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奕為驀的站起來，“你怎麽回來了？”

蘇長衫冷笑，“我若不回來，你豈不是要回謝府和三房了？”

轟！

謝奕為的臉漲得通紅。

青芽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忙低聲道：“奴婢去幫世子爺弄點吃了來，你們……別吵架，有話好好說！”

足足半息的時間，謝奕為一聲沒吭，蘇長衫也不語，直勾勾地看著他，似要將他的五髒六腑都看個穿。

這一路趕慢趕，他當下的相貌實在算不上英俊，頭發被寒風吹得幾乎都要炸起來，鼻子也是通紅的。

謝奕為怕他寒，到底先敗下陣來，低聲音道：“我回去不過是緩兵之計，什麽都不會發生，你安心！”

“我安個屁心！”

蘇長衫一把將他抵在桌前，咬牙道：“不許回去，我會想別的辦法。”

“還能有什麽辦法？”謝奕為咬牙切齒，“你若說得出來，我照做！”

“我……”蘇長衫一時語塞，“我不管，反正你不能回去住，我也不會讓你回去住的。”

“蘇長衫，你講點道理！”

謝奕為一把推開他，怒吼道：“現在不是耍小子的時候。”

“本世子耍了又怎麽樣？”

蘇長衫一手攬住謝奕為的腰，一手拽住他的手腕，不讓他掙紮，是把人給困在桌前。

謝奕為真想一掌甩上去，但那個指尖的冰寒卻讓他瞬間冷靜下來，“行了，行了，咱們先不吵架，好好說話嗎？晚飯吃了沒有？不？”

他一，蘇長衫天大的脾氣也沒了，頭往前一栽，抵在了謝奕為的肩上，“又冷又，都快死過去了，你還來氣我！”

“誰氣誰？”

謝奕為咒罵一句，將他的手攏在掌心，嗬氣，這手跟冰渣子似的，一點熱氣都沒有。

這作，讓蘇長衫十分用，抬頭看著他。

蘇長衫的眼睛太黑太沉，謝奕為被看得臉不由的又紅了起來。

“阿為……”蘇長衫忽然低聲道，“那紅繩還在嗎？”

都這個時候了，怎麽還惦記這些。

謝奕為起袖子給他看一眼，隨即把人一推：“我去看看飯來了沒有。”

蘇長衫笑了起來，好像有點無奈，又帶著點他平時玩世不恭的調調，往床上一躺，“過來，我跟你說個。”

謝奕為腳步一頓，回頭：“什麽？”

蘇長衫卻眼睛一閉，“沒什麽，去幫爺溫壺酒來。”

“你……你就作吧！”謝奕為氣得肺都要炸了。

蘇長衫在床上裝死給他看。

其實他想說“每天晚上到那紅繩，就像到你一樣，下頭都有反應”，又怕話說出口了，這人麵兒薄和他鬧。

這才話說一半，留一半。

謝奕為見他裝死，恨得牙直，也不去拿酒了，就在窗邊的炕上坐著，拿眼睛瞪他。

蘇長衫這會懶得連眼睛都不想睜開，床上有那人上的味道，溫幹淨，似乎還帶著一點書墨的清香。

可真好聞啊！

這時，青芽拎著食盒進來，將熱飯熱菜一樣一樣擺在小幾上。

蘇長衫這才掙紮著爬起來，坐到謝奕為的對麵，目落在他的碗上，眼神一下子了下來。

他也沒吃！

他也在猶豫，在煎熬！

“三爺，世子爺慢用，奴婢就在外頭，有事喊一聲就行。”

說完，青芽逃也似的離開了，實在沒辦法直視世子眼中那濃得幾乎化不開的深。

這深隻在王爺和自家小姐眼中看過。

謝奕為幫兩人杯中斟滿了酒，“事也不用我多說……”

“能先不談這事嗎？”蘇長衫把杯子送到邊，“咱們先好好用頓飯，等吃完再說，嗎？”

謝奕為一皺眉，從牙裏出一個字：“！”

……

院外，玉淵凝神聽著裏頭的靜，剛剛有人來回世子爺來了，趕扔了手上的事，匆匆趕來。

剛到院門口，就聽到兩人一聲比一聲高的聲音，方才止住了腳。

“小姐，咱們要不要進去？”羅媽媽在一旁低聲問道。

玉淵沒回答，招了招手，青芽趕跑來，“小姐？”

“好生侍候著，別和他們說我來過。”

“小姐，剛剛他們吵得厲害，奴婢怕勸不住，小姐還是別急著走，等等再說。”

“不用！”玉淵低聲道：“都是有分寸的人。”

“那小姐也同意三爺回去麽？”

“似乎除了這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玉淵閉了閉眼睛，“這事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

晉王府的宅，燈火通明。

蕭扶搖纖手放下一顆白子，“爺，蘇世子和謝三爺的事，如何看？”

李錦雲挲著新長出來的胡渣，“按理說是不太可信，謝探花我不大清楚，但蘇世子那個人卻最是好不過，從前衛國公府多的是抱著孩子找上門的人。”

蕭扶搖：“空未必不來風，爺也說是從前，這幾年卻再沒這種風流韻事傳出來，說不定蘇世子改了呢！”

李錦雲深思著落下一子，抬頭道：“很有可能。”

“若是真的，咱們就該在這上頭好好做做文章了。”

李錦雲一臉的茫然，“這裏頭有什麽文章可做？”

蕭扶搖嗔看他一眼，笑瞇瞇道：“爺忘了，當初蘇世子與周家小姐可是定了親的，後來因為福王得勢，安親王失勢便退了親，我在想，以衛國公的為人，應該沒有這麽高風亮節吧，這裏頭會不會是因為謝三爺的事呢？”

李錦雲眼中陡然湧起暗，對啊，衛國公是隻千年的老狐貍，京城世家起起伏伏，唯獨他什麽事都沒有，酒照喝，人照玩，老皇帝還常常念他的好。

這樣八麵玲瓏的人，怎麽可能因為李錦夜的失勢，而退了周家這門親，以他的為人，他應該把周家這條大牢牢的抱住才合合理啊！

蕭扶搖瞧男人臉上的神，當下就明白他已經把這個過門關節給想清楚了。

於是道：“爺，倘若我們趁機再火上添把油，就說蘇長衫當初與周家小姐退婚，本就是為了謝三爺這個人，你說……周大人還會不會堅定的站在安親王那一頭？”

李錦雲一聽這話，隻覺得眼前唰的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