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撲通一聲跪下，嚇得半句話都不敢說。

羅媽媽忙道：“敬哥兒發燒了，還吐，小姐快幫著瞧瞧！”

玉淵一驚，“快把孩子抱過來！”

羅媽媽從娘手裏抱過孩子，玉淵一額頭，燙得嚇人，臉唰的沉下來。

“什麽時候開始燒的？”

娘戰戰兢兢抬頭：“回王妃，昨天子時開始燒的。”

“子時燒的，為什麽現在才來稟報。”

“我……我以為不是什麽大事，所以……”

“羅媽媽！”玉淵厲聲打斷：“把銀錢和結了，換個有擔當的來。”

“王妃，我錯了，您大人有大量……”

羅媽媽見小姐臉不好，趕揮揮手，外頭的聽命的婆子們忙上前把人拉出去。

置完人，玉淵讓羅媽媽把孩子放床上，解開服，手指在孩子的位輕輕按。

剛剛一月不到的孩子，上乎乎，圓滾滾的，一團綿綿的小東西，玉淵隻覺誠惶誠恐，唯恐用力大了掐疼了他。

小家夥剛開始被按疼了，還嚎幾聲，慢慢的就吮著自己的手指頭睡了。

半盞茶後，玉淵著發酸的胳膊，讓羅媽媽幫孩子把服穿起來，一扭頭，發現李錦夜站在後。

“怎麽還沒去上朝？”

李錦夜指了指床上的小人，答非所問道：“為什麽不用針？”

“這麽小的孩子，用不了針，我替他多按按，發汗就行了。”

玉淵推著他出去，推不，李錦夜的目落在孩子上，幽幽道：“我也是從這麽小長大的嗎？”

玉淵一愣，輕聲道：“我們都是從這麽小長大的，一口，一口米粥的被養大。”

“阿淵，你抱過孩子嗎？”

“沒有，不敢抱！”

“我也從來沒抱過！”

玉淵仔細打量他臉上的表，“想抱一抱嗎？”

“不用，不用！”

李錦夜連連擺手，嚇得趕走出屋，上朝去了。

玉淵轉看了看孩子，再看看一旁垂首而立的羅媽媽，正道：“羅媽媽，我雖不親近這個孩子，但兩個娘，這麽多的丫鬟，連個孩子都照顧不好，這事說不過去。”

羅媽媽頭垂更低，宅裏的事，心裏一本帳，必是這些人見王妃對敬哥兒不聞不問的，也就憊懶了。

“去把敬哥兒房裏的人統統來，我有話要說。”

“是！”

片刻後，堂屋裏黑跪了一地的人。

玉淵慢條斯理的放下茶盅，冷冷道：“我這裏不養兩種人，一種是閑人，第二種是沒有責任擔當的人，你們自己心裏衡量一下是不是這兩種人，若是，趁早跟我說，我放你們走。”

所有人的頭，又低三分。

“既然都不肯走，那我就把醜話說前頭，這孩子雖不是我的親兒，但卻是我的親人，你們憊懶他，就是憊懶我，我容得下你們一次，容不下你們第二次。”

所有人心裏咯噔一下，忙彎腰稱“是！”

玉淵眼睛一抬，“羅媽媽，罰一月俸祿！再有下次，直接趕出王府。”

……

馬車裏。

李錦夜雙手叉著，突然開口道：“青山，虛懷昨夜回府了沒有？”

“回爺，張太醫沒有回府。”

“車駕快點！”

“是！”

快馬加鞭了宮，李錦夜直奔太醫上夜的住所。

張虛懷此刻還躺在被窩裏，他昨天守夜到子時三刻，方才回來休息，被李錦夜生生醒，一肚子起床氣。

“大早上的，你不去上朝，跑我這裏做什麽，抓鬼嗎？”

“虛懷！”

李錦夜喚了一聲後，拗了好半會，才又開口道：“我真的沒辦法有自己的孩子嗎？”

張虛懷瞇著眼睛看他：“你哪筋搭錯了，這不是明擺著的事？”

“今早我看過那孩子了，小小的一隻，我在想，如果那孩子是我和阿淵的該多好，我就可以抱抱他，親親他，可以教他習武，教他讀書！”

他的命都是老天給的，到這個份上，就不該奢求太多。

可不知道為什麽，當他看到阿淵那麽小心的那孩子的時候，心裏強烈的有一種想要和生個孩子的念頭。

“李錦夜，我勸你別想了，滾吧，滾吧，我要睡覺！”張虛懷把頭一蒙，再不想聽他多廢話一句。

李錦夜垂下眼，背手慢慢踱出房間。

張虛懷起被子一角。大雪紛揚，他的背影在漫天的白雪中，有種特有的孤獨。

張虛懷心說：這不沒事找事嗎？

……

敬哥兒的病，很快就好了。

三天後，小家夥吃喝拉撒一切正常，經此一事，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不敢大意。

玉淵見新來的兩個娘老實本份，也就放下了心，雖然和從前一樣，不往敬哥兒的院裏去，卻常常提起，問起。

羅媽媽則是一天兩趟的跑去看孩子，生怕又有個閃失什麽的。

謝府大顧氏也不知從哪裏打聽到孩子病了的消息，上管氏，帶著新做的幾小裳過來探病。

探病是次要的，修複兩府關係才是正經。

若是管氏一人過來，玉淵還會見一見；一聽顧氏來，玉淵連眼皮都沒掀一掀，讓羅媽媽把人領去。

顧氏一看敬哥兒的院子，和滿院子的下人，就知道這孩子的日子著實不賴，比跟著自己那短命的娘，不知道強了多倍。

拉著羅媽媽東一句，西一句的閑聊，聊半天，也不見王妃來請們進主院坐一坐，喝口茶，隻好打道回府。

們一走，羅媽媽趕去回話，玉淵正忙著玉靈閣的事，頭也不抬的便問道：“們可有什麽話？”

羅媽媽忙道：“也沒什麽話，隻說老爺病了，在房裏養病呢，如今管氏當了家，請小姐放心。”

玉淵翻了頁帳本，淡淡道：“可曾提到薜姨娘的事？”

“提到了，大說薜姨娘一個人在高府住著不樣，謝家到底是的家，會善待的，還說從前侍候薜姨娘的下人，都還留著呢！”

玉淵纖手一頓。

二姐死後，薜姨娘就一直病著，是心病，沒辦法治。

本來想把人接進王府，讓親自照顧敬哥兒，一來，是敬哥兒的外祖母，照顧起來自然比旁人多用出三分心。二來，心頭有個掛念，日子也能熬過去。

但細想想，又覺得不妥。

萬一將來李錦夜真要把人收作義子，這孩子便不可養於婦人手，尤其還是一個婢出的妾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