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房裏。

謝玉湖看了眼薜姨娘，著氣道：“母親，你替我換幹淨的裳，幫我重新梳個發髻，我這樣子太醜了。”

“人生孩子，哪有好看的！”

薜姨娘雖這麽說，但還是按兒的要求一一做了，又親自喂了半碗山藥粥。

這一通折騰下來，陣痛已經很明顯了。

不多時，玉淵走進來，後的羅媽媽端著剛剛熬好的老參湯。

謝玉湖一看三妹來，心頭便有了著落，趁著陣痛的間隙，道：“有妹妹在，我就不慌了。”

玉淵看著被汗浸潤的臉，皺的眉心舒展開來，上前又把了脈，道：“月份不足，胎頭還未盆，藥力剛起作用，又是第一胎，隻怕不會太早，一、兩天總是要的！”

謝玉湖笑道：“人世間苦啊，他也不想來走這一遭，被我拽來的。”

玉淵一聽這話，頭皮發麻，低嗬道：“二姐快別說話，節省點力。”

薜姨娘著手上前：“王妃，玉湖胎位正不正？”

“胎位倒是正的！”

“正就好，正就好啊！”薜姨娘麵上一喜，背過抹了把眼淚。

兩個穩婆對視一眼，其中一個上前道：“王妃先出去吧，房裏留不得這麽多的人。”

“你們當心著，我一會再來！”

……

時間一點點流逝，院裏上了燈，亮如白晝。

產房裏玉湖的聲漸漸變大，一聲接著一聲，震得院裏眾人汗直起。

玉淵的拽著羅媽媽的一隻袖子，隻覺得度日如年。

羅媽媽拍著的後背，“小姐別怕，人生孩子都是如此，當年二生你……也是疼了兩天兩夜，一隻腳踩在閻王殿裏呢！”

玉淵想到母親是在莊子上生下的，方方麵麵的條件本不如現在，心就微微的疼。

溫湘難得溫道：“我娘生我也是遭了大罪，是我爹從鬼門關把人搶回來的。後來我爹心疼我娘，就再也沒讓懷過孕，所以才得了我這麽一個兒。”

“你娘是個有福氣的，比我娘有福氣！”玉淵歎了一聲，心頭莫名想到了老爹。

老爹和娘在一起多年，娘卻從來沒有懷過孕，必是老爹舍不得苦，倘若此刻他們還在，該多好！

玉淵怕自己越想越傷心，忙問道：“張太醫去請了嗎？”

羅媽媽忙道：“江鋒去請了。”

“王爺呢，有沒有回府？”

“王爺還沒有回來！”

玉淵想了想，道：“再派人去回趟王府，讓王爺不必過來了。”

“是！”

話落，突然聲中斷，產房裏一片驚呼。

玉淵心頭一，與溫郎中正衝進去，卻見薜姨娘臉蒼白的跑出來，急道：“王妃，玉湖昏過去了！”

玉淵一把將推開，走上前連脈都不診，拿起針便往幾個要上紮。

“羅媽媽，喂參湯，含參片，快！”

“來了，來了！”

外頭的薜姨娘一個踉蹌，跌坐在臺階上，渾都在發。

半盞茶後，謝玉湖的聲音又清晰的傳來，眾人這才了一口氣。

玉淵從產房走出來，渾像是從水裏撈上來的。

看了羅媽媽一眼，“再派人去催師傅過來！”

……

一府之隔的謝府，小丫鬟一掀簾子，衝進裏屋，“，，打聽到了，打聽到了！”

沈青瑤忙道：“快說！”

“門口來了好幾輛馬車，鬼醫堂的溫郎中，還有安親王妃都來了，穩婆就請了兩個，都是京城赫赫有名的。”

翠兒念了聲“阿彌陀佛”，“，這麽大的陣仗應該不會有事，放心睡吧！”

沈青瑤直勾勾的盯著翠兒，張了又合，合了又張，終於吐出幾個字：

“……怎麽就留下了呢！”

“你再去高府門口打聽著，回頭會好好賞你。”

“是！”

小丫鬟一溜煙又跑了。

翠兒掩了房門，低聲道：“留下不留下的，與咱們也不相幹的事，如今咱們就盼著安安穩穩的把孩子生下來。依奴婢看，不如派人給侯府送個信，這事怕瞞不住，得讓侯爺和夫人知道。萬一王妃怪在咱們頭上，也好有人幫咱們說話。”

“怎麽能怪到咱們頭上？”

沈青瑤反手把手爐一推，“誰知道還留著那孩子？再說那一跤，又不是我推的，我和隔著十萬八千裏，是自個不小心摔的。”

翠兒不知道要如何說，隻垂著頭道：“，總是咱們衝撞在先啊！”

沈青瑤一口氣被噎住，半天沒有言語。

……

“還沒有生下來嗎?”李錦夜放下手中的筆，抬頭問道。

青山忙低頭回話：“回爺，瓜還沒，生生要讓他下來，所以比著旁人，要難些。”

李錦夜有些煩躁道：“張虛懷在宮裏還沒有出來嗎？”

青山忙道：“昨天夜裏皇上染了點風寒，張太醫一直隨侍在跟前，消息已經遞進去了，江鋒就在宮門口等著，放心吧。再說王妃和溫郎中的醫都是世上難得的，應該不會有事。”

李錦夜長歎一口氣，“我就怕熬壞了子。”

青山不知道該如何接話，索低頭不說。

李錦夜目一掃，看到架上的大麾，拿下來扔到青山手中：“去，給王妃送去，跟說天冷，別凍著自個”。

“是！”

“等下！”

“爺還有什麽事？”

“派人到高府門口候著，有什麽況，及時來回！”

青山利落的退了出去。

……

玉淵從青山手裏接過大麾，往王府方向看了看。

“爺說，天冷，王妃別凍著自己，還讓王妃別著急。”

玉淵正是焦頭爛額的時候，聽到這一句暖人的話，隻覺得五髒六腑都熨起來。

“你回去吧，叮囑王爺早點睡，別等我，今日我怕是回不來了。”

“是！”

話落，穩婆衝出來，“王妃，孩子到現在還沒盆啊，羊水倒要流盡了，可怎麽辦？”

“別慌！”

玉淵大嗬一聲，朝溫郎中看過去，“郎中，可還有別的辦法？”

溫郎中搖搖頭：“該施的針都施過了，該用的藥都用過了，生孩子不比生病，這個時候就看二小姐自個了！”

“青山！”

玉淵大嗬一聲，“再派人去宮中請師傅，隻說況急，讓他一定想辦法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