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四,又逢一年秋。
迎親的隊伍在喇叭聲中浩浩了永昌侯府,謝奕為騎大馬,頭戴喜冠,一熨的喜服在秋下,刺得人睜不開眼。
他後是八人抬的喜轎。
迎新隊伍從眼前晃過,在看熱鬧人群裏的蘇長衫,忽然笑了笑,然後搖晃著手中扇子,踱著方步走了。
大慶、二慶立刻跟了上去,不知道為什麽,爺這一笑裏,好像存了一把說還休的心事重重,驚得他們片刻都不敢離人!
新人回府,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高堂上空無一人,隻寒老先生的牌位一個。
“奇了怪了,三爺的生父不還在嗎?”
“早不來往了,幾年前三爺就被趕出謝家。”
“哎喲喂,這謝府祖墳好不容易冒個青煙,怎麽就趕出去了,眼睛白長的,都瞎了不,瞧見沒有,外頭那些幫忙的人,可都是王府的下人。”
“謝三爺和安親王府關係可非同一般,聽說王府裏還專門辟了一個院子,給三爺住呢!”
謝府大管氏聽著四周的議論聲,臊得滿臉通紅,朝旁的男人遞了個眼神,心道:幸好今日謝府就來了他們兩個,要是老爺聽著了,還不活活給氣死過去。
謝承君此刻恨不得把新娘的喜帕搶過來,往自個頭上一蓋得了,他把頭湊過去:“禮金隨了?”
“隨了!”
“那就走吧,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了。”
管氏瞪男人一眼,“這會走像什麽樣子,萬一讓阿淵知道,如何看我們。”
話到這裏,話音陡然一頓,“當初沒給人好臉,如今也別指人家給咱們好臉,這就因果報應。”
謝承君難以置信地看著妻子,麵容鬱的跟什麽似的,半句話都反駁不出來。
拜堂禮,新娘被扶房,謝奕為留下招呼客人。
喜房裏,沈青瑤端坐在床上,聽著外頭的喧囂,慢慢出一記笑容。
終於,順順利利的嫁進了謝家,做了當家,再也不是從前那個要看人臉的庶出五小姐!
“三,這是小廚房做的湯圓,累一天了,你先墊一墊。”
沈青瑤掀起喜帕一角,見是個極為標致的丫鬟,十八九歲的年紀,笑道:“你便是三爺跟前的青芽吧!”
青芽莞爾一笑:“回三,正是。”
“三爺人呢?”
“在外頭陪客。”
沈青瑤看了眼旁翠兒,翠兒從荷包裏掏出二兩碎銀子,塞到青芽手中,“青芽姐姐,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青芽推了回去:“萬萬不用客氣,奴婢擔不起,三先歇會,奴婢先去忙了。”
說罷,人便走出喜房。
翠兒嘟,“小姐,人家不收。”
沈青瑤瞇瞇眼睛:“這丫頭聽說是王府那邊過來的?”
翠兒低了聲道:“奴婢剛剛打聽過了,這府裏的丫鬟幾乎都是從王府那頭過來的,今日持婚禮的幾位管事,是安親王妃邊得力的人,他們叔侄倆的可真真的好。”
沈青瑤笑笑,突然問:“謝府那頭今日都來全了嗎?”
“就大爺和大來了,旁的一個都沒見著!”
沈青瑤皺著眉頭問道:“是三爺沒下帖子,還是那府人不肯來?”
翠兒搖搖頭:“這個奴婢不知道。不過三爺既然和那府不親,小姐日後也來往就是,多往安親王府走走便可。”
“安親王妃今日來了嗎?”
“聽說是來了,不過那樣的份,即便是來了,也不會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
沈青瑤若有所思地放下了喜帕。
……
此刻的玉淵,正在一牆之隔的高府。
看著團上的謝玉湖,輕輕歎了口氣,“上回我讓羅媽媽來,便是想讓勸一勸你,年歲大,吃的鹽比咱們吃的米都多,什麽沒見過。二姐若一意孤行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將來是要吃苦頭的。”
謝玉湖的臉白得跟紙似的,“阿淵,昨兒我做了個夢,夢裏又回到了揚州的謝府,我蹦蹦跳跳的去二嬸房裏玩,二嬸給了我一顆梅子糖,又酸又甜。”
玉淵猶豫地看一眼,“好端端的,提起娘做什麽?”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這幾天常常在想,當初二嬸為什麽把你生下來?”
玉淵一震,半晌竟接不上話來。
“人都被休了,還留著孩子做什麽,一碗打胎藥豈不是幹淨?”
謝玉湖扭頭,眼神輕而淡:“阿淵,舍不得,我也舍不得。你別勸,也勸不住,我這條命還能活下來,就是因為肚子裏的這個孽障。”
玉淵緩緩閉上眼,無端想起在孫家莊時,娘從懷裏掏出的那半塊沾了灰的山芋。
娘瘋了,還惦記著,這就是所謂的母子連心嗎?
再睜開眼睛時,玉淵笑了。
“既然二姐想留,那便留吧,我也不勸了。別的事你別心,一切給我,你隻顧著自己的子便好。”
所謂別的事,除了銀錢上,還有陸府那頭。玉淵心裏盤算著,這偌大的高府,足夠們母子二人平靜度日。
謝玉湖激地看著,道:“今日三叔大喜,你去吧,我這庵堂裏晦氣,別久呆。”
玉淵起,還未邁步,就聽謝玉湖輕又道:“阿淵,我和娘這輩子做得最對的事,就是與你好。二姐無以為報,來生願為妹妹做牛做馬。”
玉淵渾不在意地笑笑:“二姐,這輩子還長著呢!”
走出庵堂,正好羅媽媽匆匆走來說謝府那頭要掀喜帕了,三爺請小姐過去瞧一瞧。
玉淵笑道:“三叔掀喜帕,為什麽要我去瞧?”
羅媽媽搖搖頭。
“罷了,也讓我瞧一眼新娘子的模樣再走。”
羅媽媽笑道:“小姐又不是沒見過!”
“見過的是沈青瑤,不是今日的謝三!”
玉淵從角門走到謝府,一路向裏,正好趕上熱鬧。
人群中,有人見來,立刻讓出一條路,玉淵沒走到裏頭,隻在門邊上瞧著。
房裏,謝奕為眼角餘見侄來,接過喜娘遞來的稱桿,將喜帕輕輕掀起。
掀了蓋頭的沈青瑤抬頭看他一眼,又含垂下了頭。
玉淵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歌管樓亭聲細細,秋千院落夜沉沉。
的三叔,終於有家了!
她來自鐘山之巔,披霜帶雪,清豔無雙,於"情"之一事,偏又沒什麼天賦,生平最喜不過清茶一杯,看看熱鬧. 都說她年少多舛,性格古怪,其實她也可以乖巧柔順,笑靨如花. 都說她毒舌刻薄,傲慢無禮,其實她也可以巧笑倩兮,溫柔可親. 不過—— 她·就·是·不·樂·意! 直到那天,她遇見了一個少年. 半城風月半城雪,她一生中的所有風景,都因他而輝煌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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