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便不恨,便不怨?”
玉淵深吸口氣,看了眼一旁的羅媽媽,“媽媽,三叔讓我開這個口,殊不知,這個口我也難開。”
羅媽媽點頭道:“三爺隻顧著自己不想見三,卻沒想到小姐願不願意見三;三爺心中自責,小姐心中更自責。”
到底是跟了多年的老人,一下就知道自己的心。
為什麽不想多看一眼那孩子,因為每看一眼,就會想到謝玉湖是怎麽死在自己麵前的。
好一會,玉淵才低聲道:“明兒先把府裏的事放一放,我去見見沈青瑤吧,這惡人看來還得我來當!”
“是,老奴這就去安排!”
玉淵轉走進裏屋,掀簾子的時候似想到了什麽,頓了頓足道:“讓小廚房做點清淡的宵夜,送到書房去。”
“是!”
……
書房裏,暖如春日。
謝奕為把手放在碳盆上烤著,“這一趟四川,地的況比想象中的要嚴重的多,好多房屋都倒了,砸死了很多人,那邊的棺材鋪都搶了,買不起棺材的人家,直接把人往土裏埋埋。”
“可有瘟疫?”張虛懷突然話。
“因為天氣寒冷,沒有瘟疫。”
謝奕為看了眼李錦夜:“帶過去的糧食和銀錢,本就是杯水車薪,蜀川地幅遼闊,漢人隻占一半,多半是異族統,這次地以後,這些異族人便聚在一起造反。我川的第三天,程大將軍就趁夜而來,與我見了一麵。”
梨花木椅中的李錦夜一直半瞇著眼睛,聽到這裏才微微睜開眼,“他說了些什麽?”
謝奕為道:“他說早在地震前,這些異族人就不太安份了;還說,那赫連戰的跟個泥鰍似的,東邊一榔頭,西邊一榔頭,今天搶隻羊,明天搶匹馬,也不戰,打一戰換一個地方,完全無跡可尋!”
李錦夜下意識了下佛珠,道:“程潛可有出赫連戰的意圖來?”
“他就是不出來!”謝奕為雙手疊在一起,“還說讓王爺幫他琢磨琢磨。”
李錦夜扭頭,看向曹,方二人,那二人對視一眼,也都搖搖頭。
一時,書房寂靜下來。
李錦夜開口道:“赫連戰那人,野心極大,絕不會像個無名小匪一樣,沒事搶牛搶馬,必是有用意的。”
謝奕為點頭道:“這人年紀雖小,心思卻深,完全不像他的族人,上回讓馬配一事,就可見他的城府和算計。”
“所以,還是要防著啊!”李錦夜歎了一聲道。
謝奕為忙道:“王爺,我也是這麽和程大將軍說的。”
“爺,王妃送宵夜來了!”青山的聲音在外麵響起。
“端進來吧!”
眾人一邊吃,一邊聊,聊完,相繼告辭。
謝奕為最後一個走,沒走幾步,便又折了回來,“他呢?”
李錦夜深目看他一眼,“被我派去兩廣借糧,估著快回來了。”
謝奕為神變了變,半晌才道:“這回還有兩廣幫襯著,下一回呢,這糧又從哪裏來?”
李錦夜目送他離開,這才回到院裏,卻見玉淵站得筆直,定定地看著他。
“這麽晚了,為什麽不上床等著?”
玉淵指了指簷下的扁畜生,笑道:“本來是要上床了,這小家夥撲騰來撲騰去,我出來教訓教訓它。”
鸚鵡對於人類的言不由衷,早已變不驚,連眼皮都沒掀一掀:明明是你睡不著覺,跑到我麵前來嚇我!
李錦夜摟著進屋,玉淵幫他了外衫掛在一旁,“今日一趟義診,足足花了我近五千兩的銀子。”
李錦夜把佛珠摘下來,放在枕旁,“可是心疼了?”
“自然是心疼的!”
玉淵絞巾給他臉:“快過年了,各府的年禮,人往來,王府的排場,都是要花銀子的,王府還有這麽多人要養呢,我得想法子多賺點錢。”
李錦夜暗下算了算,也確實,王府養的閑人不,除了曹、方二人外,虛懷,長衫,三爺三人也是整天蹭吃蹭喝的,再加上一個孩子……
“可有想出賺錢的法子?”
玉淵替他解開發髻,“正想著呢,你有什麽好主意?”
李錦夜懶懶往床上一躺,順勢拉了一把。
“聽了一晚上的國事,這會腦子糊塗著呢,想不出來,來,陪我睡一覺,明兒等腦子清醒了,再幫你想!”
玉淵撲倒在男人懷裏,心說:明兒一早就得上朝,哪來時間想,你啊,也就應付應付我!
……
果不其然,玉淵一覺醒來,半邊的床是冷的,男人早已不見。
玉淵用罷早飯,便出府往高府去,剛到門口,就見老管家與幾個門房的下人懷裏抱著東西往裏走。
玉淵指了指,問道:“哪來的?”
老管家笑道:“王妃幫人義診,這老百姓也知恩,瞧瞧,還知道把東西擺在王府門口,雖都是些不值錢的地瓜,卻也是一片心。”
玉淵笑道:“得,今兒晚上就讓王爺吃烤地瓜!”
上了馬車,連過幾個街巷,不到半個時辰,就到高府門口。
此刻,沈青瑤已經得了信兒,等在角門。
玉淵了,往花廳裏坐定,待丫鬟上過熱茶後,方才正正式式地看了沈青瑤一眼。
白似雪,目似秋水,眉若遠山……若不是眼底的青使人憔悴,這子真真好相貌。
沈青瑤被這一眼看得,驚出一冷汗。
昨兒晚上,才知道三爺提前回來了,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半夜沒睡著。
三爺會如何對,是休,還是留?
他明兒會不會回府?
若回府,自己又該如何與他解釋?
哪知忐忑一夜,等來的卻是安親王妃,沈青瑤心中更是不安了。
這時,玉淵開口了,“三叔安全回來了,這一趟是他讓我過來的。”
這話一出,沈青瑤神變了變,心頭酸酸漲漲,臉上卻強撐道:“有什麽話他應該與我親自說的,又何必勞王妃一大早的跑這一趟?”
玉淵輕輕咳嗽了一聲,“他說,他不想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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