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住四夫人！”董氏睜大了眼喊道。

蕭容衍邊護衛形極快，竟在四夫人王氏頭堪堪離棺木一寸之距，把人給拉住了。

白卿言只覺全汗都豎了起來，心頭如被澆了一勺熱油，直到見四嬸被蕭容衍的護衛護住，攥在袖中的手才緩緩松開。

董氏沖過去一把抱住四夫人，哽咽道：“四弟妹！你切不可做傻事啊！”

“這天殺的信王！沒心肝的狗東西！他憑什麼這麼對白家！憑什麼這樣對我的兒子！老天爺啊……你不長眼啊！怎麼沒讓信王那個狗東西死在戰場上！怎麼不讓他死！”

弱的四夫人，丈夫、兒子皆死，已無所畏懼，管他皇室貴胄，管他圣上嫡子，已經抱了必死的決心，難不還不能痛快咒罵一次嗎？！

“母親！”

“母親！”

五姑娘和六姑娘撲過去跪著抱住四夫人的，哭著。

“母親，兒已經沒有了祖父和父親！不能再沒有母親啊！”六姑娘白錦華哽咽難言。

五姑娘白錦昭哭道：“我和妹妹雖然不是母親親生的，可我們自是母親抱大的，母親就是我們的親娘……您要是隨爹爹弟弟去了！我和妹妹該怎麼辦？！”

四夫人王氏低頭看著抱著自己的一對孿生庶，心頭一，整個人癱下來，抱著兩個庶失聲痛哭。

那日信王扶靈回城，給國公爺和白府小公子用的是薄如紙張的棺材，那白家十七子出征時還沒有馬高，為國戰死……那黑心干的信王竟然都不曾讓人將小公子的頭顱合，存著折辱之心就那麼帶回來，簡直是喪盡天良！

十歲孩子尚且為國戰，死的那樣凄慘，無糧可食……腹里盡是泥土樹！

這大晉國自有白家鎮守之后，敵國不敢來犯，足食，誰家娃娃挨過？！就是那街邊乞兒……怕都不曾吃過泥土樹。

他信王一個皇子，一個馬大人高的漢子，竟然狠毒至此，懦弱至此！還將一應過錯全部推到為國捐軀的忠烈上！

此人不僅無恥狠毒，懦弱自私，還是個毫無恥之心的寡廉之徒。

白卿言咬了牙關，痛過哭過也瘋魔過，再聽這行軍記錄，以為自己心中已痛到麻木，可腔里還是猶如被人陡然澆了一碗熱油，仇恨劇烈燃燒了起來。

含淚從母親、二嬸、白錦桐、白錦稚手中拿過竹簡，抱于懷中，在白家靈堂前鄭重跪下叩首。

再抬頭，那雙眼灼灼如烈火，周的凌厲殺氣宛如尸山海中歸來的羅剎：“祖父、父親、叔父弟弟被佞無恥之徒迫害屈死，我白卿言今日在白家忠魂靈前起誓，誓為白家亡魂爭一個公道，不使劉煥章、信王之流償命，不得青天明鏡，萬死不休！”

說罷，白卿言利落起，直了脊梁踏出鎮國公府正門。

蕭容衍幽邃黑沉的視線向白卿言堅韌的背影，瞇了瞇眼……白家大姑娘依舊還是那個騎烈馬斬敵軍的子。要信王償命這樣的話，除了白家大姑娘，滿大都城怕是找不出第二個了。

“白大姑娘，這是要帶行軍記錄去哪兒？”齊王頗為心急。

立于鎮國公府牌匾之下，孝角翻飛的白卿言轉過頭來，咬著牙說：“去宮門前，去敲登聞鼓！去為白家鳴冤！為我屈死的祖父、父親、叔父和弟弟們討一個公道！”

齊王睜大了眼，明白過來白大姑娘……這是要去他的父皇！

“長姐！我與你同去！”涕淚橫流的白錦桐攥著擺，抬腳出門檻，表堅定。

雙眸猩紅的白錦繡咬牙站起：“我也同去！”

“我也去！”

白錦稚的話音剛落，就聽大長公主如洪鐘的聲音從后傳來……

“阿寶你站住！”

聞言，死死抱住懷里的竹簡，手指瞬間變得冰涼，形亦跟著僵。

人可以因為脈親變得無堅不摧，也會因為脈親變得無比懦弱，鐵心鐵骨亦會被沖擊的潰不軍。

可如今，在這白家二十多口棺材前，不會為了祖母退。

就算是祖母想要阻止，也已經無力回天了！

在這天化日之下，在這大都城百姓眾目睽睽之間，難不的祖母……林氏皇家的大長公主，還能將關回后院？！

可失還是會失，心痛還是止不住，的祖母大長公主在聽到這竹簡所書，知道的丈夫、兒子、孫子如何慘死，知道的孫子小十七是如何被斬首剖尸，竟還要為護那林家皇權……

轉過頭來，似被染紅又深沉如淵的眸子看向大長公主，聲音變得很輕：“祖母要阻我？！”

看到親自教養的大孫眼底的失和戒備，看到三孫兒全繃蓄勢待發怒意，大長公主到了嚨口的話，一時竟沒有能說出來。

可到底是大長公主，雖以風燭殘年，通不怒自威的莊重威儀竟是隨著年歲增長愈發厚重，哪怕容憔悴，鬢邊銀梳的一不茍，依舊將脊背得極直。

大長公主哭過的雙眼通紅，握著虎頭拐杖，在蔣嬤嬤的攙扶之下終于還是朝白卿言的方向走來，與白卿言對視，一向溫和的嗓音染著一層沙啞：“白家大仇哪有讓你一個閨閣兒家沖在前頭的道理！老是這鎮國公府的鎮國公夫人！老還沒死！我自己的丈夫！自己的我兒子、孫子！我就是舍了這之軀，也要為他們討一個公道！”

出乎白卿言意料之外，又完完全全在理之中。

雙眼越發紅，心慢慢了下來，相比起們失去父親和兄弟，真正的可憐人……其實是的祖母大長公主，一夕之間丈夫、兒子、孫子，全都葬南疆，偏偏行惡者是的母族。

都說，自古人生有三痛，年喪父、中年喪夫、老年失子。

不過都是可憐人罷了。

主向前迎了兩步扶住大長公主，哽咽：“祖母……我們與祖母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