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阿寶跌跌撞撞跑進來,“不好了,不好了,蘇世子和三爺在半路打起來了,蘇世子一臉的。”
“什麽?”玉淵急了,說:“快,快去看看。”
等玉淵撐著傘趕到的時候,遊廊前早就沒了人,隻有江鋒指揮著下人,清掃地麵的跡。
“人呢?”
江鋒上前一步:“回小姐,三爺已經回房,蘇世子也已經離開王府。”
“可知道打架的原因?”
江鋒臉變了變,搖頭道:“聽下人說,當時世子爺的兩個侍衛都攔在外頭,沒有人能接近。”
“三叔上的傷如何?”
“三爺毫發無損,世子爺傷得極重。”
玉淵越發好奇。
這兩人一向以兄弟相稱,好的跟什麽似的,怎麽會突然打架?
再說以三叔的脾氣,也不可能打人啊,還把蘇長衫給打傷了……詭異!
“走,跟我去三叔院裏瞧瞧。”
“小姐!”江鋒攔住,“三爺已經睡下了,說是誰也不見!”
“這誰……也包括我?”
江鋒點點頭。
玉淵一臉匪夷所思,思了思後,道:“江鋒,你親自去世子爺那邊問問傷,順便探探口風。”
“是,小姐。”
一個時辰不到,江鋒就回來了,“小姐,世子爺在廣德樓聽戲,和張太醫在一起。三爺說沒事,讓小姐別管。”
玉淵氣笑。
一個要死不活的躺床上,誰也不見;
一個在戲院尋歡問柳,醉生夢死;
合著,就閑著沒事幹,白替兩人多了這份閑心?
玉淵口起伏幾下,“罷了,他們即不讓我管,我也就不管罷,左右都是要親的人了,讓他們的媳婦管去。”
……
廣德樓裏。
戲臺是坐東朝西,二樓包廂從西往東,最好的“第一”,依次是“第二”、“第三”,共有七間。
蘇長衫就在第一。
他是真有些醉了,人不清醒,頭昏沉沉,眼也沉沉,上還火辣辣的疼。
張虛懷幫他把臉清理好,又遞了一盅冷茶給他,“你啊,喝點冷茶,清清火氣。”
蘇長衫接過來,涼水,冰冷的從嚨到胃裏,分明火降了下去。
張虛懷在一旁榻上歪著,懶懶道:“他那個人最是正經不過,何苦去招惹他;他裝作不知道,你也樂得悶葫蘆裏搖,非要打開天窗說亮話,好了,這話是說開了,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怎麽?”
蘇長衫沉默半晌,道:“我打算去趟周家。”
“決定去神機營了?”
他默認。
“就為了避開那人?”
“這是頂頂好的辦法,眼不見為淨,省得他一瞧到我就怒。”
張虛懷搖搖頭,“這世上風流男子,子千千萬,想爬你蘇世子床的,更是數不勝數,何苦?去神機營也好,斷了念想!”
蘇長衫在另一張榻前歪下,“虛懷,你不要學我,我這人浪形骸,在他眼裏正經也變了不正經,阿古麗子躁,不了這些。”
張虛懷睜眼看他一眼,想了想,道:“要我說,他配不上你。”
“我不想聽這些配得上,配不上的話!”
蘇長衫反駁,“誰也沒有比誰尊貴多,我若沒有這張世子爺的外皮,連他一個零頭都比不上。”
“那是你妄自菲薄!”
“是真的。”
蘇長衫自嘲的笑笑:“這世上,再沒比他更單純的人了,跟個孩子似的;他若心裏有你,能把你捧上心尖尖,他對你徒弟便是如此,否則以他一個懶散書生,又何苦削尖腦袋去算計別人,但他若心裏沒有你……”
蘇長衫勉力呼吸著,口發悶,一陣陣刺痛,“那就真沒有你!”
張虛懷啞口不語。
“足的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人啊,總有求而不得的東西,哪能萬事都順人意。我蘇長衫頭二十幾年活得肆意妄為,總要在一人上栽個跟鬥的。也不是不能死皮賴臉的纏著,沒意思,沈家,周家都是要臉的人。”
“你知道就好!”
“可人總有貪心,從前遮著掩著,藏著躲著,心裏卻還有一的幻想;今日這幾拳,可算把我給打醒了,也是該打。”
蘇長衫慢慢闔上眼睛,“以後,就隻當是個念想吧!”
張虛懷頭一次聽蘇長衫用如此沉重的口氣說話,想勸,不能勸;不勸,心裏又難,索爬起來,自己猛幹了一杯酒。
蘇長衫聽到靜,睜開眼睛去看他。
眼底是紅的。
窗外戲點子咿咿呀呀,聽得人一回三歎,他起把簾子關上,聲啞,人也疲累,“虛懷,我這輩子,怕是要栽在他上了。”
……
蘇世子一解足,就在廣德樓裏廝混了三天三夜,連樓都沒有下,第四天走出廣德樓,沒回府,直奔周家而去。
周啟恒剛下早朝,換了裳,正聽發妻嘀咕蘇婿這幾天令人發指的德行,心煩意時,聽下人回話說蘇婿求見,立刻把人請進書房。
一看到人,氣得鼻子都歪了。
婿服領子上,還殘留著人的胭脂,這,這何統!
蘇長衫低著頭一言不發,一副要打要罵悉聽尊便的樣子。
周啟恒再怎麽看不上這個婿,總不能不顧及兒吧,“你找我何事?”
“我想去軍營裏曆練曆練,求嶽父大人全。”
“好好的,跑軍裏做什麽?”
“我這人風流,總管不住自己,從前沒定親,管他風流還是下流,我都無所謂;這會定了親,不為自己的臉麵,也該為周小姐的臉麵著想,總不能讓旁人都說,周家小姐嫁了個無用的下流胚!”
周啟恒一聽,這話有道理啊,去了軍營有人約束著,總好過在這四九城裏廝混著。
“你倒說說,想去何?”
“嶽父大人你看著辦,你讓我去哪邊,我就在哪邊呆著,就是做個小卒都無所謂,保證不給你惹是生非,不丟周家小姐的臉。”
堂堂衛國公世子,曾經的五城兵馬總使,哪是能隨隨便便做個小卒的。
周啟恒把人趕走,在書房裏足足坐了半天,又把邊的幕僚請來商量了半天,末了有人提議說神機營副將之位正好空著,世子爺的家世,履曆大差不差應該能夠得上。
周啟恒一聽,妙啊,人家程將軍正是從這個位置上,掙了軍功,才一飛衝天的。
周家個個都是文臣,往武將裏麵安一顆棋子,也是件極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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