涼軍，他們必死無疑，當時的關章寧也以為自己要死了。

可白家五爺晝夜不息，帶大軍疾馳了一天一夜，才將他們一十二人囫圇個兒從敵軍手中搶了回來。

若說他這輩子最快的時，那便是西涼未曾聯系他時，他在白家軍中渡過的那段時間。

同袍兄弟之間真心托付自己的命，是完全可以將自己的后背于同袍的。

如今，西涼已經沒了，他作為西涼白家軍之中的暗樁，若非是接到了陛下的信令，他當真就想這樣高高興興的當一輩子的白家軍。

恨只恨……自己流淌的是西涼人的鮮。

來生吧，來生……他想做一個大周人，那個時候再堂堂正正的加白家軍。

關章寧從前面門房，前往李天馥所居別院這一路，想了很多……心底是抱了必死的決心打算將李天馥救出去后，他生死再論。

關章寧帶著巡邏兵從李天馥所居別院的門前路過，借口尿遁，從后面一躍翻了李天馥的上房。

李天馥正準備沐浴，瞧見關章寧進來被嚇了一跳，正要喊人，關章寧卻對李天馥做出一個悄聲的姿勢，然后從前拿出李天驕派人給他送去的信，悄悄擱在圓桌之上，然后向后退了幾步，幾乎是著窗戶而立，表示自己不是來害李天驕的。

李天馥將裳穿好，看了眼外面守著的小將，視線又落在關章寧的上，瞧見關章寧一大周將軍戎裝，對自己又全然沒有脅迫殺害之意，這才緩緩走到圓桌前，拿起信問：“你是西涼的人。”

關章寧頷首。

李天馥低笑一聲，在圓桌旁坐下，如眼一邊瞧著關章寧，一邊將信拆開，語聲的極低：“我早已經說過了，我不打算離開大周，我有我自己的事要做，我勸你們各自逃命去吧，別再管……”

當李天馥視線落在那拆開的信紙上時，語音一頓，目的……是的姐姐李天驕的字跡。

這封信，并非是李天驕寫給李天馥的，而是寫給關章寧的。

李天馥一字一句的往下看，看著看著……眼眶就忍不住紅，眼淚也險些奪眶而出。

低笑一聲：“你說……這人是不是傻！我奪了的皇位，死了母后……還要殺了！臨死前給你寫信不是為了讓你利用現在的份毀了白家軍，卻是讓你來救我？”

這些話不怎麼好聽，說出口李天馥如同剜心之疼……

腦海里，全都是曾經姐姐對的疼，姐姐對的照顧和縱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